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欺主无韵诗

第106章 挟人质脱身

第106章 挟人质脱身

叶长洲回到自己马车,谁知叶文月却跟来了。她怯生生拉着叶长洲衣袖,两眼放光,羞怯怯地说道:“皇兄,方才那人好生俊美呀!”

若她不是和亲的公主,这样说说也无妨,可她马上要嫁作他人妇,如此盛赞一个陌生男子实在不妥。叶长洲转身赏了她一个爆栗,骂道:“再俊美,也跟你没关系!”见叶文月摸头,责备道,“你看你哪有个公主的样子,快回你的銮驾上去,不许去打听人家。”

这童若谦若是别人还好,但他是湘南郡主看重的人,叶长洲怎能允许叶文月动什么心思。叶文月被他打得额头生疼,捂着额头噘嘴小声道:“切,你定是嫉妒自己没人家好看。”

叶长洲刚上马车,听她在背后叽叽咕咕,转身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叶文月迈着小碎步转身就跑,被皇兄赏爆栗的不快消失无踪,手舞足蹈怡然自得。

叶长洲看她那天真烂漫的样子,哪像个要和亲的公主,分明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也不知嫁给那庆安国太子后会是什么光景。

叶长洲上了马车,队伍起程继续往前走。不消片刻,杨不易小跑着追上叶长洲马车,轻轻一跳坐上来,撩开轿帘兴高采烈冲叶长洲道:“殿下,那童公子真有两下子,秋菊的烧退了,人也清醒了。”

叶长洲正闭目养神,闻言睁眼道:“你去看着,忙完了给童公子备一两单独的马车,再把队医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诺!”杨不易翻身下了马车,蹦跳着又往秋菊马车那边跑去。

队医老陈很快过来了,一边跟着马车走一边禀报:“殿下,老臣来了。”

叶长洲睁眼,问道:“陈大夫,依你看,童若谦这人医术如何?”

队医边走边道:“唉……老臣惭愧,竟不如一个后生。不过这童公子着实让老臣开眼。”

“你细说。”叶长洲道。

队医道:“许是老臣在宫中待久了,用药下针保守谨慎。这童公子似学医不久,用药之大胆,让老臣都捏了一把汗,但确实效果奇佳。小宫女烧伤严重,又感染风邪,眼看无力回天。童公子先行针退烧,以生大黄、当归、荆芥等药内服,再用烧化的猪毛混合麻油烫伤膏调制成糊敷在伤处。这些药都平常,臣没觉得不妥,只是觉得剂量稍重,但他竟将小宫女伤处包扎的布部解了,说让伤口敞着好得快,这臣实在难以理解。”

“为何?”叶长洲追问。

“殿下有所不知,烧伤最怕再感染风邪,若让伤口敞着,外界污秽若被带进马车,那小宫女可就没命了。”队医道,“臣实在不敢茍同。”

宫中御医向来保守,他自然觉得其他人都太大胆了。可老陈照顾秋菊这么久,秋菊情况越来越差,反倒是童若谦那让他不茍同的手法才让情况好转。叶长洲也不驳斥老大夫,道:“既然他有信心,想来是有些手段。你且去按照他的意思做,看秋菊的情况是否会持续好转。”

“诺。”队医又回到秋菊那边。

一路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在天黑前赶到齐镇。齐镇富庶,镇上百姓见和亲队伍,在街道两旁跪地叩拜,感念公主和皇子此去庆安国,为两国百姓带来安稳,真心实意欢迎他们。

齐镇的驿馆在镇子东,修得高大宏伟,果然比昨夜那荒郊野外的强多了。驿丞跪地迎驾,恭顺地将皇子和公主迎到各自房间。

经昨夜的教训,刘忠奇将驿馆食物、饮水、仆从等严格查验,将值守侍卫分得极细,护卫皇子和公主的整夜值守不换班,明日可在马车上歇息;守护车队和工匠的侍卫分为两拨,分别值守半夜;另外一组机动巡逻,查看侍卫值守情况和警惕一切可疑的人和物。

昨夜刺客没得手,自然会一路跟随,叶长洲进了驿馆便再没出门,直到用了晚膳,杨不易飞快跑过来给叶长洲报信:“殿下!秋菊能吃东西了!”

看来童若谦是对的。叶长洲连忙起身:“走,带我去看看。”

“不行!”杨不易拦着他,红了脸,“她……她没穿衣服,童公子让人将她衣衫都脱了,四肢裸露在外。而且……童公子说,这两日不要任何人去打扰她,以免带去污秽再让她染了风邪。”

“哦……”叶长洲连忙坐下,有些尴尬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她感觉如何?”

杨不易道:“她说那药涂在伤口凉悠悠地解痛,她还想用扇子扇伤口呢,童公子没让,说怕感染风邪。”随即疑惑地道,“说来好奇,伤口不是需要包扎才能好吗?为何童公子让她伤口敞着,反而好了?”

叶长洲也不懂医理,只要人保住了就行。他放心下来,饮了一口茶,问道:“公主高兴吧?”

