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欺主无韵诗

第104章 驿馆失火案

第104章 驿馆失火案

和亲的队伍在天黑前到达昌顺驿馆,顺利住下来。护卫们将驿馆警戒起来,驿丞和巡检十分惶恐,吩咐驿卒将驿站房间打扫得纤尘不染。驿站迎接过无数达官贵人,但皇子公主级别的还是头一遭。

刘忠奇跟护卫吩咐完值守的事,转头轻敲叶长洲的房门,声音低沉:“殿下,还没有世子爷下落。”

叶长洲坐在屋里,看着满桌的菜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整整半天,都没有薛凌云的消息,看来薛凌云根本就没随队伍出城。

“殿下,您好歹吃一口。”杨不易看着桌上的菜。这些菜都是他盯着驿站厨子做的,千挑万选、精心烹制。

叶长洲摇头,以手支额,似万分疲累:“不易,你下去吧,让我单独待会儿。”

“诺。”杨不易低声应道,转身出门将门从外面关上了。

“殿下怎么样?”门外火把通明,刘忠奇凑过去问杨不易。

杨不易哭丧着脸摇头:“殿下不吃也不喝,世子爷骗了他。”

栾清平“啧”了声,皱眉轻声道:“我觉得世子爷不是这样的人,他定是被什么事绊住脚了。”

“有什么事比殿下更重要吗?!”杨不易怒了,大声喊了一句,“他就是骗子!”说完抹泪跑了。

“这孩子……”刘忠奇看着他伤心难过地跑走,无奈摇头。

屋中,叶长洲听到杨不易哭诉痛斥,心里也难受至极。他心里为薛凌云找过许多借口,他或许被他那帮狐朋狗友拦住喝送行酒去了;或许是薛宓不舍他,临时将他叫去叮嘱一番;或许是他外面那些花花草草舍不得他走,追过来与他说话……

但最终,叶长洲还是被理智打败:薛凌云就是骗了他,无论什么理由,他都不该离开这么久,不告诉自己一声。

叶长洲苦笑,他以为对那人已是手到擒来,没想到最终还是被那人骗了。狐貍最终,还是败给了猎手,可薛凌云是何时开始与自己虚与委蛇的呢?叶长洲皱眉苦思,跟薛凌云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人如此真诚,对自己一片真心,没想到原来竟是演戏而已。

叶长洲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难受得要命,可就是哭不出来。他以为自己胸有成竹,结果却败得一败涂地。

赵婆婆说得对,自己对薛凌云就不该动心的。

不动心,他伤害自己的时候,心也就不疼了。

屋外灯火映在薄薄的窗户纸上,映着叶长洲的形单影只,弓腰驼背枯坐屋中,眼神木木地盯着昏暗的地板,对未来充满迷茫。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叶长洲靠着椅背,仰面一声叹息,就当从来没遇到过他好了。那些与他经历的事,与他说过的话,就当被一阵风给吹散了。

屋外人影闪烁,巡逻的守卫来来回回走着,走动声、交谈声、火把燃烧声在寂静里夜里格外地响。

叶长洲在桌边坐到饭菜冰凉发硬,才疲惫地走回床边,和衣躺在冷硬的床板上,拉过尚算干净的被褥盖住身子,半晌却被床硌得骨头疼。

他难受地翻了下身,只觉身上的厚实的被褥跟砖块一样,快压得自己喘不动气。

昌顺驿馆的驿丞倒是个实在人,生怕冻着了金贵的王爷,特地吩咐拿了一床最厚的被子来。叶长洲皱眉,将胳膊伸出被子外透了口气,心道:不知叶文月那边是否也是这样的被褥。她才是生在皇宫养在金窝里的金枝玉叶,不知能不能吃得了这些苦。随即,他又想到叶文月要嫁给那个尚未谋面的庆安国太子。月儿将一辈子困在后宫跟人争风吃醋,不知要掉多少回眼泪。他心一软,掀开被子起身推开门喊道:“刘忠奇!”

刘忠奇正执戟站在驿站大门口守着,听到他喊自己,立即跑过来:“殿下有何吩咐?”

叶长洲捏了下眉心,道:“你去在嫁妆里取一床锦被给公主送去。”曹氏给叶文月准备了一辈子都盖不完的被褥,倒不必委屈着她。

“诺!”刘忠奇指挥着人去给公主去被褥,见叶长洲转身回屋,他站在门口低声道:“殿下,世子爷没在,属下和栾清平也能护殿下周全。”

叶长洲心头一暖,轻声道:“好,有心了。”

刘忠奇低头在门口站了片刻,又回到大门口,打起精神守夜。

“殿下心情好些了吗?”栾清平站在他身边问道。

刘忠奇摇头,有些沮丧:“我们哥俩武功不如世子爷,殿下不放心呢。”

栾清平见他一脸丧气,冲他胳膊捶了一拳:“要护人周全又不是光靠力气大,要用脑子,知道不?”

刘忠奇白了他一眼,“切”了一声不屑地将手一摊,示意他去:“你脑子灵活,去吧,开导开导殿下,让他高兴起来。”

“这……这我开导不了。”栾清平连忙转过头,当自己方才的话是在放屁。

夜深了,这驿站在荒郊野外,四周都是崇山峻岭,不知名的鸟躲在树林里一直叫着,听得人心烦意乱。叶长洲被硬床板硌得难受,翻了个身睡意全无,耳中听到那鬼哭狼嚎的鸟叫声,干脆坐起来倚着床柱抱着胳膊闭目养神,也好过躺在硬板上。

突然,屋外一声惊叫:“走水了!”

