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淑妃被贬
良久,
寝殿内传出的哭声戛然而止。o三?叶{′屋^u !首¤发·
嘉嫔方小产完,不宜大悲大恸,否则会有血崩的风险。
太医强灌了她一碗安神饮,这才让她昏睡过去。
正殿一片寂静。
殿中人的目光,几乎不约而同地凝滞在柳嫣然身上。
柳嫣然眼珠乱转,飞快地思索着对策,好容易叫她寻见一线生机,忙道:
“皇上!这事儿说不通!臣妾今日来找嘉嫔麻烦,是因为臣妾怀疑昨日她在给臣妾的吃食里下了泻药。
可昨日臣妾来找嘉嫔时,她并未得罪过臣妾,臣妾又为何要害她?”
梨儿护主心切,这会儿顾不上礼数,扑出来声音发狠地指责柳嫣然道:
“你入宫那日,你的家生子在御花园险些冲撞了嘉嫔娘娘。娘娘孕中脾气难免大些,便对你的家生子小惩大诫一番。你定是觉得我家娘娘是在给你下马威,因而怀恨在心,才会有了这样歹毒的算计!”
“你这贱婢信口雌黄!本宫那时根本就不知南菀讨了嘉嫔的打,何来怀恨在心?”
“这些都是淑妃娘娘的一面之词,谁会信?”
“你......”
妇人的争执声聒得沈晏辞头疼。
他目光短暂地在南瑾的身上落了一瞬,
很快收回。
旋即怒而拍案,惊得满殿嫔妃一震,纷纷噤声。
沈晏辞垂眸合目,拇指揉捏着发酸的眉心。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下去,
紫金发冠耀眼夺目,于此刻却愈发衬得他面色如纸。
嘉嫔失了的也是他的孩子,他怎能不揪心?
他情绪的低落,皆被皇后看在眼里。
皇后擦去眼角的余泪,向侯院判问道:
“本宫知道元水剧毒,淑妃送来的送子观音里虽有大量元水,但嘉嫔也不会糊涂到自行服下。既未服用,如何中毒?”
侯院判解释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元水即便没有服用或首接接触,在特殊的情况下,也会令人中毒。+j.i_n?w-a!n`c~h/i+j/i?.^c?o!m!只因此物会在空气中挥发,且天气越热,挥发的速度越快。
而今夏日炎炎,各宫大多启了冰来用。但嘉嫔娘娘本就体寒,加之月份大了,若受凉着风,很有可能引起腹痛。腹痛严重时,会导致宫体频繁收缩,有小产、早产的风险。
为保龙胎万全,赵太医一早就嘱咐过嘉嫔娘娘,要耐着些热,少用冰,也防着受风。
嘉嫔娘娘心系龙胎,今年入夏后寝殿就不曾用过冰,平日连房中窗户也少有开启,只在出门散步时才会开窗通风。
这本是保胎万无一失的法子,但遇上了元水,便遭了大祸。”
侯院判长叹一声,不禁摇头,
“嘉嫔娘娘将送子观音就奉在寝殿内,寝殿闷热,加速了元水的挥发。再加上房中不开窗,挥发的元水闷而不散,无形中便被娘娘吸入。”
他取过送子观音,探了一眼其中余下的元水,
“白玉净瓶内元水的所余不多,可见己挥发了大半。若非嘉嫔娘娘体质寒凉又母体孱弱,这元水之毒本该晚两日才会发作。
要真到那时候,瓶中元水或许己经挥发殆尽。到时就算是要查,也是查不出端倪了......”
闻言,殿中诸人面色皆覆上了一层寒霜。
连南瑾也是为之一惊。
好细巧的法子!
原本柳嫣然还可以用她不会蠢到亲自给嘉嫔下毒,来洗脱自个儿的嫌疑,
但侯院判方才的一番话,却是连她唯一的生路也给堵死了。
上首位,
沈晏辞豁然掀起眼帘,眸底满溢猩红戾色,
他瞪着柳嫣然,怒不可遏道:
“朕给足了你父兄脸面,许你入宫就是妃位,己是破了祖宗规矩!却没想到你初入宫闱竟就如此不安分,连谋害皇嗣的事也做得出!”
“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
柳嫣然此刻连辩解的声音,都变得虚软无力。°t新e′完/?本¥@@神¢站[#> >/更2.新|最!£?全??:
她出身名门,自幼被视作掌上明珠,连大宅邸里的纷斗都没有经历过,
骤然入了宫,哪里又招架得住这样心思缜密、一环套一环的设计陷害?
此刻,
饶是柳嫣然盛
装打扮,珠玉满身华光翠影,也难掩她三魂不见了七魄的灰败面庞。
她双手紧紧攥拳,锋利的护甲将掌心划破,沁出了血。
她疯魔似地抬手指着一众后妃,失声道:
“是你们!一定是你们有人要故意陷害本宫!”
贞妃斜睨着柳嫣然,入鬓长眉微微挑起,
“怎么?你是怀疑我们?皇后是中宫,费不上去算计你一个初入宫闱又无宠在身的卑妾。本宫和顺妃又都有自己的孩子,也不至于会容不下嘉嫔。”
话音未落,就听宜妃的话己经追到了耳边,“你什么意思?”
