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男友回来了蜗牛不想离蜗

第2章

周叔容只有换下衣服时,才会发现烟味残留了。

这时,他会用略微心虚的目光望着秦烟,带着小小的抱怨说:“你知道我抽烟了。闻到味怎么不告诉我?”

秦烟笑笑不说话。

他便紧张地问:“臭不臭?”

秦烟摇头,说味道挺好闻。

……

“啪嗒。”

湿润的浅茶色眼瞳映着打火机上两簇橙红的火苗。

秦烟点燃了烟。

这是他第一次抽烟,没经验,重重吸了一口,立马呛得弯下腰。等他再直起身,苍白的脸有了些许血色。

这烟太凉,凉得他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他高频率地眨眼睛,试图把泪逼回去。

烟都点了,不能浪费吧?这是周叔容最喜欢的烟。

他再次重重地吸上一口,独特的感觉刺激着脆弱的味蕾。他的泪再次落下,如泉涌,再也阻止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广场上的人群渐散了,缤纷的灯光也熄灭了。

秦烟抽完一支又一支的烟。

夜幕更暗了,沉甸甸地,连月亮都要退避三舍。

手机铃声忽然从背后响起。

他挟着烟,有点受惊,回头望去。

幽暗的客厅突然出现一点光,手机在不断地震动。

秦烟没有聊天的兴致,无论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手机震动好久,打电话的人不依不饶。烟都快烫到手指了,秦烟忽然惊醒似地朝客厅走去,抓起茶几上的手机。

他吸了吸哭得通红的鼻子,才去看来电显示——周朗星。

名字映入眼帘的瞬间,脑海里自动匹配到一张俊脸,眉如墨、眼如星、鼻若悬胆,同性都忍不住称赞的帅气。只是眉眼透出的桀骜,昭示这是一匹野性难驯的狼。

秦烟深吸一口气,周朗星是周叔容的双胞胎弟弟。

他们虽然面容相似,但气质的不同肉眼可见,谁也不能将他们弄混。

秦烟听男友提起过他这位胞弟——周朗星年少时就玩得很野,各种不要命的极限运动轮番上阵,惹得周父几次想把他塞入军队改造,让他变得成熟稳重,但逮人的时候都被他逃了。

周叔容说到“成熟稳重”时,笑容带着调侃。

“我想象不到他变成那个样子,太可怕了。”

秦烟也没有去猜“成熟稳重”有多少的水分,周朗星在他眼里是一个过于片面的符号,上面写着——“周叔容的弟弟”。

他们只见过几面,那种珍稀程度相当于看到了周叔容抽烟。两人谈不上熟,唯一的纽带就是周叔容。

第一次见面,是周叔容正式把秦烟介绍给周朗星,出于礼节,他们互相交换了电话。但这个电话从来没有响起过。直到今天晚上,在周叔容下葬后。

失去至亲至爱的人,他们都同病相怜,这个电话打来是什么用意?互相舔舐伤口吗?

秦烟接通了。那么久不接电话,总要个理由。

“不好意思,刚才在忙。”

这声音嘶哑得厉害,听起来陌生得怪异,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周朗星听了,沉默了一会儿。

秦烟在葬礼上明明哭得很安静。

是回到家中放声大哭了一阵?还是因为淋雨生病了?

不不……听筒里是什么声音?很轻,若不是双方太过沉静,他几乎听不出来——那好像是有人在弹指上的烟灰。

秦烟在抽烟?

没听说他会抽烟。

周叔容都说自己不会在秦烟面前抽烟。周朗星曾以为,秦烟对烟味敏感,如今恐怕是周叔容想在秦烟面前塑造完美形象。

作为双生兄弟,他再明白不过周叔容的虚伪之处了。

当他佯装不屑地说:“烟嘛,想抽就抽,躲躲藏藏的,能有多痛快?哥,你找对象就是用来束缚你自己的?他还比你大三岁,你缺爱啊?”

周叔容的眼光向他射来,仿佛已看穿他的心。

他用一种让周朗星感到浑身爬满了蚂蚁的语气,低声说:

“阿星,你在嫉妒我。”

有时候,兄弟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名词。

他太熟悉你了!

…电话筒里只有一片过于沉寂的呼吸声,秦烟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雾,心情有稍稍的宁静。

好了,他觉得自己坚强起来了。

听闻双胞胎有一种奇妙的感应,失去了半身,周朗星应该是最痛苦的。

他想,周朗星就是来寻求安慰的。

他叫他的名字,“周朗星。”

“啊…我在!”

听起来有些手忙脚乱,他尽量柔和了声音,问道:“吃晚饭了吗?”

周朗星的唇抖了抖,显然想不到会得来一句关怀,白天的秦烟状态糟糕得令人侧目,他打电话来,其实是为了安慰秦烟。

反过来被人安慰了呢。

“用过。”

——说谎。一家人都没有胃口,而他只喝了点酒。

“睡不着吧?”

“嗯。”

“今天晚上有好多星星,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气。”

周朗星就站在阳台上,一抬头,满天的闪闪烁烁都装进眼底。月亮旁边有一颗十分明亮的星星。

秦烟拿着手机走回窗前,望着星空,眼神寂寥,声音却极尽温柔,“你一定听过人化作星星的故事吧?”

周朗星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妈妈去世后,爷爷也对他这样说。爷爷去世后,就没人说了。

这种老套的谎言,年幼的星星会相信,成年的阿星不会相信。

但……总算有人愿意骗他,不是吗?

“听说离开的人,都会化作夜晚的一颗星星,想他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了。你说,他会是哪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