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时分》·＜捌＞
"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艳炟站在一块突出的冰岩上，火红长发在风雪中狂舞，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焰。三年的时间让她出落得更加明艳动人，眉宇间的傲气也更胜从前。
樱空释立刻进入战斗姿态，冰蓝色灵力在掌心凝聚："你跟踪我们？"
"跟踪？"艳炟嗤笑一声，轻盈地跳下冰岩，赤足踏在雪地上却不见丝毫寒意，"本公主需要做这种下作事？"她指尖燃起一簇火苗，"是你们太显眼了。白发黑袍的怪人带着冰族废物到处游历，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樱空释眼神一冷。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少年，现在的他有力量也有尊严："注意你的言辞，火族公主。"
"哟，长脾气了？"艳炟饶有兴趣地绕着他转圈，火焰长鞭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三年前侥幸赢了一招，就真以为自己是个角色了？"
樱空释没有理会她的挑衅，而是冷静评估着局势。镜湖试炼消耗了他大量灵力，此刻尚未完全恢复。而艳炟显然有备而来，周身灵力波动比三年前强了不止一筹。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沉声问道。
艳炟突然停下脚步，火焰般的眸子直视他："很简单。三年前那个黑袍人让我当众出丑，这笔账总得有人还。"她长鞭一甩，在雪地上抽出一道焦痕，"既然他不在，那就由你这个徒弟代劳吧。"
话音未落，火焰长鞭已如毒蛇般袭来。樱空释迅速结印，一面冰盾凭空出现，却在接触长鞭的瞬间被融化大半。
"就这点能耐？"艳炟讥笑道，"看来你师父没教什么真本事啊。"
樱空释不答话，双手快速变换印诀。极寒灵力从体内涌出，在空中凝结成数百枚冰针，如暴雨般射向艳炟。
艳炟不躲不闪，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霎时间，她周身燃起一圈炽白火焰，所有冰针还未近身就被蒸发成水汽。
"太让我失望了。"艳炟摇头叹气，"我还以为三年时间能让你有点长进呢。"
樱空释暗自心惊。艳炟的实力进步远超他的预期，这种程度的火焰控制，已经接近火族长老级别。但他没有慌乱，而是改变策略，开始以游走战术周旋。
两人在雪山顶上追逐交战，冰与火不断碰撞，爆发出大量蒸汽。樱空释的衣衫被烧焦多处，右臂有一道明显的鞭痕；艳炟也好不到哪去，红发上结了一层冰霜，左腿行动略显迟缓。
"你知道吗？"艳炟突然开口，语气变得诡异，"这三年来，我一直在观察你们。"
樱空释警惕地看着她，没有接话。
"真是有趣的师徒关系呢。"艳炟的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看他的眼神……可不像徒弟看师父那么简单。"
樱空释心脏猛地一跳，险些乱了呼吸节奏："胡说八道！"
"哦？是吗？"艳炟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那为什么每次他靠近，你的心跳都会加速？为什么你总在他不注意时偷看？为什么——"
"住口！"樱空释暴喝一声，手中灵力失控般爆发，无数冰凌从地面突起，直刺艳炟。
艳炟轻盈地后跃避开，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被说中心事就恼羞成怒？可怜的冰族小皇子，爱上自己的师父，多可悲啊。"
这句话如同尖刀刺入樱空释心脏。他明知这是艳炟的心理战术，却仍控制不住怒火中烧。灵力在体内疯狂流转，周围的温度骤降，连飘落的雪花都在空中凝结成细小冰晶。
"冰华·天舞！"
他使出全力一击，比镜湖试炼前强横数倍的冰系幻术呼啸而出。整个山顶瞬间被冰霜覆盖，无数冰刃在空中交织成死亡之网，朝艳炟笼罩而去。
艳炟终于变了脸色。她没想到几句挑衅就能让樱空释爆发出如此威力。仓促间，她咬破手指，以血为引施展火族秘术："焚天·炎盾！"
炽白的火焰屏障在她面前形成，与冰刃激烈碰撞。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两人同时掀飞。樱空释重重摔在雪地上，胸口一阵剧痛，嘴角渗出血丝。但他顾不上这些，急忙摸向怀中——那里藏着师父给他的冰晶护符，是临行前陌尘亲手交给他的。
护符完好无损，冰凉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他稍稍安心。就在这时，艳炟的声音再次响起：
"真感人，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师父给的定情信物？"
樱空释抬头，看到艳炟站在不远处，虽然狼狈但伤势明显比他轻。她手中火焰长鞭已重新凝聚，正不怀好意地指着他怀中的位置。
"让我看看是什么宝贝让你这么紧张？"
长鞭如闪电般袭来。樱空释本能地侧身躲避，却忘了身后是悬崖边缘。更糟的是，他第一反应不是自保，而是护住怀中的冰晶护符。
"啊！"
