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朱墙一见生财瞄

第123章 邀买人心1

“自己咬钩?”

采颉困惑道:“王氏被打发去了十佛殿,如今成了庶人,待遇恐怕连最普通的宫女都不如。/x^g_g~k.s~.~c¢o′m?

倘若旁人有心要料理了她,只管在暗地里给她下毒,伪装成畏罪自戕就是了。到时这人不出面,即便咱们浪费了鱼饵,怕是也得脱钩。”

“她会出面的。”南瑾语气从容,“王氏被带去十佛殿前,宫人会把她身上仔仔细细搜查一遍,必要她干干净净去佛祖面前赎清她的罪过。

她去时身上不会藏着毒药,来日要是服毒死了,岂非是告诉满宫的人,她的死有蹊跷?”

采颉想了想,“所以那人想要灭口,就必须得想办法接近王氏,把她的死伪装成意外,才不会惹人怀疑。”

南瑾淡淡一笑,“所以只要能在暗地里时时刻刻盯着王氏的动静,那耐不住要动手之人,自然就会露出马脚。”

采颉问:“可咱们要去哪找信得过的人盯着她?”

“十佛殿建在云台上,平日除了洒扫宫人,也没谁会在那地方当差。”南瑾支着下巴思忖须臾,陡然想到了什么,忙问:

“我记得小姐过身后,长春宫的宫人被召回各处重新分配职务。进礼好像是被安排去了洒扫处?”

“他呀?”采颉耷拉着眉眼,语气冷冰冰地回了句,“倒的确是被指去了洒扫处。”

南瑾道:“我被册为贵人,身边是可以留内监伺候了。¨7~8*x,s\w?.+c,o*m,咱们跟进礼又算相熟,让他去帮了咱们这个忙,我再寻个机会求了皇后,把他指来我这儿,想来他也会愿意。”

“可别了。”采颉难掩鄙夷,啐了一口道:“他那样的人,小主还是离他远些吧。”

“这是怎么了?”南瑾见采颉气鼓鼓地囊着嘴,愈发好奇起来,

“我记得你与他是同乡,原先不还走得亲近吗?怎么现在提起他,倒嫌弃成这样?”

采颉好似憋了一肚子的火,叹气道:

“小主难道不觉得奇怪?进礼原先在长春宫的时候可是首领太监,这一轮职,他怎地就沦落成了个洒扫宫人?”

南瑾懵然摇头。

听采颉继续道:“当日淑妃入宫好大的阵仗,咱们原先都以为跟着她指定能落下好处。

可谁知道她非但分文不出,还要对咱们颐指气使,这才让咱们伺候的时候都不愿多上心。”

“分文不出?”南瑾闻言不免讶异,她垂眸回忆着,

“小姐是给了你们赏赐的。她给了我银票要我赏赐下去,我那时对你们不熟悉,于是将银票都给了进礼,想着由他分下去更合适些。”

她缓一缓,明眸骤然睁大了些,

“难不成他压根就没有分给你们?”

采颉冷哼了一声,道:“是一个子儿都没见,全进了他自个儿的腰包。

我知道他家中有个生病的妹子,他的月钱基本拿来贴补妹子的药钱了,日子过得也是可怜。?咸?鱼/看¨书¢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_

但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宫里头为奴为婢的,又那个日子好过?若是家中富裕,谁家父母会上赶着送子女来宫中当差?”

各家都持着难念的经,他总不能因着妹子可怜,就把大家的赏钱都据为己有?”

南瑾从前也是奴才,采颉说的这些,她自然也清楚。

人人当差都要有所图,出了苦力就得拿到相应的报酬,

银子给不到位,凭什么指望下人还要死心塌地跟着伺候?

便是那些商贾家签了卖身契的奴才,聪明点的家主,每月也照样得给他们发足了银钱,

不然人心生出怨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南瑾十分能理解采颉对进礼的不满。

先是劝了她两句给她宽心,又问:

“可这怎么说也是长春宫合起门来的事,怎会连累着他被指去了洒扫处当差?”

采颉隐秘道:“进礼为人活道,一早巴结上内务府总管,成了陈公公的徒弟。他能成为长春宫的首领太监,也少不了陈公公提拔运作。

宫里头老太监带小太监是常有的事儿,小太监得帮衬出了师,能有三寸田地立足了,那都是得给老太监孝敬的。

进礼吞了淑妃给的利好,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人陈公公出宫采买时,因为惦记着他家中妹子生病,特意去看望。

哪儿知这一看,瞧着他家日子过得富贵得很

!连用来给她妹子补身子的二十年生野山参,都存了六七根。

陈公公诈问之下问出了他富贵的缘由。哪里还会给他好脸色看?

打那儿之后师徒情分也就彻底断了,把他打发去了洒扫处不说,连余下的银子也一并要了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

采颉再是觉得进礼做事不地道,可说起他的妹妹,采颉还是忍不住叹息道:

“得罪了陈公公,进礼在宫中的日子处处难熬,分给他的多是脏活累活不说,连每个月那一两八钱的银子也多有拖欠。

前几日他还来找奴婢借银子。奴婢也想帮衬他,但他没了前路,家里头的妹妹又是个有进无出的药罐子。

这银子要是借了,多半得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以奴婢只能拒了他。”

南瑾默然片刻,不忍道:

“大家都各自有难处,又有谁是容易的?你明日叫他来见我一面,我想个法子看如何帮衬他。”

“小主三思。”采颉不假思索地劝道:

“奴婢知道小主心善,但您实在不好帮衬他。您如今正得盛宠,内务府定会给您安排最得力的内监伺候着。

进礼得罪了陈公公,您若是要了他,只怕往后许多事都是麻烦。”

“我知道。”南瑾截断采颉的话,

“我知道他走投无路,所以我才更要帮他一把。从前我跟着小姐入宫,许多规矩都不清楚。

那时若不是你和进礼一起帮衬我,我指不定还要闹出多少笑话。”

她牵起采颉的手,目光炯炯看着她,眼底漾出无限温柔,

“我从前做过奴婢,我知道咱们这些生而为婢为奴之人,日子过得有多小心谨慎。有时行差踏错半步,就会落得个挫骨扬灰的下场。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即便进礼做错过事,我也愿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很奇怪。

南瑾句句所言都是在帮衬进礼,

可这番话却是听得采颉心底没来由涌起一股暖意。

做奴才的,日日都想要如何自保。

为了能独善其身,许多时候连最基本的人性都得泯灭了。

上位者从不把他们当人看,

时日渐久,薄情寡义也就成了常态。

唯有南瑾不同。

采颉眼底盈着湿热的泪意,怔怔看着南瑾。

她想,能跟得这样的主子,哪怕落不得什么泼天的富贵,她也是心甘情愿为了南瑾鞍前马后的。

最起码在南瑾眼中,他们也有尊严,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如此,采颉也不再劝。只忍着泪意,略带哽咽道:

“宫中人情凉薄,谁能跟了小主,那定是三生修来的好福气。”

南瑾攥紧她的手,笑得明媚,

“你处处为我着想,事事以我为先,能得你陪伴在身边,又何尝不是我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