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天王星行动第六集团军终章(下)(2k6)
瓦列里·米哈维奇诺夫。
一个让德军将领憎恨却又敬佩的存在。
这个22岁的年轻人,从1941年明斯克包围圈担任少尉开始初露锋芒,犹如战神附体一般崛起,基辅行动,他如同幽灵般的计划在德军铁钳合拢前撤出苏军将近30万人,莫斯科城下,他的部队是拖住德军锋刃的钉子。
第二次哈尔科夫战役,也是他在铁木辛哥的烂摊子上开始力挽狂澜,成功撤出西南方面军南部的主力部队。
而斯大林格勒,他更是这场惊天逆转的总设计师,作为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总司令,他指挥着部队在城内搭建着坚如磐石的防御,用鲜血和废墟消耗着第六集团军的精锐与补给,更致命的是那场他精心策划的‘假死’。
正是他的‘阵亡’,让第六集团军开始松懈,让最高统帅部开始松懈,全力投入对城内最后两片区域的围剿,耗尽了最后的进攻锐气与宝贵物资,最终被他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顿河方面军,在朱可夫的总调度下,彻底锁死在这片平原之上。
他是希儿咬牙切齿的诅咒对象,是德军将领会议上被反复研究,既恨之入骨又不得不佩服的‘红色战神’,他年轻的不可思议,战绩辉煌的令人绝望。
保卢斯,这位新晋的普鲁士军官,败在这样一位对手手下,是耻辱,也是一种宿命般的结局。
他要向这位亲手将他逼入绝境,代表着苏军最高战术智慧的年轻战神投降,这是保卢斯对这场失败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体面’要求。
只有瓦列里,才配接受一位德意志元帅的手仗。
保卢斯投降的消息迅速传到苏军的前沿阵地联合总指挥部,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面前。
这位具有着丰富经验的将军看着手中刚刚送来的电报,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表情,眼中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他抬头向刚刚走进指挥室的年轻将领开口。
“瓦列里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很平淡也很温柔,如同兄长叫着弟弟一样:“保卢斯元帅指名要你,看来,这位元帅,是想把德意志元帅的尊严,交到真正击败他的人手里。”
罗科索夫斯基对于保卢斯的投降也理解。
挂着黑眼圈的瓦列里满脸疲惫且平静的接过电报,看着上面的电文,年轻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胜利者的骄矜,他深邃的眼眸中反而掠过一丝复杂,战争的磨砺早就让他不复以往的稚嫩,他之前以为自己击败第六集团军后会非常的激动,可看到手中的消息后,只有平静和一种淡淡的放松。
感觉肩上的重担顿时轻松不少。
他想起在斯大林格勒中奋战的日日夜夜,想起之前牺牲的无数战友。
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
回过神来,此刻作为一名军人,他理解保卢斯此刻的处境和选择背后的沉重。
“罗科索夫斯基同志。”瓦列里声音平稳:“保卢斯元帅也算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他统帅的第六集团军之前也是一支强大的部队,虽然我们立场相悖,但他在绝境中为士兵寻求生路的决定…值得尊重,我接受这个责任。”
他提到保卢斯时,语气中没有贬低,只有对一位陷入绝境的老军人的客观评价。
罗科索夫斯基闻言笑着用力拍了拍瓦列里的肩膀,眼神充满赞许和一种‘自家孩子出息了的’温暖:“去吧,瓦列里同志,上面我会去报告,记住,你代表的不止是你自己,更是红军,让那些入侵者看看红军军官的风采。”
“我会的,罗科索夫斯基同志。”瓦列里冲着他笑了笑,罗司机对他说话永远都么和气,他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大帅哥能有那么多的风流史了。
