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4.714 间章......
云碧蓝的声音将众人从愣怔中唤醒,身后,源源不断的危机已经越逼越近,他们不再犹豫,直直冲上了火车。
当最后一个人踏上踏板,火车立刻启动。
“呜呜——”
血色的天空下,火车轰鸣启动。
透过车窗,是令人汗毛直竖的一幕,皮肤苍白黏腻、眼珠呆滞空洞的人形青蛙和青蛙卵从四面八方涌来,面带微笑的诡异纸人夹杂其中,仍然在锲而不舍地追逐着火车。
咚!
一声巨响自近前传来,黄毛被骇得后退一步,扭头看去。
一只人形青蛙直直撞到了距离他最近的车窗上,似人似蛙的脸紧贴着玻璃,哪怕已经被撞得扁平,眼珠居然仍在转动。
“……”见此,黄毛只觉得一阵反胃。
它们像是不知疼痛一样,源源不断、接二连三地撞了上来。
就像是高速路上撞击玻璃的巨大昆虫,它们多汁的身体被火车撞得爆裂开来,混合着还未孵化的青蛙卵,在车窗上留下一层层令人作呕的恶心粘液。
“放心。”
正在这时,云碧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它们身上的规则影响不到这里面来。”
黄毛一怔,扭头看她。
“看看四周,”不知何时已经独自坐下的云碧蓝抬抬下巴,向着周围示意道,“想起来了吗?”
黄毛环视一周,不可思议道,“这里是……疯狂小火车?”
作为梦幻游乐园的一部分,它们本就出于同源,也怪不得云碧蓝说它们的规则影响不到这里了。
“——云碧蓝,真的是你吗?”
季观上前一步,双眼紧紧盯着突然现身的故人,语气中仍然带着几分不确定。
他眼眶发着热,声音不受控地发紧: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活着?”
蓝发女人坐在座位上,苍白的脸被车窗外的天空镀上一层诡谲红光,周身上下的阴冷气息毫不作伪。
她顿了一下,似乎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如果你们希望这样认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这里,黄毛喉头猛地一哽。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资深主播了,怎么可能听不懂对方的言外之意?
“可是,你现在不就离开了育英综合大学?”一旁,季观仍旧不死心地问,“如果这样的话,那岂不是……”
云碧蓝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瞬,笑了:“不,我可并没有离开大学。”
几人一怔。
“——是我们进来了。”
一旁,温简言忽然开口道。
之前他就隐约瞥见了些许大学建筑物的特征,但由于信息太少,所以不敢完全确认,而现在,见到了云碧蓝,他才终于百分百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看样子,在离开福康医院之后,我们搭乘的列车规则恐怕是进一步失控了,”他深吸一口气,收回向着窗外望去的视线,“现在,它突破的已经不是副本的界限了,而是每一个。”
列车所经过的所有中间站,都以一种不稳定的叠加态彼此交缠在了一起,所以才会出现如此奇诡的现象。
一时间,列车车厢安静了下来。
“……”季观咬紧牙齿,垂在身侧的指节不受控地收紧。
云碧蓝扭头望着温简言,眼带估量:“说真的,虽然在送你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闹出点什么大动静。但我还真是没想到……你这动静最后居然能闹得这么大。”
她收回视线,继续说道:
“总之,在发现学校里混进了别的副本,或者说,是和其他副本混在了一起之后,我就猜到是你搞的鬼,不过好消息是,找到你们也不算困难——毕竟,哪里出了乱子,你应该就在哪里。”
温简言:“……”
站在一旁的费加洛十分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这评价倒确实很精准。
就是不太像夸奖。
云碧蓝开门见山,问:“所以,你们要去这里的核心么?”
此时此刻,季观已经将状态调整了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对……你知道核心在哪?”
