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欺主无韵诗

第42章 孤女坠魔掌

第42章 孤女坠魔掌

薛凌云悄悄离开昭郡王府,以帽遮脸匆匆回到煜王府,谁也没惊动便回了自己院子。岑丹正在院中拿鞭子抽花枝,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见薛凌云,立即丢了鞭子跑过来,两条眉毛快拧到一起了:“世子爷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要你说。”薛凌云白了他一眼,大喇喇坐在椅上,盯着满地残花皱了眉:“这花碍着你什么了,跟着爷这么久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火烧房子了他还有心思管花,岑丹急得快跳脚:“哟,您还有功夫怜花惜玉。叶恒丰死了,你没听说呀?”

“听说了。”薛凌云拾起地上残枝左右手倒着玩,一副闲适的样子,“与我何干?又不是我杀的。”

“话虽如此,可他被你打一顿回去就死了,你脱得了干系?”岑丹急得想把他手中花摔了,拍着大腿两侧快哭了,“世子,此事可不比你万寿阁欺凌叶长洲,这回死人了,闹大了!”

“慌什么,急得跟猴似的。”薛凌云终于收起那副玩世的模样,认真道,“此事必会查到我身上,我早就做好被下狱的准备。”

“啊?”岑丹惊得掉下巴,这人一向胆大包天,但没想到面对这掉脑袋的事还这般淡然。

“我一旦被下狱,要你办几件事。”薛凌云不逗他了,“第一,不许走漏风声,尤其是流番洲那边;第二,集结府兵,若有人敢无诏搜府,管他是谁,一律打出去!”

岑丹连忙点头,眼眶发热,期期艾艾贴过来:“嗯!世子不愿让郡主和老王爷担忧,我知道该怎么做。世子放心,只要我在,煜王府便是一块铁桶,任谁也休想无旨搜府!”

薛凌云一笑,擡眼四望,俊俏的眼眸透着几分疯狂:“这京城想要我薛凌云死的人太多了。但最不希望我死的人,你猜是谁?”

“谁?”岑丹擦了眼睛,追问道。

“自然是我那太子表兄啊。”薛凌云摇头一笑,“我要是死了,他哭得比你还难看。”

这人还当真是会说话。岑丹听他这么说,嘴一瘪都要哭了。

薛凌云见他这样,心里也难过,擡腿踹了下他屁股,笑骂道:“老子还没死呢,流什么马尿。”见岑丹被他踹得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他抹眼泪,软了语气,“你放心,我死不了。莫说我没杀人,即便我真的杀人了,皇上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要了我的命。”

他苦笑了下,道:“我可是金贵万分的质子。质子死了,用什么来约束我那手握重兵的长姐和父亲?”

堂堂煜王世子,表面无限风光,实际不过是别人的手中提线木偶,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岑丹揉了揉屁股,双眼红红望着薛凌云,眼巴巴的:“世子,那你怎么办呢?”

“我嘛……”薛凌云不去看那双小狗似的眼睛,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我去洗干净脖子等着。”

“世子!”

“好了,开个玩笑。”薛凌云捏着岑丹的肩膀,“皇后那里,无需去求她,太子会帮我去求情的。你只需在府中暗中集结府兵,看好煜王府。”

“嗯!”岑丹咬着嘴唇,难过的要命。以前薛凌云带兵打仗他都贴身跟着,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跟薛凌云分开,。

建宗六年正月初一,坞原朝野忙着清理家中庆安国女子和奴仆;康郡王府灵幡高挂大办丧事迎来送往;京兆尹和刑部同查康郡王被杀一案;飞花营一部分调查庆安国小妾一事,一部分暗中追查杀害康郡王的凶手。原本热闹喜庆的新年,变得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掌灯时分,两个身着宫人服饰的女子,低头快步随常氏的贴身侍女从后门进了瑶华宫。

“在这候着,待我去禀报贵妃娘娘。”侍女道。

“诺。”乔装成宫人的彭青云低声应道。

待侍女一走,她身边同样一身宫人装扮的聆音好奇擡头四望,低声问道:“姑姑,娘娘召我们进宫做什么?”

