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量结
皇城颐和园，昆明湖早已不是碧波潋滟的模样。
湖水凝固成一池墨绿色的胶质，表面浮着人面鱼尸，半张脸是苍白的美人，半张脸是腐烂的鱼头。
它们翕动着鳃片，齐声吟唱着克苏鲁的祷词，歌声黏腻如触手缠耳，令人毛骨悚然。
湖心十七孔桥的汉白玉石柱上，盘踞着克苏鲁的龙形投影。那龙鳞呈现出腐烂的海藻色，每一片鳞下都嵌着一颗眼珠，瞳孔里映出溺亡者的脸，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的痛苦与绝望。
妖后栖居的万寿山，山体已被挖空成蜂巢状的巢穴。无数血肉管道从山壁垂下，末端连接着清廷官员的脊骨。
他们在管道中蠕动，口吐黑水，将各地搜刮的民脂民膏转化为献祭邪神的“蜜露”。
长廊不再是彩绘游廊，而是一条千米长的食道，内壁布满利齿与吸盘，吞噬着活人贡品。
孩童被碾成肉糜，喂给莎布尼古拉丝的子宫。青壮男子被黄衣触须绞碎，化作《黄衣福音》的纸浆。老妇则填入奈亚拉托提普的傀儡戏台，永世扮演“忠君爱国”的皮影。
每一幕都充满了扭曲与疯狂。
乐寿堂成了妖后的心脏。
殿内悬挂的“慈晖懿祉”匾额已化为一块蠕动的肉瘤，表面凸起血管般的文字：“四海升平，万神朝阙”。
妖后斜倚在龙床上，下半身与床榻融为一体，血肉中伸出八条锁链，分别拴着八枚铜镜碎片。
每枚碎片内困着一尊旧神投影，克苏鲁的触须、哈斯塔的黄袍、犹格索托斯的时钟……
它们嘶吼着撕咬镜面，而妖后不断割开手腕，以帝王之血浇灌碎片，沙哑呢喃：“吃吧……吃够了，就替哀家守这江山。”
最诡异的却是谐趣园。
这里的时间被犹格索托斯折叠成环，荷夏绽冬枯，锦鲤逆游重生，而中央的饮绿亭内，永远重复着同一幕。
光启帝跪在妖后脚边，脖颈拴着黄衣触须。他机械地重复：“亲妈妈圣明……”。
每念一次，皮肉便剥落一片，露出森森白骨，而白骨又迅速覆上新的血肉。妖后抚摸着光绪空洞的眼窝轻笑：“皇帝啊，咱们大清的太阳，永不落。”
光启帝只是机械着重复着“亲妈妈圣明……”，对妖后的话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却又急促的脚步声从行宫外传来。妖后知道那是她的心腹，小李子。
正是小李子献上了传说中大太监郑和浏览六大洋带回来的《玄君明策》，她才得以完成这个仪式。
小李子面容苍白而年轻，看着不过是十几岁，实际上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他不是非要保持年轻的样子，而是妖后喜欢年轻的小太监，所以他必须保持年轻的样子。
他一身红色的宫中官服，只是腰间系着一条明黄绸缎制成的腰带。
那是妖后的赏赐。
腰带上挂着各种琳琅满目的配饰，有翡翠玉佩、玛瑙香囊，还有一些形状怪异、刻满神秘符文的金属小物件。
每一件配饰都散发着独特的光泽，却又莫名地让人感到不安。尤其是那枚玉佩，上面雕刻的图案竟是一个扭曲的人形，五官模糊，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伸展着，仿佛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怎么了哀家好像听到外面有动静。”妖后看着自己的心腹太监说道。小李子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后，说道：“启禀大天尊，只是有宵小之辈，触动了京城的阵法而已。那宵小之辈，已经被阵法反击，想来已经死了。”
以前的太后只满足于当佛爷，现在的太后已经不满足当佛爷，要当天尊，还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大天尊！
“嗯”妖后淡淡的嗯了一声。
“还有……”小李子犹豫了，没有说。
“怎么了”妖后问道。
“还有就是国师所言，每日子时，昆明湖需献祭九十九名渔民。”小李子说道。
国师乃是一名洋人，正是因为他的到来，才破解了佶屈聱牙《玄君明策》，让他讨得妖后的欢心。京城之中的阵法，还有这昆明湖、万岁山的布局都是国师按照《玄君明策》所布置。
最开始的时候，每日子时，昆明湖只需要献祭九名渔民。后来变成了十九名，二十九名，现在是九十九名。若是不献祭渔民，湖中人面鱼尸将登陆吞噬京城。
“不过是一些卑贱的渔民！”妖后淡淡地说道。
小李子继续说道：“国师所言，育婴堂每诞一名婴儿，需剜出心脏喂给殿内肉瘤，否则母神将降下……”
“就依国师所言。”妖后没有等小李子说完，便打断道。
对她而言，依照《玄君明策》布置阵法和风水，哪里不需要代价但那些代价与自己不朽的存在、永世的大清江山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还有国师所言，虚空之眼悬浮于佛香阁顶……”
“都依他！”妖后不耐烦的说道。她看了看恭恭敬敬的小李子，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你怎么不还明白”
“量中华之物力，结与神之欢心！等哀家吞了八位洋神，咱们大清的江山，永固存在！到时候……”妖后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小李子连忙磕头，额头紧贴地面，声音颤抖却坚定：“到时候小李子永远是大天尊的奴仆，永远侍奉大天尊！”
“好！你既然有心，那就去按照国师所说，就去按照国师所说的去做吧！”妖后一挥手，示意小李子退下。
“喳！”小李子应着，就要退出妖后宫殿，忽然听到妖后说道：“等等……”
“大天尊还有什么圣谕”小李子连忙跪下说道。
“时间快要了，可以让那些人都到地下宫殿了！”妖后的声音很平淡，但小李子却心头一颤。
他知道那些人都是皇家子弟，都是开国将士之后，都是京城之中的各位爷。如今却要送到地下，成为祭品的一部分。
只因“地之精”的地脉龙气，需要他们来开启。
“喳！”他只是恭恭敬敬的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