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窘迫
一只鸟飞到透气孔,“唧唧唧唧”地鸣叫,像是呼喊周沪森和程振奇起床。
周沪森猛地蹬了一下被子,在透气孔歇息的飞鸟被惊动,展着翅膀飞走。
周沪森习惯地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突然盯着地下室的出入口,一动不动。
“算命的,快起来!”周沪森推了程振奇一把。
“我还想再睡一会儿。”程振奇说。
“快起来,出事了。”周沪森说。
“出什么事了?”程振奇仍然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出地下室的楼梯被抽走了。”周沪森说。
程振奇猛地翻身坐起,朝地下室的出口看去。用于上楼的竹梯已然不见。
“我们果然成了瓮中之鳖。”程振奇说。
“你见过谁给鳖送过便当?”周沪森说。
程振奇突然看见地上放着两盒便当。
周沪森站了起来,走到便当边,把便当盒提了过来。
“给你两分钟时间吃饭,再给你一分钟时间粘胡子。”周沪森说。
“你要我粘胡子干什么?”程振奇问。
“别忘了,你还得赶去浅草寺,给人算命。”周沪森说。
“我们现在成了鳖,鳖是爬不出瓮的。”程振奇说。
“快点吃,吃完再说!”周沪森说。
......
“停下来!”李香香对着拉车夫大声喊道。
拉车夫把车停下。
“还没到千束三丁目呢!”拉车夫回过头,看着李香香说。
“我突然想起个事。不去千束三丁目了。”李香香付了车钱,朝对面的马路走去,然后站在路边招手。
一辆计程车开来,在李香香身边停住。
李香香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去哪儿?”司机问。
“往前开!快一点!”李香香说。
......
便当盒边,摆着几只空碗。
“味道还不错。”
程振奇从地上站起来,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取出长胡子。
“没有镜子,你怎么粘胡子?”周沪森问。
“粘了几年了,闭着眼睛我也能粘好。”程振奇说。
周沪森看着房顶上的出口,衡量着高度。
一时大意,已经起得晚了,程振奇已经过了赶去浅草寺上班的时间。
如果不能按时出现在算命棚,程振奇一定会再次被高桥圭夫列进嫌疑名单。
必须尽快出去!
“算命的,你有多高?”周沪森问。
“接近1米75。”程振奇说。
“悬!”周沪森说。
“什么?”程振奇转过脸来,他的胡子已经粘好。
“你就这样去给人算命?”周沪森笑道。
“胡子粘歪了?”程振奇摸摸胡子。
周沪森不禁笑起来。
“留着长胡子,穿着大西装,你不觉得这样子很滑稽吗?”周沪森说。
“到哪里找和服去?”
“上去再说。去把那个柜子移过来。”
程振奇把矮柜子搬到出口下方,然后站了上去。
柜子晃了几下,“哐当”一声,突然散了架。程振奇机敏地跳往一边,差点摔倒在地。
“这下好了,真成鳖了。”程振奇说。
“你……不能轻一点?”周沪森问。
“少校马车夫,你轻一个给我看看?”程振奇说。
周沪森走到墙边。
“你过来,蹲下。”周沪森说。
程振奇走了过去,在周沪森面前面朝墙壁,蹲下身子。周沪森踩在程振奇的肩膀上,程振奇双脚用劲,站起身来。
周沪森高举双手,仍然跟屋顶有接近一米的距离。
“够得着吗?”程振奇问。
“够不着!”周沪森说。
“马车夫,当初你妈妈应该把你生得更长一点!……要不,你踩在我的头上试试?”
周沪森的脚,踩在程振奇的头上。
“够着了吗?”程振奇问。
“还是不行。”周沪森说。
程振奇突然觉得头部无法撑起周沪森的重量,本能地头一歪。周沪森重心偏离,摔落下来。
......
早上八点,高桥圭夫和牧野中尉从横须贺12号码头赶回了宪兵司令部。
在横须贺听到的情况,让高桥圭夫无比震惊。
确实只有四个人。
确实是三男一女。
这就是说,中国特工并没有倾巢出动,至少还有一个女人没有到场。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整个码头,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三男一女的真实面目。
他们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地炸沉了滚装船,让60辆坦克沉入海底!
而且,事成之后,又成功地逃之夭夭。
高桥站在案情分析室里,盯着黑板上的几张画像,足足有十分钟之久。突然觉得画像上的人一个个地活了起来,对着高桥圭夫一片讥笑。
“高桥中佐,你真没用!快叫你的天皇投降!”
高桥圭夫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定睛一看,几个活起来的人瞬间消失于无形。
叮铃铃……叮铃铃……
牧野中尉拿起了电话筒。
“反情报课。”
“我是东京警察厅的西尾课长。请问高桥中佐在吗?”
“西尾君,什么事?”高桥圭夫从牧野智久手中接过电话。
“我们刚刚接到浅草警署内山警署长的报告,曾经被重点监视过的坂上赤井,没有按时到达他的算命棚子。”电话里说。
“我知道了。”高桥圭夫挂断了电话。
“牧野中尉!你带上几个人去浅草寺,看看那个坂上赤井,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野问:“是那个三天两头发羊角风的坂上赤井吗?”
“就是他!”
“是!”
“如果他在,就不要惊动他。如果他不在,我料定他一定参加了沉船行动。派人到他家,把他给我抓回来。”
“坂上的家在什么地方?”
“去问问内山警署长,他一定知道。”
“是!”
牧野中尉走了出去。
高桥圭夫瘫软无力地在办公椅上坐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拿起电话筒拨号。
“你过来一下!”高桥圭夫说。
没有多久,鸠山武司走了进来。
“鸠山中尉,发现什么异常没有?”高桥圭夫问。
“没有。”鸠山武司说。
“中国特工有没有发报?”高桥圭夫问。
“没有发现中国特工发报!”鸠山武司说。
高桥圭夫感到很诧异。中国特工炸沉了60辆坦克,这是足以震惊世界的空前大捷,中国特工不会不向重庆报告请功。
“加强监听,命令所有无线电侦测车24小时开机!”
“是!”
鸠山武司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候,周沪森和程振奇坐在吉武浩田家的地下室里,面对高高的出入口,仍然一筹莫展。
“算命的,我想拉便!”周沪森突然说。
“马车夫,你真是恶心!刚刚吃下,你就想拉?”程振奇说。“忍住!”
“无法忍!”周沪森说。
程振奇站起来,捡起摔坏了的柜子木方,丢给周沪森。
“把这个拿着。”
“干什么?”
“我们再试一次!”
“怎么试?”
“我用双手把你举起来,你用木方把入口的盖板顶开!”
“你……你行吗?”
“我可不想闻你的臭便!”
程振奇在墙边蹲下身子,周沪森拿起木方,踩上程振奇的肩膀,程振奇用劲站了起来。慢慢移到入口下方。
周沪森举起木方。
“够不着!”周沪森说。
“你把右脚抬起来!”程振奇说。
周沪森抬起右脚,程振奇把右手垫在周沪森的鞋底。
“抬左脚!”程振奇费力地喊道。
周沪森抬起左脚,程振奇把左手垫在周沪森的鞋底。
“注意了!”程振奇双手用劲,慢慢把周沪森托起。周沪森站立不稳,程振奇玩杂技一般寻找平衡,两只脚移来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