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朱墙一见生财瞄

第343章 同样的事

窗外正是朗晴的好天气。*0!0-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_

阳光灿如鎏金,透过雕花窗棂洒入殿内,落在殿角的琉璃画屏上,流转出华光溢彩。

中庭几丛名贵的照殿红连片盛开,开得极为茂盛,深红色的花蕾似火焰恣肆跳动,仿佛要将这春色燃尽。

这样好的天气,连风都是暖的。

而皇后的心口,却是阵阵发寒。

她的夫君是皇帝,即便她是皇后,是正妻,她也早该习惯了要与无数女子分享这个男人。

她可以不在乎。

她也不能去在乎。

但沈晏辞让王安传来这样的话,到底也是伤了彼此多年的夫妻情分。

南瑾看得皇后脸色不好,贺兰贵人再僵在这儿也是碍眼了。

于是吩咐道:“知道了。那便有劳王公公带着贺兰贵人下去,好生准备着。”

她顿了顿,起身转向皇后福一礼,温声道:

“午后到了皇后娘娘该用安胎药的时辰,臣妾也先告退了。”

这般出了凤鸾宫,走远些绕过丹凤门,采颉才敢压低了声音对南瑾道:

“奴婢方才瞧着,皇后娘娘听完王安的话,眼眶都险些红了。

皇后娘娘管束妃嫔本就是分内之事,皇上这话......说得未免也太伤人了些。+新,完\本^神′站, \无_错?内`容^”

她瞧着南瑾面色淡淡,又问:

“娘娘与皇后娘娘素来亲厚,既然己打发了贺兰贵人,娘娘为何不留下劝慰皇后娘娘几句?”

南瑾步履未停,只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

“我留下劝她什么?劝她莫要与皇上置气?还是劝她看开些?”

她微微摇头,“皇后此刻伤心,是伤在皇上为了一个贵人,便让人给她传了这样敲打的话。

伤的是他们多年夫妻情分,到底是躲不过后宫的‘乱花渐欲’。

我若留下,只会让她在旁人面前强撑威仪,反倒更令她难堪。”

嘴上如此说,而心底只是不觉感慨:

原来宫墙之下,即便贵为皇后,终究也只是皇后。

列于皇权之后,看似风光体面,实则荣辱兴衰,原也不过是仰仗着帝王一念之间的恩宠罢了。

采颉又问:“可从前也不见皇上怎么待见贺兰贵人,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南瑾打断她道:“他是皇帝。他要见自己的女人,不需要理由。”

她望着前路了无尽头的宫道,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言,“回宫吧。”

二人方挪步,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唤:

“瑾嫔娘娘留步。”

南瑾闻声转过头去,

见是贺兰贵人携着宫女的手缓步走来。·2*8′看?书¨网^ -无.错!内′容.

她脸上早己不见方才的颓然泪痕,只盈然上前向南瑾福了一礼,笑道:

“瑾嫔娘娘有着身孕,今日怎不见乘轿?”

南瑾浅笑道:“承乾宫离皇后娘娘的凤鸾宫不过一刻钟的脚程,走动走动也好,哪儿就那么矫情了?”

贺兰贵人抬头望了眼碧蓝澄澈的天空,笑意明媚道:

“左右顺路,嫔妾送娘娘一程可好?”

南瑾笑而不语,微微颔首向前走去。

这一路上,她都刻意与贺兰贵人保持着距离。

贺兰贵人也不与她聒噪,只自顾口中哼着小曲。

虽刻意收敛着,但南瑾听她嗓音清越空灵,似枝头新莺初啼,也确是一把难得的好嗓子。

从前在镇国公府时,因着孙氏喜好风雅,常会请名班过府唱堂会。

唱的都是诸如京剧、昆曲、黄梅戏云云的大曲种。

后来入了宫,每逢节庆,天下顶尖的名伶更要使出浑身解数博取帝后妃嫔一笑,

南瑾见得多了,听得也倦了。

唯独贺兰贵人此刻哼唱的这般呢喃小调,南瑾从未听过。

或许正是这份与众不同的“耳目一新”,才能让沈晏辞在与她初见时,便被她吸引了去。

行至承乾门外,

临别之际,南瑾侧目看向贺兰贵人,忍不住问道:

“皇后娘娘今日罚你禁足,你就不好奇是为着什么?”

贺兰贵人轻笑着摇头,

“皇后娘娘不是己经说得明白?她是皇后,她要罚嫔妾,不需要理由。”

她顿了顿,悠悠一瞥目光与南瑾撞上,

“话又说透了,便是我问了,瑾嫔娘娘就会告诉我缘由吗?”

南瑾于承乾门前驻足,眸色淡淡地打量着贺兰贵人。

她的确生得很美,

并不似邵绮梦那般明艳灼人,也不似皇后那般温婉端方,却独有一份清新的俏丽。

与她今日装扮的这身妩媚行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倒也不算俗物。

被南瑾盯得久了,贺兰贵人似有赧然,她抬手轻轻捋了捋鬓边嵌着的紫瑛珠,

“嫔妾是想着,瑾嫔娘娘和嫔妾应该也没什么话好讲了。又或者说,即便是嫔妾说了什么,娘娘也是断然不会信的。”

她忽而踮起脚尖,朝着承乾宫暖阁的方向极快地瞥了一眼,旋即压低声音,语不传六耳道:

“就比如......若是嫔妾说,常睿的事儿与嫔妾无关。娘娘您信吗?”

南瑾闻言并不震惊。

宜妃能隐藏在邵绮梦身后多年,而贺兰贵人又能隐藏在宜妃身后多年,便知她不可能是个心思简单的。

今日皇后召见她,她心中必定明白所为何事。

此刻与南瑾私下相对,倒是省了伪装,也不怕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南瑾正欲回她之际,又听得她泠然一笑,

“您不会信。所以嫔妾解释再多,也是白费口舌,徒然污了娘娘的耳罢了。”

话落转身便走。

南瑾唤住她,“你究竟想做什么?”

贺兰贵人驻足回眸,目光悠悠在南瑾面上一转,

“我与娘娘,原是在做同样的事。”

“什么?”南瑾蹙眉。

“不是吗?”贺兰贵人微一挑眉,日光洒在她的脸庞上,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霭,叫人愈发看不真切她脸上的表情,

“娘娘争宠,嫔妾也争宠。身为天家嫔妃,想要博得皇上的垂怜恩宠,嫔妾并不认为这是一件需要羞耻的事儿。”

南瑾定定看着她,“你该知道,本宫要问你的不是这些。”

贺兰贵人垂首摇头,欲笑未笑道:“那么娘娘也很快就会知道......”

她抬眸,颇有深意地与南瑾对视一眼,凑近了福礼道:“我答你的,也不止是这些。”

如此轻声漫语,很快就消散在春日和暖的风里,

贺兰贵人不再停留,起身携着宫女袅袅婷婷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