叶长洲心头一紧,连忙起身,连靴子也没穿就跑到窗前,正欲推开窗,随即冷静下来:自己和叶文月刚住进来就走水了,只怕不是巧合。

他冷静地后退了两步,只听屋外守卫急匆匆的脚步声、呼喊命令声响作一团,有人惊呼:“公主房间失火了,快去灭火!”

叶长洲心头剧跳,再忍不住,一把推开门,只见屋外火光冲天,照得恍如白日,守卫们拎着各式各样的盛水器皿纷纷往西厢房那边跑。

叶长洲连忙出来,惊诧地看着西厢房那边,熊熊大火窜上房梁,“呜呜”燃烧着,吐着骇人的火舌。

驿丞倒穿着衣衫就跑出来了,见西厢房火势那般吓人,竟是一屁股跌坐在地,脸青嘴白张着嘴:“啊啊啊……”紧张到半晌说不利索,半晌才惊慌失措地喊出来,“起火啦!”

叶长洲一把将他拉起来,没管他是不是吓坏了,朝着西厢房方向就冲过去。一路都是匆匆拎水救火的人,有和亲队伍的侍卫,有驿站的驿卒。叶长洲跟着他们跑过九曲回廊,很快就到了西厢房院外。

只见叶文月和她的贴身宫人抱作一团,正站在院中瑟瑟发抖。她一张小脸满是黑灰,头发蓬乱,身上衣衫好几处被烧毁了,赤着脚狼狈不堪地站在那里,吓得哭都不知道哭了,只是不停发抖。

“月儿!”叶长洲见状连忙冲过去。

叶文月转头看着叶长洲,终于“哇”一声哭了出来,冲过抱着叶长洲就哇哇大哭,眼泪顺着脸颊流得两人衣襟都湿透了。

叶长洲连忙抱着她,将她头摁在胸前轻拍着她头不断出言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十六哥在……月儿不怕,没事了……”

叶文月像一个走失的孩子猛然间见到亲人,紧紧抱着叶长洲哭得撕心裂肺,将所有委屈和惊吓都化为泪水。

“公主,没事了……”她贴身宫人秋菊凑过来,也是不停发抖,泪流满面却还是在勇敢地安慰叶文月。

叶长洲抱着不断颤抖的叶文月,转头问道:“秋菊,怎么回事?”

秋菊一下跪地,她身上更狼狈,满脸黑灰,头发烧焦,衣衫几乎被烧毁,露出的腿和胳膊多处被烧伤,皮肤脱落,有的地方翘着皮,受伤不轻。叶文月身上虽狼狈,却没有被烧伤,看样是是秋菊用身体护着叶文月冲出火场,导致被烧成这样。

“启禀殿下,婢子伺候公主睡下后便守在门口……婢子打盹的功夫就听见公主在屋里尖叫,还有火燃烧的声音,婢子立即推开门……”

秋菊也吓得够呛,哽咽了一下平复了心绪才能继续说话:“屋子里烧起来了,公主被火包围了……”接着她就哭得泣不成声,再说不出来话。

叶长洲见状,转头一看,杨不易也飞快地冲归来了。叶长洲连忙冲他道:“不易,快扶秋菊下去,先给她治伤!”

“诺!”杨不易见眼前火势如此可怖,满眼惊恐,连忙跑过来搀扶秋菊,还不忘关切叶长洲:“殿下,你没事吧?”

“我无事。”叶长洲望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抱着吓得花容失色的妹妹,满心凄凉:这才出发第一天,就出这样的事,往后的每一天,还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自己兄妹二人有命活着到庆安国吗?

看着漫天大火,叶长洲突然明白过来:有人想要他们兄妹俩死在大盛境内,如此责任就是大盛的。和亲游学不成,庆安国还能与西潘结盟。

“呵……”他苦笑了下,想不到籍籍无名二十年,猛然变成了几国关注的重要人物。他猜测这场大火定少不了西潘人的参与。

那庆安国内呢?是否也有人抱同样的心思?是常如松还是常河山?他突然觉得,庆安国这一趟,一定会遇到很多怪事和怪人。

薛凌云呀薛凌云,这么精彩的旅程,你不来真是可惜了。叶长洲想着,随即又想,或许薛凌云正希望自己死在这“精彩”的旅途上。

叶长洲的衣襟很快被叶文月哭湿透了,低头看着她光着的脚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叶长洲俯身将她横抱在怀,往她的銮驾走去,马车队那边嫁妆里多的是衣物。

兵荒马乱了一个时辰后,大火终于被扑灭。侍卫和驿卒烧伤了好几个,队医正在给他们包扎上药,好在随行的工匠们都没事。驿馆大厅内,驿丞和巡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结结巴巴说着驿馆的防卫。

叶长洲高坐堂上,披着郡王服,以手支额听驿丞讲述。叶文月穿上新的外袍,坐在叶长洲身边,一只手还惊魂未定地牵着她皇兄的衣袖,抹着泪。

“殿下,小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话谎话。”驿丞跪地叩首,巡检也跟着他跪地。

听来听去,驿丞和巡检都反复说驿馆检查得十分仔细,不可能有火灾的危险存在。叶长洲也知道这两人说不出什么,只得疲惫地道:“堂堂大盛官家驿馆,竟然出如此疏于防范的事,责令尔等速速查清起火原因。”

“诺!”驿丞和巡检瑟瑟发抖跪地。

叶长洲挥挥手让他们滚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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