她瞪着贞妃,语气中明显含了几分薄责之意,
“你这摆明了是要告诉她,你们都没可能做这事,只有本宫有可能?贞妃,你安得什么心?”
贞妃清冷一笑,精致的碧玺蓝护甲轻轻敲打在桌案上,发出‘嗒嗒’声响,
“本宫可什么都还没说,你怎么倒先急了?”
“你......”
一旁沉默不语的皇后,看着沈晏辞的脸色愈发难看,
这才脸色一沉,出言训斥道:
“嘉嫔没了皇嗣,大伙儿都糟心得厉害。没得还要让皇上在这儿听你们互相攀扯,成何体统!”
皇后甚少有动怒的时候,
宜妃见她恼了,立马起身福一福,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息怒,臣妾知错了。”
而贞妃不过是嗤笑着白了她一眼,只当她是个没骨头的,连上首位的皇后搭理都没搭理。
听皇后问沈晏辞,
“皇上,这事儿的确有些蹊跷。淑妃初入宫闱,于嘉嫔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怨。
只是因为嘉嫔打了淑妃的家生子,淑妃就要对皇嗣动手,还害人害到了明面上?”
皇后摇头,“这实在是于理不合。未免有人蒙冤,臣妾以为......”
“此事证据确凿,皇后没什么好替她辩解的。”
沈晏辞欲快刀斩乱麻。
他居高临下觑着柳嫣然,深吸一口气,呼出的尽是鄙夷与厌恶。
“传朕旨意,晓谕六宫。淑妃柳氏,悍妒无状。心思歹毒,谋害后妃,戕害皇嗣,其罪罄竹难书。着,褫夺封号,降为嫔......”
“皇上!”
柳嫣然也真真儿是失心疯了。
她竟敢在沈晏辞宣旨的时候大声呼喝,打断了他的话,
“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母家满门忠臣,三代效忠大懿朝,臣妾出身在这样的世家中,怎么会做出如此荒诞的事情?”
“你还敢提你母家?”沈晏辞瞳孔骤然缩紧,似化成了一根锋芒的针,闪着寒光射向柳嫣然,
“朕也很想问问柳公,他是如何教养出了你这么一个心思歹毒的女儿!”
他敞袖一挥,怒意更甚,
“李德全!晓谕六宫,将淑妃褫夺封号,降为贵人,幽禁长春宫!长春宫上下宫人一律禁足,非召不得出!
“皇上......您不能这么对臣妾,您不能......”
柳嫣然哭了数把时辰,当下嗓音嘶哑,己是喊不出声了。
她绝望地趴在地上,完全没了往日的尊严,
像极了她此生最讨厌的贱婢,
被上位者责罚时,除了叩首乞怜,再无他法。
沈晏辞不愿再理会她,只冷冷撂下一句,“余下的事,皇后看着料理。”
而后便起身去了内寝探望嘉嫔。
这‘罪魁祸首’都处置完了,皇后也没什么好料理的。
她只厉色训斥了负责给嘉嫔保胎的太医两句,
“你们都是负责看顾嘉嫔这一胎的千金圣手,嘉嫔出了这样的事儿,多少也有你们的疏忽。各自罚俸半年,以观后效吧。”
贞妃慵然道:“嘉嫔没了孩子,贱人只得降位禁足,己是薄惩。而今皇后又仁心宽恕了太医,只怕往后宫中人人觉得您仁慈,上行下效当起差来各有各的不上心,岂不麻烦?”
皇后冷道:“那依贞妃的意思,当如何处置?”
贞妃轻抚鬓角,随口道:“便各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吧。”
皇后不愿和贞妃争执,便道:“那就依你说的办。”
贞妃轻笑起身,朝殿外走去。
路过瘫在地上哭得喘不过气的柳嫣然时,故意一脚踩在了柳嫣然的手指上。
“啊!!”
柳嫣然痛得惊呼,“你做什么!?”
贞妃将脚抬起,妩媚肆意地盯着她瞧。
南瑾立时上前,捧起柳嫣然的手心疼地吹了吹,
“娘娘您没事吧?”
却是心道:
只恨贞妃瘦弱,没踩得再狠一些,要她断了骨头才是痛快。
贞妃戏笑一声,道:“你如今该改口,叫她作小主了。”
她看着柳嫣然尾指鎏金护甲,冷道:
“如今做了贵人,护甲也是戴不得了。来人,剥去她的妃位服制,卸了护甲,即刻押回长春宫!”
随她吩咐,立时有七八名太监涌上来,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扒下了柳嫣然华贵的外衣。
“你们要做什么?滚开!给本宫滚开!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这日后来,柳嫣然被脱到只剩下里衣,生生让人拖回了长春宫。
长街甬道上,不知有多少被她瞧不上的贱婢贱奴,看尽了她的笑话。
上位者最在乎的脸面,至此被彻底丢了个干净。
今日是柳嫣然入宫的第三日。
她迎百花繁盛,自盛夏入宫。
只是没想到她的冬天,竟这样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