第146章 有点卡文,让我再憋一憋
又一声闷响过后,时淮和云雀恭弥双双向后倒飞出去。
这么说其实不太贴切,准确来说只有云雀恭弥倒飞出去,时淮仅是滑行了一段距离。
遥望着飞扬的尘土,时淮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冷光自尘土中一闪而逝。
他侧头躲过,二话不说追着浮萍拐飞出去。
马尾在空中灵动转弯,看上去莫名有些雀跃。
云雀恭弥自废墟中走出,拍了拍外套上的尘土。
再抬头,飞出去的拐子就那么水灵灵地回到了他面前。
云雀恭弥看看拐子,又看看卖乖的某人。
原本有些不悦的神情有所缓解,但心情依旧没好到哪儿去。
他抬手,没有接时淮找回来的浮萍拐,而是弹飞了时淮耳朵上的耳机。
蓝光跳跃几下,最终躺在孤零零的角落独自闪烁。
楼上,风见和煦见时淮已经冷静下来,按着耳机的手也缓缓垂下。
云雀恭弥啧了一声:“多此一举。”
时淮总能找到各种保险栓,在两人在打得尽兴时戛然而止。
纵容的次数多了,小崽子似乎把对他示弱当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事。
云雀恭弥看到时淮的视线先是随着耳机飞了出去,然后才低下头,不算明显地深呼一口气。
等那双眼睛再次浮现,回望着他的目光中只剩下平和。
试图掩盖凶性的、虚假的平和。
“恭~弥~”时淮慢悠悠地念着他的名字,尾音如同轻柔而雀跃的呓语。
藏在掌心的利爪因这个名字而蠢蠢欲动。
也因为这个名字,那些残暴的欲望才会表现出彬彬有礼的温柔。
时淮又一次深呼吸:“今晚你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他不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情绪。
有人期盼灵魂在他眼中发芽,并以生命为他讴歌。
所以,他放弃成为研究员计划中完美无缺的永恒,成为了“人”,接受了“人”该有的全部缺陷。
时淮其实很喜欢这些可爱的缺陷。
那是他迄今为止还能感觉到自己活着的证明。
平复战意似乎要耗费时淮不少精力,他此刻的神情带上了少许倦意。
“今天就到这里吧。”时淮话语间带上了哄人的意味。
见云雀恭弥绷着一张脸,他又疑惑探头看了一眼:“恭弥?”
云雀恭弥皱着盯着时淮的眼睛,环绕在周身的不爽几乎要填满两人呼吸的每一口空气。
在他看来,时淮浑身上下最诚实的只剩下那双眼睛。
时间磨损了太多东西,也让时淮逐渐失去了表达的欲望。
云雀一家近乎盲目的护短让时淮逐慢慢忘记了被打磨的苦楚,于是他又有了倾诉的冲动。
失去时的无助和对云雀的在乎如同沙漏中的细沙般此消彼长。
压抑的情绪开始扩张,时淮却已忘记如何表达。
他想要吐露的话语几经碰撞,变作空白。
最后只能当做无事发生,同往常的每天一样静静地看着他们。
静静看着云雀恭弥。
对上视线的两人不知为何陷入静止,短短一瞬过后,云雀恭弥像是忽然打破时空般夺过时淮手中的拐子。
像只受到挑衅的狼王,忽然冷冽的瞳孔中央,冷清褪去,野性蔓延。
铁器带有牙印的一端咬上时淮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凉意激得时淮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就听到面前人道:“动手,就现在。”
他看到了时淮眼中最深处的暴虐,也看到了那些无处安放思绪。
他给过时淮很多次表达的机会,但叛逆的小崽子就是学不会坦率。
云雀恭弥讨厌毫无意义的等待。
战斗,是他找到的唯一能让时淮表达的方法。
浮萍拐一横,贴着纤细的脖子狠狠下压。
时淮没学会将想法诉诸于口之前,云雀恭弥向来选择我行我素。
力道逼着时淮往后退去,后背撞上墙面,撞击感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时淮清了清酸涩的嗓子,手掌微微发力,却没能推开锁住他命脉的铁拐。
指腹触碰到浮萍拐上的印记,时淮不由得垂眸看了一眼。
皱起的眉头不知是在诉说挣扎,还是在表达不满。
掌心加了点力道,为自己发声留出足够的空隙。
“你不该先把那家伙干掉吗?”