云碧蓝挑挑眉,笑道:“当然了,这点特权我还是有的。”
虽然眼前的多重副本看起来诡异而混乱,但它们却并非无序混合,副本重叠的同时,副本的核心也同样重叠了,所以,虽然云碧蓝无法像控制大学一样控制其他副本,但是,她十分清楚自己所管辖的副本核心在什么地方。
而只要找到了其中一个,就相当于找到每一个。
上方的天空被扯得更开了,一骨碌一骨碌的眼珠成串挤出,一瞬不瞬地盯着下方渺小的火车。
疯狂小火车在血色的天空下穿行,和它的名字一样,它的行驶方式也同样疯狂——没有规则,没有轨道,也无所谓前方有没有东西挡路,只是一个劲地向前开去。
窗外,混沌诡异的场景飞快掠过,不同时间、空间、风格的场景彼此穿插重叠,看着犹如一场疯狂的梦境。
那些或阴冷、或破旧、或刻奇的建筑物,即便只是看着,都令人心有余悸。
倘若没有脚下的这列火车,而是步行从中穿过的话……没人知道接下来还可能会遭遇些什么。
列车座位有限,在知道了温简言已经和云碧蓝见过面、并且还对此守口如瓶之后,季观和黄毛就毫不留情地把他赶到了另外一排坐,因为他们准备和云碧蓝一起“背后好好骂你几句”。
火车哐当哐当向前行驶。
车厢很是空荡,除了同一公会的三人之外,众人四散而坐,白雪习惯性地选择了一个角落发呆,费加洛则是坐在了前排假寐,而温简言则是和巫烛一起并肩坐在了列车中部。
黄毛眼眶红红地望着云碧蓝,明明双眼已经因天赋过度耗费而滚烫充血,但却仍舍不得移开视线,季观虽然没黄毛这么情绪外露,但也同样寸步不离,两人都没有再提到半句生死,而是在其他人的现状、公会里的趣事方面讲个不停——当然了,主要是黄毛在说,季观只是偶尔插几句补充着。
云碧蓝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公会内部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他们所有人的生活轨迹仍然继续向前,陈默依旧天天加班加到眼前发黑,脚下发飘。
据说有一次,他们中甚至有人看到他对着饮水机逼问文件的下落。
季观闭关潜心研制出了新的甜品食谱,将身边除了在过劳死边缘线上的陈默之外的所有人都喂胖了好几斤。
除此以外,还总是有一些一天到晚没事干的闲人,就知道来他们这里蹭吃蹭喝。
“……陈澄?”云碧蓝花了几秒才想起他是谁——虽然在死之前隐约有听说过这个主播的名号,但毕竟也只在育英综合大学副本结尾的时候和这个人有过几面之缘——有些惊讶,“他居然也加入了你们?”
“不算吧,理论上来说他还是永昼的人,”黄毛摇头,“只是他这个人喜欢胳膊肘往外拐,所以大半时间都泡在我们这里而已。”
“他人怎么样?”云碧蓝问。
“不是什么好东西,”季观插话道,“一张破嘴一天到晚叭叭的,说话贼难听。”
黄毛用力点头赞同:“没错没错!”
“有一次,他喊橘子糖矮冬瓜小不点,被她堵在公会门口套麻袋打了一顿,”他回忆道,“被我们发现的时候眼眶还是青的,但就是咬死不承认,非说是自己摔的。”
云碧蓝放声大笑。
“对了,白雪现在也一天到晚混在咱们公会里,但他每次来了一句话不说,就蹲在角落里发呆,或者自己跟自己玩牌,跟幽灵似得,存在感又低,每次突然看到他就吓人一大跳。”
“有一次陈默通宵通得恍惚了,离开公会前没检查,直接把他给忘了,没想到这小鬼居然真就一声不吭在里面待了一个晚上,接连吓坏了四五个加班的公会会员,有两个回家就发烧了,做梦都在说什么副本入侵、主播空间里闹鬼之类的胡话,后面都快演变成我们大楼里的灵异传说了。”
话刚说完,不远处的白雪就忽然抬起头。
一双黑得没有杂质的眼珠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顿时吓得黄毛一个激灵,他急忙嘴巴一闭,慌慌张张地往两人身后缩。
云碧蓝顿时笑得更厉害了。
“哦还有还有……”
笑着笑着,她忽然停下来,转过了脸去。
“怎么了?”黄毛一愣,“你——”
话还没说完,剩下的声音就卡回了喉咙里。
他怔怔望着对方的脸,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没什么,”云碧蓝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哑,“我只是……”
“只是很开心。”
她转过头,再一次露出微笑,没有丝毫死亡的阴霾:“来吧,再讲点什么有趣的事给我听听。”
*
“……”
温简言侧过头,目光落在一旁的三人身上。
他们很久没见过,熟稔地闲聊着,远看起来很是开心。
他忽然道:“……谢谢。”
巫烛偏头看他,不解:“嗯?”
