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海运
因为十年后的李诹,也不过才十岁。
若是按照夏元吉的想法,当今圣人御极三十载,那李诹也要做三十年的太子,才能够看到自己登基的希望。
三十年啊,这足足是一代半人的时间了。
到那时候,李诹的儿子,都得十多岁了。
好事在于在大唐前期避免了大唐幼儿园的诞生。
坏事在于,当三十岁的李诹对着铜镜看到了自己双鬓中出现的白头发和那个似乎是青春永驻的父皇以后,心中会不会生起什么想法。
作为神的子嗣,却没有遗传到神的本质究竟会有多么绝望。
未可知。
............
泉州,如今的大唐最大的造船厂和最大的舰队统统都在这里。
在朝廷的规划中,这里也即将成为大唐未来最为繁华的地方,依托着海运的利润快速繁华起来的泉州,说不定都能取代江南的名字,成为中原王朝最为出名的销金窟。
哒,哒。
一重一轻的两声脚步踩在地面上,跟在这双脚步身后的,是数十位略显局促的脚步声。*求\书~帮· ,嶵?歆·章-结.庚¢鑫¨筷·
画面上抬,一个瘸腿的朝廷官吏正带着自己的下属视察着准备首航的货物以及航行储备。
“国公爷。”
谄媚的声音响起。
“按照您的吩咐,这些日子新采摘来,还未成熟的橘子装箱后,每条船都按照大小人数不一分配了数十箱乃至数百箱橘子,并且每箱橘子,都按照您的吩咐,铺上了新鲜马尾松针。”
想着那些青橘,他颇为可惜的说道:“其实再多些日子,这些橘子便可以成熟了,那味道要比现在的涩味好不知道多少倍。”
“橘子可以等待成熟,但是风向不可以。”
杜构走起路来,肩膀高低不等皆是因为他的瘸腿导致的。
虽然一个瘸子,在唐朝是饱受诟病的,但没有人敢因为杜构的走路不雅而说些什么。
这不仅是因为杜构的腿,是因为是在登州和莱州海域剿匪时,左腿筋被针梁鱼嘴戳断,是工伤。
更是因为杜构是当朝皇帝的童年玩伴之一,你敢嘲笑杜构,那真是离活着很远了。
而且杜构也是泉州的最高长官,在汉朝的二元君主制影响还没有完全消散的当下,嘲笑自己的上官,坐任自己的上官被嘲笑,都是被人唾弃的举动。,x`x!k~a!n_s`h?u^w?u\.-c*o`m+
“不抓住这转向的风启航,不知道要多花费多少力气。”
杜构看着眼前装载着橘子和马尾松针的箱子,等到船上的新鲜果蔬吃干净以后,就要依靠这些橘子来补充营养,以防止某些病症的产生,这也是来自皇帝的至高意志。
在橘子吃净之后,还有着发豆子为豆芽补充营养的方式,大唐为了这次远航,可谓是做足了准备。
在杜构这支小队伍的外边,是如同蚁群一样密密麻麻劳作的劳工们。
再外边,是停泊在港口,以“涤罪”号为旗舰的一支拥有着十七艘战舰护航的,即将顺着风向航行,去开启自由贸易的小型船队。
这艘名为“涤罪”的旗舰,在景教后世的教义中,更是被尊为“卢诃宁俱沙号”。
景教《宣元至本经》载“卢诃宁俱沙号”意为“风随意思而吹”,喻圣灵指引方向,契合远航舰开拓未知海域的使命。
是为海运之始。
“交趾那边有信件传来吗?”
杜构忽然问道:“舰队沿海航行到交趾后,补充最后一批补给便要离开大唐境内了。”
交趾港口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之一,船经此通往占城(越南中部)、真腊(柬埔寨)、三佛齐(苏门答腊)直到阿拉伯地区。
不过在弘化时期,这条商路,还从未经过如此庞大的船队,且大唐,也没有大型船队经过这里的经验。
所以,这是开创之举。
“有,耿国公亲自来信说您需要的一切,交趾都准备好了。”
“耿国公信中还说,若是您有空,可乘坐商船去岭南游玩一番,在坐往返的船只回来。”
耿国公冯盎,祖籍辽宁朝阳,按照原本的逻辑来讲,这位北方人来到南方做官,不暴死就不错了,居然还能成为岭南真正的控制者。
这皆赖于冯盎的祖父娶了当地俚人大首领冼夫人,生出了冯盎的父亲石龙太守冯仆,再传到冯盎这一代,冯家已经是当地顶有名气和实力的豪族了。
且冯盎本人极为识趣,避免了一场血腥的战役在岭南爆发。
因为唐初不比汉初,汉初因为遍地诸侯国的原因没有能力武力收拾赵佗,但是唐初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我会亲自去拜访耿国公的。”
杜构点点头,因为没有可用的人手,杜构是打算亲自坐镇这支舰队外出经商,然后回来的。
且他以国公之尊,亲自去坐镇,不仅可以在沿途避免很多麻烦,还能从交趾补充一批船只到舰队当中去。
交趾盛产紫荆木、乌榄木等优质造船木材,所造“木兰舟”可容数百人,桅杆抗风浪能力强,若是条件允许,杜构是准备将当地的船只扫荡一空的。
但杜构的内心还是有着忧虑在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斤两究竟有多少的,这支小型商队还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若是再大一些,就像是圣人在长安跟他说的盛况。
带领一支以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为旗舰,此类宝船共63艘,为船队核心的船队南下贸易...
那种盛况,杜构内心极为惶恐。
他不怕遇到困难,更不怕自己在途中身死。
杜构只怕...玷污了圣人的识人之名。
要知道当今天下流传最广的,关于当今陛下的声闻,便是其识人的那双眼眸。
传闻中,不管是隐藏的多么好的大才,只要被陛下看到,就会被发掘能力。
“或许等到这次回来以后,陛下就有新的人选可以取代我了。”
他右手摸着箱子上面粗糙的毛刺,左手扶着自己的腿。
“若无陛下在,我这等残缺之人,又如何能够继承国公,又如何在大唐做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