时淮另一只手指了指上面,试图把话题引向楼上看热闹的六道骸。
还在试图忽视自我。
云雀恭弥继续加重力道。
他完全没分给上面一点注意,只垂眸看着浑身僵硬的时淮。
脑中仿佛有两种相反的念头在互相交战,让时淮的肢体语言隐约表现出某种不协调的冲突感。
至于看戏还被点名的某凤梨,他看着状似一边倒的两人啧啧称奇。
真是两只有趣的怪物。
越亲近就越难以克制厮杀的欲望,战斗反而成了表达真实意图的语言。
与云雀恭弥比起来,还知道装一下的时淮看起来也像个正常人了。
云雀恭弥握紧手中的拐子不停地下压,手腕触碰到时淮颈部的皮肤。
皮肤之下,是不同于表面平静的脉搏,勾勒着潜藏失败的野性。
云雀恭弥没有松开压制,只是腾出另一只手将时淮眼角压抑的凶狠晕染开来。
恰到好处的威胁不会吓到时淮,只会激发他最原始的凶性。
指尖顺着眼尾粗暴地搓过鬓角,掌心抚上耳后。
奇怪的是,停留在发间的力道竟轻柔地带了点安抚的意味。
“哼……”时淮忽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比那个臭屁的斯巴达厉害多了。”
他果然还是想陪云雀恭弥多打一会儿。
时淮一只手攥紧压在脖子上的浮萍拐,另一只忽然探向云雀恭弥的颈侧。
云雀恭弥侧头瞥了一眼,忽然松开浮萍拐迅速往后跳开。
再抬头,下颌溢出一缕纤细的红。
云雀恭弥看着时淮的指尖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他居然真像个小动物般拥有锋利的爪子。
挣脱桎梏的时淮并没有急着进攻,只是不紧不慢地揉着喉咙,“你口中的动物有那么多……”
他将浮萍拐扔回给云雀恭弥,然后指了指自己:“我是哪一种?”
这个问题他好奇很久了。
面对没有战意的沢田纲吉时,云雀恭弥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威胁他。
云雀恭弥把毫无斗志的沢田纲吉比做兔子,又会在其眉心燃起火焰时将其当做狮子。
但从未在时淮这只“动物”前面加上草食或是肉食的前缀。
为什么呢?
为什么云雀恭弥只对他这样?
时淮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只是忽然迫切地想得到一个答案。
那颗需要里包恩和六道骸反复推敲才能得到真实意图的心,在云雀恭弥面前仿佛透明。
云雀恭弥每次都能一眼看到疑问之下真正要表达的东西。
逐渐放开胆子的幼崽开始希望被认同夸赞。
不,应该这么说。
他在渴望被偏爱。
云雀恭弥缓缓踏出一步,好巧不巧地踩上掉在地上的耳机。
再抬脚,耳机面目全非。
云雀恭弥上下打量一番,眼中流露出一丝玩味。
读懂他表情的时淮炸毛似的龇着牙:“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狗!”
云雀恭弥侧跳,挑眉看着插进脚边土地的剑刃:“那就从我身上咬下一块肉,证明给我看。”
只有被驯服的狗狗才会舍不得咬自己的主人。
“真会难为人。”时淮反手握住剑柄,“那就看好了!”
在时淮没注意到的时候,他面部的神情已经到了说兴奋也不为过的地步。
剑被它的主人用力拔起,自下而上亮起一道弧光。
云雀恭弥又是一个闪身,防止那倒弧光划开自己的下巴。
注意到时淮锋芒毕露的目光下的一丝郁闷,云雀恭弥毫无愧疚地俯下身横腿一扫,逼得时淮后撤。
拉开身位的时淮一边追击,一边用目光对着云雀恭弥控诉。
云雀恭弥脸上的表情和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吗的死战斗狂。
云雀恭弥对他聒噪的视线适应良好,并且表现出可以勉强暂停战斗让他多骂一会儿的宽容。
在坦然接受时淮谴责的同时,他还颇有闲心地回答了时淮的问题:“哪种都不是。”
如果是那些动物中的任何一种,他都不会放任他们在自己眼前这么叫嚣。
云雀恭弥也不清楚,为什么他总是下意识把时淮当做肉食的幼崽,却没法将他归为肉食动物的任何一种。
总归他不会把这只崽子丢出去流浪。
这应该也算肉食动物对幼崽的偏爱了吧?
“……”时淮骂骂咧咧的目光空白了一瞬。
随后,他有些仓促地提起剑,一脚踏进了无色的火焰。
云雀恭弥看着时淮突然消失不见,面上不见一点意外,反而习惯似的轻笑一声。
看来小崽子很喜欢这个回答。
他立在原地,目光散漫地扫过周围。
轻巧的身影自高处落下,速度之快宛若黑星坠落。
黑色缎带的前端,银灰的光点划破空气,嗡声近似鸟鸣。
云雀恭弥的目光瞬间锁定上方,架起浮萍拐挡在头顶。
来自高处的力道将压得他膝盖微弯,但很快就被他反手弹飞出去。
不想被时淮把控进攻的节奏,云雀恭弥换守为攻,主动追击起时淮的身影。
凭借他对时淮攻击套路的了解,找到时淮的下一次出没位置不算太难。
但夜之炎的能力对现在的云雀恭弥来说多少有些变态,即便抓到时淮,也很难在短短一瞬造成伤害。
随着时间推移,留在他自己身上的伤口反而越来越多。
溢出的鲜血成了时淮最好的狂化剂。
他的攻击的频率越来越高,速度也越来越快,出剑的力道却没有因频率而减弱,反而越发猛烈。
云雀恭弥甩了甩酸涩的胳膊,眼底的兴奋怎么也压不下去。
“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
清风挟着剑气自他耳边吹过,锋利又轻柔。
喜欢吗?那就多夸夸我吧。
云雀恭弥似乎从风中听到了这样的请求。
视线尾随着那缕墨色飘至身后,其中冷冽也被狂热尽数消融。
云雀恭弥定定地看着那双同样闪着幽光的金眸,嘴唇微动。
“好孩子。”
就这样,无所顾忌地厮杀至疯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