很快,在苏军的严密警戒下,十数辆装甲车卡车与数十辆坦克驶入包围圈内,身后跟着大批步兵,德军士兵们见到苏军士兵们都纷纷放下武器,举着双手投降。
车队在德军的带领下来到第六集团军指挥部附近相对较为完整的废墟附近,设立了临时的受降点,苏军士兵们下车肃立,确认附近安全,坦克炮塔静静指向周围破败无比的德军阵地。
两名德军参谋举着白旗从指挥部中走出,弗里德里希·保卢斯在亚当上校和参谋长的搀扶下走出来,他已经饿的快要没力气了,他努力挺直腰背,试图维持最后一丝身为军人的尊严。
他穿着相对整洁的军服,胸前挂着不少他时常擦拭的勋章,但在周遭的废墟和弥漫的硝烟中却显的如此刺眼和悲凉。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站在苏军队伍最前方那个人。
是瓦列里…他站在那里,虽然脸也同样挂着疲惫和黑眼圈,却挺拔如松,年轻的面容在战火的硝烟中显的格外醒目,他穿着苏军很普通的将官大衣,没有过多修饰。
他的目光犹如鹰隼一般。
保卢斯在副官亚当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瓦列里,每一步都显得沉重无比,他走到瓦列里面前大概三步远的距离才缓缓停下,周围安静无比,只有秋风卷过农舍废墟的哗哗声。
保卢斯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挺直胸膛,接过亚当递来的,象征着元帅身份的权杖,他的手指因为饥饿和情绪有些颤抖,几乎有些握不住这略显沉重的权杖。
他用一种混合着疲惫,释然的目光看向瓦列里,然后用沙哑但清晰的声音说道:“瓦列里·米哈维奇诺夫将军。”保卢斯的声音在秋风中略微发颤:“弗里德里希·保卢斯,第六集团军司令…向您投降。”
旁边的亚当充当翻译官,用俄语对着瓦列里重复一遍。
保卢斯双手捧起那柄华贵的元帅权杖,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用力递给瓦列里,这个动作耗尽他最后一丝力气。
瓦列里没有立刻去接,他平静的注视保卢斯,眼中没有丝毫胜利者傲慢或轻蔑,只有一种经过历练沉淀下来的凝重以及对于这位败军之将的深刻理解,他看到这位元帅眼中的血丝,脸上的灰败,也看到那份试图维护军人最后尊严的努力。
片刻的沉默,仿佛时间静止,然后瓦列里才上前一步,动作庄重而稳定,他没有单手去接,而是伸出双手,稳稳地,带着一种郑重的敬意,从保卢斯颤抖的手中接过了那根象征着失败与终结的元帅权杖。
不远处的随军记者记录着这一刻。
“弗里德里希·保卢斯元帅。”瓦列里开口用熟练的德语说着,声音清晰冷静。
保卢斯和亚当上校这才想起来,瓦列里会德语。
两人的目光继续放在这位年轻的苏军军官身上。
“我,瓦列里·米哈维奇诺夫,代表苏联最高统帅部,接受您和第六集团军的投降。”
他双手持杖,并未高举,而是自然的垂在身侧,权杖末端指着地面。
“战争是残酷的,元帅阁下。”瓦列里继续说道,语气平和:“您履行了军人的职责,直到最后,现在请让您的士兵们得到他们应得的救治与休息,战争对不论他们或或您而言,都已经结束了。”
这番话,平静而有力,保卢斯没想到瓦列里能如此维护自己这个败军之帅最后的尊严。
他本来已经做好被羞辱的准备。
瓦列里这份超乎年龄的沉稳,那份在胜利时罕见的谦逊与对对手的尊重,让保卢斯这位老将在失败中,感受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败了,败给一个年轻人,但这位年轻人展现的气度,让保卢斯内心不由得产生些许敬佩与惊讶。
他再次抬眼,深深看了一眼面前这位手持元帅权杖的年轻人,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后生可畏。
德意志,或许真的招惹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对手。
在保卢斯投降后,第六集团军也完全投降,剩下的德军士兵们根本没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