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尘玄》·＜肆＞
清晨的露珠还未散去，白洛川已经穿着那件红色练功服来到后山。自从陌玄允许他穿这身衣服后，他每天都会精心穿戴整齐，生怕对方又改变主意。
"来得真慢。"陌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白洛川抬头，看见他懒洋洋地坐在树枝上，手里把玩着一片树叶。
"我天刚亮就出发了……"白洛川小声辩解，尾巴不自觉地摇了摇。
陌玄轻盈地跳下来，落地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走到白洛川面前，伸手整理了一下对方歪掉的衣领："今天教你一套新剑法。"
白洛川眼前一亮："是陌尘创的那套'流风回雪'吗？"他曾经远远见过陌尘演练这套剑法，美得如同舞蹈，却又凌厉无比。
陌玄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我猜的。"白洛川缩了缩脖子，生怕又惹恼这位阴晴不定的主。
陌玄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小狐狸，你是不是经常偷看主人练剑？"
白洛川脸"唰"地红了。他确实经常躲在远处看陌尘练剑，那白衣翩跹的身影是他心中最美的风景。但他从不敢承认，生怕被当成不知廉耻的妖。
"我……我没有……"他结结巴巴地否认，耳朵却诚实地抖动着。
陌玄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撒谎。"声音低沉而危险，"你不仅偷看，还偷偷模仿，对不对？"
白洛川心跳如鼓，连呼吸都停滞了。陌玄离得太近，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松木香，与陌尘的莲香不同，却同样令人心醉。
"对……对不起……"他小声道歉，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出乎意料的是，陌玄并没有发怒，反而低笑一声："今天就教你那套剑法。"他退后一步，抽出腰间佩剑，"看好了。"
阳光下，陌玄的身影与白洛川记忆中的陌尘重叠在一起。同样的剑招，在陌玄手中却多了几分凌厉与霸道，少了几分飘逸。但依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该你了。"演示完毕，陌玄将剑递给白洛川。
白洛川接过剑，深吸一口气，开始模仿刚才看到的动作。他全神贯注，甚至没注意到陌玄逐渐深沉的目光。
"这里手腕要再翻转一些。"陌玄突然从背后贴近，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调整姿势，"这样。"
白洛川浑身僵硬，后背紧贴着陌玄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这个姿势太过亲密，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专心。"陌玄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耳廓上，"再来一次。"
就这样，陌玄手把手地教了他整整一上午。每当白洛川动作出错，就会得到"特别指导"；而做得好时，又会获得一个罕见的赞许眼神。这种奖惩分明的教学方式竟意外地有效，到中午时，白洛川已经能完整地演练整套剑法了。
"休息吧。"陌玄终于宣布结束，自己则走到一旁的树荫下坐下。
白洛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他在距离陌玄一步远的地方坐下，小心翼翼地观察对方的脸色。
"看什么？"陌玄斜睨他一眼。
"没……没什么。"白洛川连忙低头，摆弄自己的尾巴。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忽然，白洛川的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他尴尬地捂住肚子，脸涨得通红。
陌玄挑眉："饿了？"
白洛川点点头，又赶紧摇头："不、不饿……"
"等着。"陌玄起身离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几个野果和一块用荷叶包着的糕点。
"吃吧。"他将食物丢给白洛川，态度依然粗鲁，但眼中的关切却掩饰不住。
白洛川惊喜地接过，尤其是那块糕点——是他最喜欢的桂花糕！"谢谢陌玄大人！"他开心地道谢，尾巴欢快地摇晃起来。
陌玄轻哼一声，别过脸去："快吃，吃完继续练。"
白洛川小口小口地吃着糕点，时不时偷瞄一眼陌玄的侧脸。阳光下，那张与陌尘一模一样的俊美面容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他忽然发现，陌玄的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而陌尘没有。
"我脸上有东西？"陌玄突然转头，正好捕捉到他的目光。
白洛川慌忙摇头，却不小心噎住了，剧烈咳嗽起来。陌玄皱眉，伸手轻拍他的后背："蠢狐狸，吃个东西都能噎到。"虽然嘴上嫌弃，手上的动作却异常温柔。等白洛川缓过气来，陌玄又递给他一个水囊："喝点水。"
白洛川感激地接过，喝了一大口。水是甜的，里面似乎加了蜂蜜。他惊讶地抬头，正想道谢，却看到陌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虽然转瞬即逝，但确实存在。
"陌玄大人……您不舒服吗？"他担忧地问。
陌玄脸色一沉："多管闲事。"说完起身，"休息够了就继续练剑。"
白洛川不敢再多问，乖乖起身继续练习。但那个稍纵即逝的痛苦表情却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为什么陌玄大人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是受伤了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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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定暗中观察。
## 红衣往事
接下来的几天，白洛川格外留意陌玄的一举一动。他发现每当训练结束，陌玄独自离开时，总会不自觉地按住胸口，脸上浮现出那种痛苦的表情。而更奇怪的是，这种痛苦似乎总是在与他亲密接触后加剧。
这天傍晚，白洛川提前结束了练习，悄悄跟在陌玄身后。他屏息凝神，借着树木和岩石的掩护，远远尾随着那道黑色身影。
陌玄没有回天枢峰，而是来到了后山一处僻静的水潭边。他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突然单膝跪地，一手撑地，一手紧抓胸口，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