彭青云低眉垂首拘谨万分,出言警告聆音:“莫东张西望,一会儿见到娘娘莫多嘴,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这是她第一次带聆音第一次进宫。彭青云猜测常氏会细问刺杀叶恒丰一事,打算趁机将得意门生举荐给常氏。

“诺。”聆音连忙低头,又忍不住提醒,“姑姑,京中许多眼线都断了,此事还需让娘娘知晓。”

“我心里有数。”彭青云道,“你莫操心这些事,记住我的话,娘娘若试探你,千万不可犹豫。”

“嗯,我知道。”聆音乖巧地道,“娘娘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便是给我一杯毒药,我也毫不犹豫吃下去。”

“孺子可教。”彭青云满脸欣慰。

片刻后,常氏传唤二人。寝殿内,常氏只留贴身宫人,坐在镜前梳妆,彭青云低声向她禀告如何进入康郡王府,并趁王妃打盹时,将药罐进叶恒丰嘴里。

“他服了大夫开的药睡得深,婢子点了他的xue,没费多大力气便将药灌他喝下。”彭青云地头道,“婢子等到他开始吐血才解了他的xue,趁寝殿里乱作一团从后门溜走,没留下任何把柄。”

常氏听完满意点头:“嗯,做得不错,身手干净利索,时机利用巧妙,此事算你大功一件。”

“娘娘,此事全靠聆音。”彭青云指着聆音道,“聆音炼药功劳不小,婢子只是顺势而为。鬼医那药方密不外传,聆音用了近三年的功夫,试药无数才成功。”

彭青云说着聆音的功劳,常氏却似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对镜打扮。彭青云见状便识趣地不敢再说了,和聆音垂手候在一旁。

半晌,一个宫人进来轻声道:“娘娘,五殿下来了。”

常氏见彭青云,向来避着两个儿子。彭青云正拉着聆音回避,常氏摆手道:“无妨,该让你们见见了。”随即对宫人道,“让他进来。”

叶文惠兴冲冲进来,给常氏行了礼:“儿臣给母妃请安。”

常氏一改方才冷冰冰的样子,满脸慈爱看着儿子:“平身吧。”转头指着彭青云,“你不是想见彭姑姑很久了吗?喏,这位就是。”

叶文惠上下打量着彭青云,终于见识到这位闻名京城的青楼老板,玩味一笑:“彭姑姑好。”他本想说让彭青云给他寻一些好看的女子,但在常氏面前还是收敛了几分。

“见过五殿下。”彭青云连忙行礼。

叶文惠眼睛从彭青云身上转到聆音身上,往后退了两步,玩着桌上珠花,一双眼睛若有似无地往聆音身上看。

常氏看着镜中的自己,远远看去,铜镜镜面将她原本丰腴的面庞晃得形如恶鬼,对彭青云道:“如今本宫被人盯得紧,让大家都避避风头。另外,本宫要你回一趟庆安国,替本宫办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此事本宫交给谁都不放心,唯有你。”

彭青云心领神会:“婢子领命,回去即刻准备起程。”

“不。”常氏转头看着她,神情严肃,“此事非同小可,涉及本宫的安危。你稍后换上衣衫,本宫会给你足够的盘缠,你从后门径直走,莫要再回凝香馆。”

彭青云立即应声:“诺。”随即坚持指着身旁的聆音,坚持对常氏道,“此女母亲乃庆安国人,父亲是大盛人。她从小父母双亡,是婢子将她养大,可堪信任。她做事妥帖,婢子走后娘娘有事尽管派人找她。”

