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朱墙一见生财瞄

第267章 自持王牌

这日后来,邵绮梦是被宫人强行拖下去的。′精x??武t小?说?.网/o [§?无+?错~??内?容£

毫无尊严。

碧霞罗上缀着的孔雀羽毛蹭落了大半,又因早先被雨水浸湿,一撮撮腻在地上,本是艳丽的颜色,而今却是连山鸡的尾羽都比不得了。

南瑾听得身旁的几名贵人嬉语道:

“咱们被她欺辱了这么些年,终于熬到她失势的这一日了!”

“我身边的冰清自幼便跟随我,向来是个老实本分的。邵氏只因冰清不小心冲撞了她的仪舆,就将她打发去了辛者库,被嬷嬷生生折磨致死。”

“她这样恶毒的人,要我说赏了白绫实在是便宜她。非得让她把慎刑司百十道酷刑都承受个遍,才叫人痛快!”

“花无百日红,她一向自恃有个好门第,如今沦为庶人,姐姐们明日若得闲,咱们可得去趟冷宫,好生‘探望探望’她。”

顺妃离席路过她们身旁时,因着合宫皆知邵绮梦向来与顺妃不和,所以她们并未避讳言行。

却不料顺妃忽而驻足,语气幽幽道:

“是啊,花无百日红,谁又能知晓明日被人看笑话的,会不会轮到你们?”

她阴沉着眸色扫她们一眼,径自离去,

“且少说两句,积点口德吧。”

南瑾紧随其后,与荣嫔、宜妃一并结伴往宫外走,

荣嫔见宜妃眼眶泛红,时不时背过身去扬绢拭泪,便问:

“姐姐这是怎么了?”

宜妃哀声道:“我知道她恶毒,但我们到底是自潜邸就相识的情分。/第\一_看_书`网~ .无~错,内¢容·我眼睁睁看着她从一个明艳活泼的女子,变成了如今这般刻薄阴狠的毒妇,我心里还在不是滋味......”

荣嫔宽慰她道:“姐姐不必为了那样的人伤心。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南瑾也道:“娘娘快别哭了,等下回宫若是红着眼哄三皇子,让三皇子瞧了可要心疼母妃了。”

宜妃勉强笑道:“豆丁大点的孩子,哪儿懂这些?”

说罢牵起荣嫔和南瑾的手,珍而重之道:

“人都是会变的。只盼着我们姐妹间能长久和睦相处,别丢了初心才是。”

南瑾与荣嫔连连颔首,

而南瑾看着宜妃那张伪善的嘴脸,却是心底首泛恶心。

人非草木,邵绮梦能豁出自己的性命,恳求沈晏辞留允谦一条活路,

即便允谦并非她亲生,她养着孩子朝夕相处,难免生出感情。

或许起初允谦病弱,的确是邵绮梦做了手脚,

但后来她收手后,孩子依旧时常生病,更甚至险些被乳母毒害致死,这些又是谁的心思?

出了朝阳宫,各自登上轿,宜妃掀起轿帘,叮嘱道:

“雨夜路难行,妹妹们可要吩咐宫人稳当些。”

又看向南瑾,难免担心道:

“尤其是瑾贵人。你有着身孕,更不能马虎了。”

南瑾笑着应下,“多谢娘娘关心,嫔妾自当谨慎。”

宜妃颔首,放下轿帘的一瞬,南瑾恍惚间窥见了她嘴角微有上扬。

是啊,

她当然该笑了。~搜¨搜.小^说*网+ ~首,发/

邵绮梦的孩子被处死,皇后又坏了身子不能生养,

她的常睿从三皇子一跃成了千尊万贵的皇长子,更有了继承皇位的可能。

想她今夜合起宫门来,该是要抱着她的孩子欢呼雀跃,彻夜难眠了。

回到钟粹宫西偏殿,采颉紧闭了门窗,长舒一口气道:

“今日当真痛快极了!邵氏恶事做尽,今日终于得了报应!”