“听闻秋菊醒了,公主高兴坏了。”杨不易道,“不过她老是问人家童公子的情况,我觉得不大好。”

连这小崽子都觉得不妥了。叶长洲犹豫着要不要找叶文月聊聊这事,想了下还是放弃了,放下杯子叹了口气:“唉……她还能欢乐几天,算了,由她去吧。”

昨夜受了惊吓且一夜未眠,今日白天舟车劳顿,叶长洲觉得头重脚轻,刚入夜就上床睡了,也没管那床是硬是软,现在就是一个破草堆,他都能倒头就睡。

距离驿馆两个巷子外的一间阁楼,杀了驿丞的巡检换了一身胡人衣衫,袖口绣着一只蝎子。他正背手站在一个弓弩手身后,弓弩手的拉弓搭箭,箭尖正对准叶长洲的卧房。

“大人,房间太暗。”弓弩手低声道,“看不清叶长洲在哪里。”

那人目光暗沉,紧盯着叶长洲房间的窗户,轻哼了一声:“哼……便宜他们了。今夜杀不了他们,吓吓他们也好,就是要让他们杯弓蛇影,吃不下睡不好,不敢去庆安国,最好吓得打道回府。”

弓弩手不明白,转头低声问道:“大人什么意思?”

那巡检嘴角扯起一抹邪笑,冲弓弩手勾勾手:“附耳过来。”

此时叶长洲睡得深沉,连个梦都没有,根本不知危险即将来临。而被关在春喜宫后院小黑屋的薛凌云,境况更是凄惨。他被反绑着手过了一夜,到第二天白天,袁氏才发慈悲似的叫人将他松绑,但脚上多了一根铁索,径直锁着他右脚踝,另一头锁在地面一个凸起的铁扣上。

午时皇后派人给他送饭,薛凌云不肯吃,饭便撤走了,直到此时还水米未进。他难受地侧躺在地,蜷缩着身子,脸颊苍白,昨日的淤青更加明显了。

他心里只觉讽刺:大概全城的人都以为我跟着和亲队伍去庆安国了吧?岑丹那个傻小子怕是还在伤心呢,谁能想到小爷还没出坞原城呢,被人像狗一样拴在宫里。

这次是真的像狗一样被拴住了,那条铁链就拴在脚脖子上,就算薛凌云武功盖世也没辙。外面两个守卫像两尊泥塑的门神,任由薛凌云如何挑衅辱骂,就是不接话,拿他的叫骂当乐曲。

突然,薛凌云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正由远及近朝这边来。薛凌云连忙直起身子坐起来,心道:绝不能错过每一个能逃出去的机会,既然门口那两条狗不上当,那就只有在送饭的人身上打主意了。

他一动,锁住脚腕的铁索就叮当轻响。黑暗中,薛凌云计上心来,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盯着那透着亮光的门缝,犹如狩猎时的猎豹。

“开门。”门外一个女子的声音,正是皇后贴身宫女春桃,接着便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那“两只狗”开了门,薛凌云眉头一皱,来不及多作思考,见春桃拎着食盒进来了。她将食盒放在地上,冲薛凌云矮身一福:“世子,您请用膳。”

黑暗中,薛凌云握着铁索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春桃是个女人,薛凌云不想对女人动手;可若再不动手,还不知要被锁多久,再迟一些,只怕和亲队伍就出大盛境了。

不管那么多了,成大事不拘小节,薛凌云一双狼似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春桃,只是迟疑片刻,黑暗中只听“嗖”一声,薛凌云像豹子般猛地跃起冲向春桃,手中铁索快如闪电绕过她脖颈,将她挟持在身前,厉声喝道:“钥匙拿来!”

冷硬的铁索绕过脖颈,薛凌云强壮的手臂勒着气管,春桃顿时吓得尖叫起来,双手抓着脖子上的铁索挣扎起来。但薛凌云何其厉害,根本不容她挣扎。

剧变发生在一瞬间,门口两个守卫闻声立即冲进来,见薛凌云挟持了春桃,并用铁索绕过春桃脖颈,只要他一发力,春桃断无活路。

“春桃!”高个守卫见状惊叫起来,试图冲过来救她。另一个守卫连忙拉住他,低声提醒:“莫冲动。”

薛凌云挟持着春桃退到墙角,用墙壁和春桃的身体为自己做掩护,冲两个守卫厉喝:“钥匙拿来!否则我立刻扭断她脖子!”

“春桃!”高个守卫十分紧张,又冲薛凌云大声道,“你放开她!”

见他满脸关切的样子,薛凌云猜测他大概喜欢这女子。他手中铁索又勒紧了些,冲那人道:“可以,你把钥匙拿来!”

令一个守卫面露难色道:“世子,我们没有钥匙……钥匙在皇后那里,您等着,我去请皇后来。”说完转身欲走。

薛凌云立即勒紧铁索,咬牙切齿怒喝:“站住!你敢乱动,我立即勒死她!”