“关于保存大学,”温简言从那个方向收回视线,“和救下云碧蓝。”
进入大学副本时,他亲眼见到,大楼间,金色的血液如命脉般流淌,将裂开的砖石瓦砾弥合,强行遏制住了它的坍塌和崩解。
巫烛用自己力量的一部分重塑了育英综合大学副本,生生将它留存下来,否则的话,一切都将随着副本关闭而烟消云散。
巫烛垂下眼,否定道:“……不。”
有的规则是哪怕他也无法对抗的。
有的选择从做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改变。
“我的确阻止了她的消失,”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带着几分非人类独有的残酷,“但这并不是‘救下’。”
永恒的禁锢和安宁的长眠,究竟是个选择更好?没人知道。
“不过,如果哪一天她后悔了,想再一次回归死亡,我也能让她的痛苦终结。”
“……我明白。”
温简言的目光落在云碧蓝的侧脸。
此时此刻,她正侧耳倾听着季观和黄毛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脸上含着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微微的笑意。
似乎意识到温简言的视线,她抬眼看了过来。
“但是,”
温简言一边同样回了她一个微笑,一边对巫烛说道。
“已经很好了。”
“无论如何,你给了她另外一个选择。”温简言收回视线,定定看向巫烛,眼里光焰闪烁,“哪怕只为这一点,我也该说一声谢谢。”
在那毫不遮掩、清澈专注的目光下,巫烛的喉咙猛地滚动一瞬。
但想到对方之前的告诫,只好生生将想亲吻他的冲动忍了下来,强迫自己别开了脑袋。
“不过……”
似乎想到了什么,温简言忽然又问。
“你当时为什么那么做?”
他想不出巫烛这么做的缘由理由,如果记忆没错的话——当时他们之间还是混沌难明的敌对关系,夹杂着利益与欺瞒,利用与背叛,刀刀见血、针锋相对,甚至多次置对方于死地。
巫烛虽然仍旧别着头,但却十分认真地想了想。
很快,他给出答案:
“我也不知道。”
温简言一怔,抬眼看他。
巫烛:“我一开始确实是不准备做什么的。”
他对人类不仅仅只是没有感情,甚至是报以恶意的,就在没多久前,他还曾在这个副本中试图杀死温简言,照理来说,这里的死尸是否会苏醒释放、这里的校长是生是死……一切于他而言都无关紧要。
“但是,”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温简言,眼底倒映着血红色的天光,“我当时感受到了你透过印记传来的情绪波动。”
“——很强烈。”
“再然后,”他顿了下,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对当时的状况也感到困惑,“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哪怕当时巫烛还不知道这种感受是什么,也不知道情绪为另外一个人牵动究竟意味着什么,甚至在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前,身体就已经本能地做出了选择,付诸了行动。
……甚至在明白到何为爱情之前,他便早已坠入爱河。
温简言眸光倏地一动,像是被对方的这句话烫了一下。
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触动,他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问:
“那你为什么后来没有告诉我?”
巫烛给出的,依旧是很像他本人能做出来的回答,漠然抽离,几无共情:“我无法保证你们能见面,也无法保证在和梦魇的对抗中,我能始终维持着对那里的控制和黏合。”
如果最后失败,那带来的将会是更大的痛苦和打击,这将和巫烛一开始的目的背道而驰。
“既然有失败的可能性,就没必要让你再伤神一次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温简言清楚,巫烛的的确确做到了。
哪怕被梦魇囚困于游轮之上,哪怕需要以自己为代价,以身入局阻止游轮的沉没,他都始终维持着育英综合大学的弥合,即便是在最极端的威胁之下,都没有将那一部分力量收回。
“真蠢。”
温简言抬起手,指尖勾住巫烛的领子。
“多好的筹码,被你白白浪费了。”
无论是用来威逼还是利诱,如果是他的话,早就将这件事的利用价值发挥到了极致。
“你知不知道,如果让我来,早就利用这个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巫烛被他拽着领子靠近,他垂下眼,鼻息紊乱,因对方的接近而目眩神迷,声音哑得吓人。
“我已经在了。”
在火车轰隆运行,将轻而黏的水声吞没。
温简言垂下眼,一道很轻的笑声从两人相贴的唇间溢出:
“的确。”
他在巫烛的下唇上留下一个轻咬。
“坏消息是,以后也一样。”
*
小火车运行了不知多久。
“我们到了。”
云碧蓝忽然起身,向着车窗外望去。
果然,她话音才刚落,小火车的行驶速度就开始一点点放缓下来。
几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不远处,是一汪血红色的湖。
它犹如镜面般平静,呈现出沥青一样粘稠的质地,一条锈蚀斑斑的海盗船漂浮于其上,像是卧在一只眼球中央的瞳孔,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气息从中散发出来,足以让所有的活物都退避三舍。
湖面之中像是存在着另外一个世界,和湖面之上形成一个诡异而扭曲的镜像。
“哐嚓哐嚓——哐嚓——”
伴随着逐渐平缓的机械摩擦声,小火车在湖泊边缓缓停下。
火车才不过刚刚停稳,下一秒,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门就猛地打开了,突出一个火急火燎,横冲直撞。
“我最远送只能你们到这里了,”云碧蓝站起身,不着痕迹地藏起眼底的不舍,缓缓道,“我和育英综合大学绑定太死,一但进入到副本折叠度这么高的区域,很容易引发不可控的危机。”
她对着黄毛和季观笑笑:“谢谢你们,我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这么长时间里,这是她第一次回忆起活着的感觉。
真是久违得令人怀念。
两人和她紧紧拥抱过后,丢下一句鼻音浓厚的“保重”,就逃也似地下了车。
白雪幽灵似得跟着他们。
费加洛冲她颇有绅士风度地点点头,道了声“美丽的小姐,回见”之后,也便紧随其后离开了。
云碧蓝终于第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巫烛,她的目光带着审视,上上下下扫过他的全身,温简言刚开口准备介绍,就被她径直打断了,直接说道:“他们跟我提到了你。”
“不过,我想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
虽然没有正式见过面,但是身为育英综合大学的校长,云碧蓝对于巫烛身上、那深深根植于于中校园的气息可以说是十分熟悉,她开门见山:“是你维持了大学的崩溃,对吧?”
