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再遇
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浑噩噩地坐在一堆牛粪旁，任由苍蝇在他身边嗡嗡飞舞。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木然地呆坐着。
那人竟是谭七！
“谭七”石飞低声唤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和不可置信。
谭七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石飞低下身来，拍了拍谭七的肩膀，谭七只是木然的看着石飞。等他认出石飞来之后，他呆滞的眼神之中，才有了一丝光。
“窦……都……都死了！都死了啊！”谭七黑漆漆的手紧紧抓住石飞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哀嚎。
“怎么回事”石飞将谭七从肮脏的地面上拉起来，看着他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实在难以想象，那个曾经面容坚毅、意气风发的谭七，竟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都死了啊！”谭七发出低沉的哭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变成灰色的泪珠，滴在石飞的衣服上。
“谁都死了”石飞沉声问道。
“我父亲，我母亲，我家人，还有朝廷的官员，都死了！都死了啊！！！”谭七放声大哭，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压抑，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
“都死了……都死了……”他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仿佛除此之外，再也说不出别的。
石飞想到京城之中八位邪神坐镇京城八门，那京城之中是什么样子
他叹了口气，轻轻拉起谭七的手，语气温和却坚定：“谭老弟，我带你洗漱一二，吃点东西。”
这里是牛马中转站，自然有客栈之类的落脚处。石飞将谭七带到客栈，让店小二为他准备热水沐浴，又去街上买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
一番沐浴更衣之后，谭七终于恢复了人样。石飞看出他已经几天没吃饭，便让客栈准备了些粥和饼。
谭七咽下一口粥后，才意识到这是食物，随即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碗粥，又啃了两块饼。他的动作急切而慌乱，仿佛生怕这顿饭是最后的温饱。
“当日潭州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你从头说起。”石飞看着谭七恢复了些许精神，便开口问道。
谭七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当日潭州总督府之事牵涉到的官员太多，我与湖南湖北的同僚一起奉命进京。半路上，我还遇到了我父亲的车队。原来他也接到了京城的旨意，要进京一趟。”
“辛苦到了京城之后，我就发现京城不太对劲。那种氛围，就好像……再次来到了总督府！”谭七说到这里，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我感觉京城也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便劝我父亲赶紧离开，说京城太危险。可他不但不听，反而大声训斥我，说他身兼湖北巡抚之命，岂能因为一点风雨声就退缩。于是他坚定地进宫，面见圣上……”
谭七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泛起泪光：“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攥住衣角，仿佛在压抑内心的痛苦。
“之后，我们居住的别府夜里发生了怪异的变化。从水井中爬出人面鱼尸，半张脸是苍白的美人，半张脸是腐烂的鱼头。它们见人就咬，整个别府都是惨叫一片。”
“还有屏风上的人物，忽然变成了鬼，活了过来，见人就扑！板凳和床也一下子变成了血肉触须，把人吃得干干净净。”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谭七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那些恐怖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眼前。“那你怎么逃出来的”石飞问道。
那么可怕的情况，应该朝廷对官员和家眷下手了，没有道理谭七活下来。
“我……我被一位侠客所救！”谭七回忆的说道：“那位侠客手持大刀，劈开了由血肉和眼球组成的牢笼，把我救了出去。”
“之后，他让我一直逃，逃出京城，然后自己又冲进血肉牢笼，想要救更多的人。”
“在路上，我看到河水都是碧绿色，里面翻滚着怪物。城门似乎变成了吞噬人的怪物，经过城门的时候，我差点感觉自己被城门吞了！”
“我虽然也会几手剑术，但是那种情况下，也只能逃。我不知道父亲、母亲怎么样，我只能逃……窦兄，我是不是很没有用。”谭七终于说完这一路的噩梦经历。
“你能活下来，你父母应该很欣慰！”石飞拍了拍谭七的肩膀，安慰了一下他。
对于一个普通人，经历那种情况，怕是一辈子的梦魇吧！若不是自己身怀武功，怕是也是如此。看着普通平淡的世界，结果随处是旧日支配者和不可名状的怪物。
真是日了狗了。
“也许……是吧！”谭七喃喃自语道，眼中满是迷茫。
他的父母家人都没了，朝廷也变成了怪物，他一生的信念似乎都没有了。所以他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
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怖，一下子击垮了他心里的防线。
“你就好生在这里休息吧。”石飞给他留了一些钱，起身准备离开。
“窦兄，你去哪里”谭七看着起身的石飞，茫然地问道。
“我去京城！”石飞说道。
“窦兄，你去京城做什么”谭七愕然的问道：“那里很危险！”
在他心里，京城已经是龙潭虎穴，梦魇之地。他一辈子都不想回去。
“当然是扫平那群勾八啊！现在知道敌人在哪里了，就叫这群勾八什么是不可名状的恐惧！”石飞冷笑一声。
谭七看着石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之后，他就目睹着石飞离去，看着石飞的身影，他忽然有了勇气站起来说道：“窦兄，我跟你一起！”
他能帮上什么忙，他也不知道，但他就想一起去。
石飞回头看了看谭七说：“你留在这里，等我破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