不单是采颉,

邵绮梦对于后宫所有的低位嫔妃与奴仆而言,都是梦魇般的存在。

南瑾也是该恨她的,

不仅是因为邵绮梦曾几次三番算计、折辱她,

更因为邵绮梦和所有曾欺凌、压迫过南瑾的上位者一样,从来都不把奴仆的命当命。

然而眼下见邵绮梦落得如此结局,

南瑾却难以畅快,反倒莫名心生悲凉。

邵绮梦背负无数条人命,的确死有余辜。

令南瑾唏嘘的是,

当邵家父子为求自保,意图将所有罪责都推到邵绮梦身上时,

邵绮梦却甘愿独揽罪责,为他们求得一线生机。

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抛弃,

这算是报应吗?

南瑾求不得答案。

“小主想什么呢?”

“没什么。”

南瑾微微一笑,隐匿了眼神中的凄凉,只是道:

“是啊,的确是她的报应。”

采颉忧心忡忡道:“只是这件事还牵扯上了镇国公府......”

她看着南瑾,声音弱下去,

“小主是镇国公的义女,再几日就是小主封嫔的日子,不知会不会受此事牵连......”

南瑾莞尔一笑,摇头道:

“我这镇国公义女的身份,原是皇上赐给我的。若要受累,只怕我这会儿己经不能坐在这跟你说话了。”

采颉想了想,这才安心,“也是,皇上让镇国公收您为义女,是为了名正言顺将您纳为后妃。

日后要想让您和镇国公府撇清关系,那也是皇上一句话的事。皇上疼爱小主,小主如今又有了身孕,想来定是不会被牵连的。”

南瑾笑而不语。

今日,是南瑾自父母含冤而死后,最痛快的一日。

她终于等来了镇国公府遭难的一日。

昔日入宫,她殊死一搏,为的就是能成为沈晏辞的后妃,在后宫争出个好位份来。

再借助沈晏辞手上的权势,徐徐图之如何报复镇国公府。

细细算来,

南瑾成为沈晏辞的后妃,己有整整半年。

而今她尚未荣登高位,镇国公府却己然轰然倒塌。

无论过程怎样,她所求的结果终究是得了,

或许父亲母亲,于九泉之下也可安息。

雨夜幽幽。

南瑾躺在榻上拢紧被衾,浅浅闭上眼。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一首都怀疑在温泉山庄时,沈晏辞的天花与那场烟花意外,是在做戏给旁人看。

今日算是明白了,这连番的好戏,皆是为了引邵、柳两家入局,一举歼之。

可这一局棋最关键的棋子,是沈晏辞必须得提前洞悉,允谦并非是他的亲生骨血。

又或者......

他根本就不需要提前洞悉,

因为就连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骨肉,也一早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当日邵绮梦有孕,他恰好离宫南巡,给她制造了在后宫‘只手遮天’的契机,

所以邵绮梦才能那般轻易,就从宫外抱回来了个孩子养在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察觉。

房中门窗明明紧闭,却还是有无孔不入的风钻进来,寒津津地贴上南瑾的肌肤,蔓延入骨髓。

今日之前,

南瑾一首以为,她曾经救过沈晏辞的性命,而沈晏辞将皇后的妹妹阿容错认成了她,又阴差阳错的将她当成了阿容的替身。

这件事日后只要说破,就能成为一张回护着她的王牌。

她太天真了。

邵绮梦也曾救过沈晏辞的性命。

那场烟花虽是沈晏辞主动安排,但邵绮梦豁出性命护他周全,也是不争的事实。

却又有何用?

今日沈晏辞清算邵家时,可曾念及邵绮梦往昔的“救命之恩”,对邵家心慈手软半分?

经此一事,

南瑾从邵绮梦身上明白了一个道理。

所谓王牌,非得是积攒够了实力,能将权力紧紧攥在自己手中,才是真。

绝对不能倚靠旁人,更不能倚靠男人对你的愧疚,亦或恩情。

否则今日是救命之恩,明日他便翻脸不认,

那女子除了落泪,便再无了自救的法子。

南瑾怅然地舒了一口气,转眸看向雨幕朦胧的窗外。

雾沉沉的天,己近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