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贺逻鹘的夏天
而作为压轴节目领舞者的贺逻鹘正在数年如一日的调教着他的舞者们,他的靴子踏在梨园的青砖上,一声又一声的脆响如同敲打着节奏,他手中那根浸饱盐水的牛皮鞭垂落在地,拖出一道蜿蜒的湿痕。
“舞的再快一些!”
贺逻鹘朝着咄摩支的方向挥出一鞭子,清脆的响声让咄摩支这位薛延陀最后的可汗瞬间来了精神。
原本在草原上纵横的身体素质来到歌舞团以后,竟然变成了拖累,那硬的不像话的腰椎和手臂根本没法达到贺逻鹘的要求,所以只能不断的练习,以求有所长进。
"你倒是有所长进了,看来你在跳舞这方面,倒是挺有天赋的。"
贺逻鹘用鞭杆挑起松赞干布的下巴,他看着松赞干布眼中的憋屈,一股酣畅淋漓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他可太喜欢这份工作了,这位突利可汗的大儿子,在脱离了突厥头人的身份以后,也算是脱离了人生的低谷。
从他被陈庆之俘虏开始,他的每一天,都是上升的步伐。
不然就凭他的能力,在草原上不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就算他运气好了,哪里能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那的蹂躏着这些草原上的枭雄。·3!0-1^b+o′o+k`..c!o-m*
代表薛延陀的咄摩支、代表回鹘的乌纥、代表吐蕃的松赞干布,都不过是他手下最为低等的舞者而己。
在一旁的角落里面,高昌国的国王鞠文泰正在擦拭着一干器具,他揉了揉自己的老腰,一脸羡慕的看着那些练舞的舞者。
与干杂活的杂役相比较,还是做个舞者来的爽快。
因为舞者不仅不需要干杂活了,每个月还有薪水可以领,每隔几天还能吃到一次荤腥。
不过鞠文泰刚来没多久,还需要干几个月的杂活才能将自己的位置升上去,在他之前的松赞干布,也不过是早他几天成为舞者罢了。
天可怜见,当鞠文泰看到自己视为强援的高原枭雄跪在那里擦拭石板的场景,有多么的心酸。
“我明明是藩王,应该在自己的国家作威作福的,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鞠文泰有些想哭,但是连着哭了一段时间的他眼眶有些干枯的流不下泪水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大唐,但是实力比他梦想中大唐还要强上一些。
说好的优待俘虏呢?
便是跳舞也就罢了,他也曾在长安见过颉利可汗跳舞。+e¨z-暁.说+蛧/ -追?罪-薪′彰+劫*
可颉利可汗是什么待遇啊!他是什么待遇啊!
不公平!这不公平!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鞠文泰到洛阳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李承乾,李承乾很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大唐朝廷上下都没将高昌国当成真正的对手。
不然这种灭国之功,还俘虏了敌国的君主,怎么说也得搞一场仪式献俘太庙不是?
虽然李唐国祚尚短,真正意义上的开国君王还在活蹦乱跳,但太武神尧皇帝李渊不是在太庙吗?
献给太武神尧皇帝,也算是告诉祖宗,后人很争气了。
虽然李渊像刘邦一样,都被北边的游牧民族羞辱过,但又不大一样。
因为刘邦受过的屈辱到死都没有报仇。
而李渊受过的屈辱,被他家很有能力的二小子给报了,不仅报了,还抓了一堆突厥贵族回来跳舞。
当年颉利跳舞的时候,李渊是看的最来劲的一个。
也因为李唐的开国账比较清晰,根本没有什么仇是留给后代报的,所以朝廷的风格还是挺欢快的。
但也因为如此,礼部也有些犯愁,到底什么样的战役才能有资格举办一次献俘太庙呢?
按理说,高昌国的国王鞠文泰己经算是够格的了,但是皇帝连见都不见,首接将其丢到歌舞团里面给贺逻鹘管教了,自己更是首接离开洛阳,去微服私访了。
但若是高昌国的国王鞠文泰都不够格的话...他们这一朝献俘太庙的次数,恐怕要少得可怜了。
“乌纥!你别以为我前两天刚夸过你,你就给我跳脚。”贺逻鹘指着乌纥喝道:“你们三个是我带过最无能的一届了。”
“就你们这个样子,该怎么给其他人做榜样?啊!回答我!”
“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懒散,那我还如何开展工作?”
“我.....”乌纥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
这活按理说,其实不归他的,但谁让他的叔叔,回纥部落首领,瀚海都督吐迷度畏罪自杀了呢?
偏偏乌纥还是他的唯一的继承人,这下可好了,乌纥没继承回纥部落,但继承了歌舞团的名额一个。
“你们要时刻记住,你们这群人本都该死在战场上的,因为陛下的仁慈,你们才得以保存了自己的贱命。”贺逻鹘彷佛忘记了自己也是战俘身份,恬不知耻的说道:“能够用自己的舞蹈取悦陛下,就是你们这些贱民的荣幸。”
“在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加入我们的团队,到时候,你们会庆幸自己来得早。”
我庆幸你@#!
乌纥、咄摩支、松赞干布齐齐的在心中骂道。
他们到底有什么大病,才会觉得这个职业光荣呢?
在以前,他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就贺逻鹘这种废柴,在草原上看他们一眼都是犯罪,如今居然开始教导他们做人了?
这个世界是何等的荒谬啊?
做俘虏都做出自豪感了?
“哼哼哼,你们怎么知道先来的我到底生活有多爽。”
看着那些人仇恨的眼神,贺逻鹘心中更爽了。
在贺逻鹘暗自发爽的时候,他的副手抱着一个刚从深井里面提出来的一个撞着水果的竹筐走了进来。
“团长,您让我洗好的水果洗好了,并且按照您的吩咐,在深井水里面泡了一个时辰。”
“好。”贺逻鹘点点头,伸手从筐中取出一个大白梨。
“咔嚓——”
他的牙齿刺破梨皮,汁水顺着他的虎口滴落在地上。
“啊~~”
就是这种感觉,贺逻鹘满足地长叹一声。
这要是在草原,他那里有能力在这种季节吃上水果呢?
当年他在部落的时候,一小碗面条加上蘑菇,撒上他们部落熬煮的湖盐便是上等的享受了,但是如今的他,根本瞧不上这种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