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8章

“教养?”她轻笑,佛珠忽停,眼底迸出阴鸷,“黎家的教养,从来不是给外人看的。”

黎远航听懂了这话的深意,老夫人的偏宠是毒药,黎云笙的叛逆是死罪。

他立刻谄媚附和:“奶奶说得对!云笙哥哥要是再被那贱人迷惑,我可真得‘好好管教’他了!”他故意将“管教”二字咬得阴狠,仿佛已看见温栩栩被碾碎的骨头。

黎老夫人的目光掠过他亢奋的脸,转而望向窗外夜色。

黎云笙的跑车曾碾过的那片碎石地,此刻正泛着冷月的光。

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黎云笙的母亲跪在这房间求她,泪珠摔碎在地毯上,而她只是转动佛珠,默许管家将那女人拖出黎家。

慈悲?她从不信这虚妄的词,唯有权柄与血脉,才是永恒的真理。

黎远航终于得了老夫人的“圣旨”,脊梁挺得如获胜的鬣狗。

他离房时,皮鞋再次在地毯上践踏出猖狂的印痕。

温栩栩?那只臭虫子,很快就会被碾成齑粉。

他已构思好如何“管教”她,先折断她的傲骨,再逼她跪在黎云笙面前求饶,届时黎云笙的高贵也会被耻辱撕碎。想到黎云笙可能因女人沦为笑柄,他胸腔的恨意竟化作癫笑。

而黎老夫人在房门闭合后,佛珠再度流转。

她忽然召来管家,低声吩咐:“盯着黎远航,他若敢对温栩栩出手暂且先拦下,不过如果是温栩栩自甘堕落,你们也要掌握好证据,是她自己下贱,怨不得我们。”管家躬身领命。

她嘴角的笑意更深,黎远航的疯狗撕咬必须控制在她的棋局内,温栩栩这只臭虫子,还得留着激黎云笙的逆鳞。

权力者的慈悲,不过是锁住猎物的铁链。

管家尚未踏出房门,沉重的橡木门已被猛然推开。

黎云笙已经闯入,眉峰凝着霜色,目光如淬冰的刀刃直刺向佛龛前的老夫人。檀香在骤风中颤动,佛珠转动的声响忽被这闯入的锋芒割裂。

老夫人缓缓抬眸,对上他瞳孔中的凛冽,嘴角却仍漾起虚假的慈笑,仿佛一尊永不碎裂的慈悲观音。

“这般火急火燎,莫不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的语调绵软如蛛丝,指尖却暗自攥紧了佛珠。

黎云笙立在门槛处,脊梁挺得笔直,西装在风尘中仍泛着冷硬的质感,恍若一座永不崩塌的冰山。

他太熟悉这房间,檀木雕花的佛龛、鎏金佛像垂目的伪善、地毯上那些被岁月磨平的痕迹,每一寸都浸染着权力者虚伪的慈悲与血腥的权谋,完全对应上黎老夫人。

“温栩栩是我的人,我不会允许黎远航碰她。”他的声音冰冷执拗。

老夫人眼底的冷意骤然凝结,佛珠转动的节奏愈发急促。她凝视这个由她亲手养大的孙子,看他眉宇间与她相似的孤傲,却更锋利如刃。他本该是她最完美的傀儡,却在她编织的权力网中生出逆鳞。

“阿笙,你跟我说这些,究竟是真心喜欢那丫头,还是想报复她?”她倏地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如冰面上浮起的薄雾。“你该知晓,黎家的继承人,婚姻从来不是由心而生。你选的、你说的,在家族面前,皆是虚妄。”

佛珠在她掌心发出沉闷的摩擦声,仿佛某种古老的咒语,试图将叛逆的灵魂重新捆缚于枷锁。

黎云笙的瞳孔未泛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