白洛川差点惊呼出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他从未见过陌玄这个样子——那个总是强势霸道的魔道分身，此刻竟脆弱得像个普通人。
"该死……"陌玄咬牙低语，"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他颤抖着解开衣襟，露出胸膛。白洛川瞪大眼睛——在陌玄心口处，有一个莲花形状的印记，正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似乎是什么封印。
"每次靠近他都这样……"陌玄苦笑着，手指轻抚那个印记，"你就这么想回去吗？"
白洛川困惑地皱眉。回去？回哪里去？陌玄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掀动了白洛川的衣角，发出轻微的声响。陌玄猛地抬头："谁？"
白洛川吓得转身就跑，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一路狂奔回自己的小屋，关上门后仍惊魂未定。那个印记……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思绪万千，连有人敲门都没听见。
"白洛川。"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白洛川一个激灵："陌尘！"他慌忙开门，果然看到那抹白色身影站在月光下，白发如雪，眉眼如画。
"您……您怎么来了？"他结结巴巴地问，生怕陌尘看出什么端倪。
陌尘没有回答，只是目光落在他仍穿着的红色练功服上："这衣服……"
白洛川心头一紧："是陌玄大人允许我穿的！"他急忙解释，生怕又被要求换掉。
出乎意料的是，陌尘伸手轻抚衣料，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很适合你。"
白洛川呆住了。这是陌尘第一次夸赞他的衣着！他高兴得尾巴直摇，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低着头小声道谢。
"明日不要穿它。"陌尘突然道。
"啊？"白洛川抬头，满脸失望，"为什么……"
"有客人来访。"陌尘淡淡道，"穿我给你的那件白衣。"
白洛川这才想起，前几日陌尘确实送了他一件白色长袍，质地精良，袖口绣着银色云纹，比他所有的衣服都要贵重。他当时高兴得差点现出原形打滚，却一直舍不得穿。
"是……什么客人？"他小心翼翼地问。
陌尘看了他一眼："上界使者。"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白洛川浑身发冷。上界使者……是来调查陌尘使用回魂禁术的事吗？会对他不利吗？
似乎是看出他的担忧，陌尘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不必担心。"顿了顿，又补充道："明日跟紧我。"白洛川用力点头，尾巴不自觉地缠上陌尘的手腕。这个亲昵的举动让两人都愣了一下——以前都是白洛川主动亲近，陌尘很少回应，更别说主动触碰他了。
陌尘低头看着那条毛茸茸的尾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抽回手："早些休息。"说完转身离去。
白洛川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陌尘走路时，右手总是无意识地按在胸口，与陌玄如出一辙……
这一发现让他彻夜难眠。
## 走火入魔
第二天清晨，白洛川早早起床，换上了陌尘送的那件白衣。对镜自照，他几乎认不出自己——雪白的衣袍衬得他肤如凝脂，银线绣制的云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整个人看起来竟有几分仙气。
"原来我穿白色也好看……"他小声嘀咕着，尾巴愉快地摇晃。
敲门声响起，白洛川连忙去开，以为是陌尘来接他。然而门外站着的却是陌玄，依旧一身黑衣，邪气凛然。
"陌玄大人！"白洛川惊讶地瞪大眼睛，"您……"
陌玄上下打量他一番，眼神晦暗不明："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是陌尘……"白洛川话未说完，就被陌玄一把扣住手腕，拉近到几乎鼻尖相贴的距离。
"脱掉。"陌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白洛川又惊又怕："可是陌尘说……"
"我说，脱掉。"陌玄一字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红光。
白洛川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鼓起勇气摇头："不……不行……"
陌玄眼中红光更盛，手上力道加重，捏得白洛川手腕生疼："你就这么听他的话？那我呢？我算什么？"
"疼……"白洛川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陌玄大人……您弄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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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陌玄头上。他猛地松开手，后退两步，脸上浮现出那种熟悉的痛苦表情："对不起……我……"
他话未说完，突然转身离去，速度快得如同一阵黑风。
白洛川呆立原地，手腕上一圈红痕清晰可见。他不明白陌玄为何突然发怒，更不明白为何最后又道歉离去。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准备好了吗？"
陌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洛川转身，看到主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屋内，正静静地看着他。
"陌尘！"白洛川下意识地藏起受伤的手腕，"我……我准备好了。"
陌尘的目光却落在他的手腕上："他来过？"
白洛川不敢撒谎，只能点头。
陌尘轻叹一声，走到他面前，执起那只受伤的手。一道柔和的灵力流过，红痕立刻消失了。
"别怪他。"陌尘轻声道，"那件红衣……是我年少时所穿。"
白洛川瞪大眼睛："什么？"
"他嫉妒。"陌尘松开他的手，"走吧，使者快到了。"
白洛川跟在陌尘身后，脑海中回荡着刚才的话。那件红衣是陌尘的旧衣？所以陌玄才那么在意？所以他看到自己穿白衣会那么生气？因为……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心头：陌玄会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