彭青云虽是青楼老板,但她是常氏陪嫁心腹,从不做接客的事。但聆音不一样,乃真正接客的妓子。常氏十分瞧不起青楼女子,根本不想用聆音,但见彭青云如此举荐,瞥了聆音一眼,转头从妆奁匣取出一枚丹药丢到地上,冷声道:“本宫的心腹可不是谁都做得。吃了它,你就是本宫的人。”若聆音若知难而退,就不怪自己不用她了;她若是真的服下,对常氏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聆音见地上的药丸,竟毫不犹豫拾起药放入口中仰头便咽,随即跪趴在地恭顺地道:“聆音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常氏见她二话不说就服了药,冷笑了下,连话都不想跟她说,转头对叶文惠道:“你带聆音下去,为娘有事和青云商议。”

“诺。”叶文惠低头应道。

叶文惠深知常氏没看上聆音,转头阴恻恻笑道;“姑娘请吧。”

聆音冲二人一福,低眉垂首随着叶文惠从小门出了瑶华宫。

宫门外,叶文惠上了轿辇,撩开帘子冲站在后面手足无措的聆音道:“姑娘上来吧,赏脸和本王同乘一轿。”

“奴家步行即可。”聆音低头道,“奴家低贱,不敢脏了殿下车驾。”

“上来。”叶文惠懒得与她费口舌,冲一旁护卫示意,两个高大的护卫一左一右拎着聆音的胳膊,不顾她吓得花容失色直接将她塞进轿辇内。

与郡王同一轿辇,聆音十分惶恐,瑟缩跪在角落不敢吭声。叶文惠将轿辇四周的帘子都放下,端坐轿辇中,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笑着问道:“听说,你是凝香馆头牌?”

“是。”聆音头也不敢擡,额头几乎触到地面。

叶文惠与他娘亲一样瞧不起青楼女子,但不知怎的,见这女子生得风华绝代,比他府中妻妾好看,加之她身份低贱,便忍不住心生邪欲。

反正母妃没打算用她,怎么玩弄都没关系的。

叶文惠一脚踏在聆音肩头,俯身下去捏住她下巴将她脸颊擡起来,盯着那张惶恐不已的精致脸蛋,蔑然一笑:“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了,还装什么?”

聆音一听,脸瞬间涨红,低头瑟瑟发抖:“殿下……”

“你方才有句话说得没错,你这千人骑万人踏的妓子,的确是很脏。”叶文惠将踏在她肩头的脚放下来,大喇喇坐下,冲跪下之人道,“本王赏你一个攀高枝的机会。来,用服侍本王,伺候好了,本王大大有赏。”

听他的语气,像在跟一头可随意处置的畜生说话。聆音不停发抖,到这里才恍然大悟:自己被常氏母子戏耍捉弄了。

士可杀不可辱,聆音虽是青楼女子,但也不愿被人像畜生一样糟践。她直起身子双眼通红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皇子,毅然决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不!”

叶文惠盯着她那张精致的脸蛋,脸上的笑慢慢冷却,随即转为阴鸷,冷笑道:“呵……姑娘,你是不是以为跟着彭老板进了一趟宫,身份便高贵起来了?在本王面前,还没有女子能说不。”

聆音吓得瑟瑟发抖,跪在角落里,又垂下头颅,声音却透着倔强:“王爷,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奴家愿意伺候王爷,但不能在这里任由人听着。”

“哼。”叶文惠没耐心了,一把抓住聆音的头发,径直将她扯过来,将那张惊慌失措的漂亮脸蛋贴在地上,咬牙切齿地道,“下贱的东西,你也配跟本王谈条件。”

随即,车夫和随行守卫听到轿辇内女子的哭喊和衣帛撕裂声。一番猛烈的撞击和殴打声后,轿辇内女子没声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叶文惠府内妻妾成群,看上的女子皆逃不过他的手心,想方设法也会弄到府上去。车夫和守卫见怪不怪,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称职地守护着轿辇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