巫烛很简短地应了声:“嗯。”
“虽然其他人对你颇有微词,但我觉得你还不错,”在仔细打量过巫烛之后,云碧蓝终于松口道,“不过,这和你救了我没多什么关系——至少关系没那么大。”
“当然了,也有人说你威逼利诱、动用了什么手段……但要我看来,要是会长不愿意,没人能强迫的了他,”云碧蓝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两人的脸上停了停,“至少不至于感情好的这么明显。”
温简言被呛了下:“……咳!”
“所以,和其他人观点不同,”云碧蓝耸了耸肩,“毕竟,只要会长情愿就行。”
“而且我看他确实挺喜欢你。”她回忆起上次在育英综合大学和温简言聊起这个话题时对方的表现,补充道。
温简言咳得更厉害了:“咳咳咳咳!”
“是吗?”巫烛舔了舔下唇上的牙印,身后无形的尾巴像是要翘到天上去。
“是你个头。”
温简言咬牙,将巫烛用力往下推,“快下去,我们还有话说。”
连拖带拽将巫烛推下车,温简言长叹一声,他懊恼地抓抓头发:
“抱歉,他……”
云碧蓝的目光落在温简言随着动作露出的手腕上,忽然一怔。
“给我看看。”不顾温简言的拒绝,她不有分说地拉过他的手。
袖口被向上一捋,露出清瘦的手腕。
苍白的皮肤上,撕裂般伤痕横亘,狰狞刻骨。
一时间,静寂笼罩。
“别担心,”温简言轻描淡写地从云碧蓝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说道,“已经不疼了。”
“……”云碧蓝哑然。
“听着,”
温简言抬起眼,凝视着对方的双眼,很平稳、很郑重地说道:
“我不用积分治愈它,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它不该被梦魇治愈。”
一个如此傲慢而愚蠢的东西,以为玩它的权柄,施它的奖惩,造它的伪神,就能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心甘情愿成为它的奴隶和帮凶?
“它不配。”
背后,天空浓烈如血。
青年的眸光很静。
“这里是我们的世界,不是它的。”
他们是如此矛盾,如此不完美的生物,但却明知恐惧仍选择前行,明知渺小仍做不惧牺牲,
他们受的伤,要自己来愈合,他们的欲求,要自己来实现。
他们的自由,也要自己来夺取。
“………………”
云碧蓝定定望着他,一言不发许久,忽然,她开了口,一字一顿道:
“很好,去吧,毁了它。”
“当然,”温简言眨眨眼,笑了——
这是一个轻飘飘的、懒洋洋的、属于骗子的笑,
“别忘了,我可最擅长搞破坏了。”
他向着云碧蓝挥挥手,下了车。
其他人已经在车门外等他了。
不远处,冰冷的血湖卧于天地之间,似乎在等待着命定的终局。
身后再一次传来云碧蓝的声音:
“对了!”
温简言步伐一顿,扭头看去。
疯狂小火车已经开始缓缓运行,云碧蓝站在车门里,眼里倒映着漫天的血色,她露出一个微笑:“还有一个故人要我代她向你问好——她也很想再见见你,但是她不能说话,也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所以只好托我传话:请活下去,她会为你的成功祈祷的,如果可以的话,也请多照顾照顾闻雅姐。”
“……!”
温简言一怔。
下一秒,他瞳孔一震,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向着小火车车头的方向看去。
隔着厚厚的车窗,隐约看到一个青蛙模样的轮廓,它正在努力地操纵着列车,就像是曾经那样努力地活下去。
似乎注意到了温简言的视线,它抬起头,用不熟练地动作挥挥手。
像是在说:“好久不见”。
以及:“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