铁索一勒紧,春桃立即气紧,张口想喊,薛凌云死死捂住她的嘴,导致她憋得脸通红又挣扎不得,双眼直翻。

“世子爷,您别伤害她……我求您……”高个守卫脸色煞白,双膝一软就差给薛凌云跪下了。

她是皇后的贴身宫人,若真被薛凌云勒死了,这两个守卫难逃罪责。矮个的见状也慌了神,连忙道:“世子爷,你别为难我们,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把春桃姑娘放了,我们哥俩你挑一个做人质。”

“你挑我,放了她!”高个守卫连忙道,说着试图往前走。

“少废话!你站在那里!”薛凌云冲那高个守卫怒喝。既然已经踏出这一步,断无回头的可能,他狠了心肠又勒了下铁索,冲那高个守卫道:“将你的刀抛过来,我数到三,你若不抛来,就替她收尸吧!”说着便威胁道,“一!”手上发力,春桃被勒得面皮紫胀,双腿乱蹬,眼看就要断气。

高个侍卫当真吓得“噗通”跪下,不停冲薛凌云叩头:“世子爷,您别伤害她!小的来做人质,小的贱命一条……您放了她!”

薛凌云不为所动,咬牙切齿数:“二!”手上更加用力,只听铁索在他手中“嘎嘎”作响,被勒得极紧;同时,春桃口中也发出“嗬嗬”的痰音,本是抓住脖子上铁索的双手也下垂了。

高个侍卫见状再忍不住,声泪俱下咆哮:“住手!给你!”说着将钢刀抛到薛凌云脚下。

“当啷”钢刀坠到薛凌云脚边,薛凌云立即松了铁索拾起钢刀,春桃顿时像一袋面粉般软了下去。

那守侍卫即冲过来将昏迷的春桃抱起,惊慌失措地冲她喊:“春桃,你醒醒!”

薛凌云手执钢刀冲铁索狠命一斩,只听“当”一声脆响,顿时火花四溅。铁索断了,那钢刀也断为两节。黑暗中,薛凌云捏着半截断掉的钢刀,冲另一个吓得不知所措的侍卫寒声道:“她只是昏迷了,不会死的。”说完如兔子一般蹿出门,纵身一跃跳出围墙,消失在夜色里。

“不、不、不、不好了!薛凌云逃走了!”那矮个侍卫这才醒过神来,大声喊了一句,随即惊慌失措朝春喜宫狂奔而去本已熄灯的春喜宫大亮,紧接着便是袁氏摔东西的声音,她暴怒的声音穿透漆黑的夜:“命关卡拦截薛凌云,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他活捉活来!”

“诺!”

北城门口,城门校尉突然接到皇后懿旨,要各关卡一旦遇到薛凌云,立即捉拿其归案。

“兄弟们,都警醒点,遇到可疑人员一律拦下!”校尉身着盔甲,准备今夜亲自值守,以免放走了要犯。

“诺!”城门守卫齐声应道。立即就拉来高大的拒马将门口拦起来,进出之人皆一个个仔细盘问。

薛凌云躲在墙角黑暗处,借着拐角大树藏身,警惕地盯着城门守卫盘问进出之人,伺机冲关逃出去。

城门口有十多个身着铠甲手拿长戟的守卫堵在那里,自己手里只有一把断刀,若是靠自己硬冲,无异自投罗网,薛凌云要等待机会。

城中搜捕薛凌云的侍卫一队接一队地路过,不时去城门口询问一番,校尉更加提高警惕,大声道:“兄弟们打起精神,今夜若捉到薛凌云,赏黄金十两!”

“诺!”

有了如此丰厚的赏金诱惑,守卫们更加卖力了,恨不得将进出的马车底子都给掀开看一看。

四周都是搜捕自己的人,薛凌云却丝毫不惧,耐心地委身黑暗中,腿都快蹲麻了。很快,一飞骑从禁宫方向冲来,那侍卫冲到城门口,下马便冲校尉大声道:“刘将军,传皇后令,活捉薛凌云,赏金提到黄金百两,直升千户!”

短时间内连续追加赏金,可见袁氏对薛凌云逃跑有多愤怒。薛凌云此刻在守卫们眼里,就是一块行走的金锭,守卫们一阵欢呼雀跃,互相搂抱着大声喊叫,似那百两黄金已然落入自己口袋。

薛凌云要的机会终于来了!趁城门口正乱,他快如闪电冲向侍卫的战马,翻身一跃上马背,双腿狠夹马腹,手中缰绳勒紧。那战马吃痛扬蹄嘶鸣,竟是在薛凌云胁迫之下,横冲直撞朝门外飞奔。

守卫们慌乱地试图捉住它,有人连忙拉拒马,但那战马在薛凌云胯下竟是如肋下生翅,“咴咴”嘶鸣着扬蹄纵跃,从众人头顶和拒马上飞跃而过,三两下就冲出关卡,朝着城外飞奔而去。

“追!”城门校尉急得声嘶力竭大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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