火焰长鞭贯穿了他的左肩胛，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同时，脚下的雪地因战斗余波突然崩塌。樱空释失去平衡，向万丈悬崖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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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刻，他看到艳炟惊讶的表情，似乎连她都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然后，整个世界变成了下坠的眩晕与刺骨的寒风。
"师……父……"他紧紧攥着冰晶护符，意识逐渐模糊。
……
山下营地，陌尘正在闭目调息，突然心头一颤，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席卷全身。
【宿主！不好啦！】系统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徒弟的生命体征急剧下降！心跳微弱，体温过低，坐标显示他正在……坠落？！】
陌尘猛地睁开眼，身形一闪已出现在数丈之外："具体位置！"
【北偏东32度，直线距离两千米！宿主快点，他快不行了！】
向来冷静的陌尘此刻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他不再掩饰实力，白发无风自动，周身空间开始扭曲。下一刻，他的身影直接从原地消失。
瞬移——这是系统赋予他的高阶能力之一，但消耗巨大，平时极少使用。
悬崖半空，樱空释的下坠突然停止。他模糊地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包围了他。
"师……父……"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到陌尘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张常年无波的面容此刻竟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担忧？
"别说话。"陌尘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一手托着他，另一手按在他血流不止的肩头。清凉的灵力涌入伤口，暂时止住了疼痛。
【宿主！徒弟伤势太重了！】系统焦急地说，【左肩贯穿伤，肋骨断了三根，灵力透支，还有严重失血和低温症状！】
陌尘没有回应，只是将樱空释抱得更紧了些，一个瞬移回到营地。他小心翼翼地将徒弟放在铺好的毛毯上，然后从系统空间中取出各种珍贵药材。
"师……父……"樱空释意识模糊间仍紧握着那个冰晶护符，"对……不起……"
陌尘动作一顿，目光落在那枚染血的护符上。那是他随手制作的定位法器，本意是方便在雪山试炼中监测樱空释的位置。却没想到徒弟如此珍视，甚至不惜为此受伤。
"傻子。"他轻声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宿主！】系统突然警觉，【那个火族公主正在靠近！要不要本系统……】"先救人。"陌尘打断系统，手上动作不停，熟练地为樱空释处理伤口，"她若敢来，我会让她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这句话中的冰冷杀意让系统都噤声了一秒。它从未见过宿主如此动怒。
樱空释在剧痛和寒冷中时昏时醒。每次短暂清醒，他都能看到陌尘专注的侧脸。师父的白发垂落，有几缕扫在他脸上，痒痒的，却莫名安心。
"师父……"又一次清醒时，他鼓起勇气开口，"她……她说的话……"
"不重要。"陌尘头也不抬，正在调配一种散发着寒气的药膏，"专心养伤。"
樱空释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咳嗽打断，嘴角又溢出血丝。
陌尘皱眉，突然俯身，一手托起他的后颈，另一手将一碗散发着苦味的药汁送到他唇边："喝下去。"
这个姿势让两人的脸靠得极近。樱空释能清晰地看到师父纤长的睫毛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他乖乖张嘴，一口气喝完那碗苦得惊人的药，却因为喝得太急而呛到。
"笨。"陌尘轻拍他的背，动作意外地轻柔。
药效很快发作，樱空释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师父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额头，将一缕散乱的银发拨到耳后。
这个温柔的小动作让他心头一暖，带着甜蜜的遐想沉入梦乡。
陌尘看着徒弟终于安稳的睡颜，微微松了口气。他起身走出帐篷，白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出来吧。"他对着黑暗处冷声道，"我知道你在那里。"
树丛晃动，艳炟缓步走出，脸上带着警惕却又不服输的表情："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陌尘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刹那间，艳炟感到周身空气凝固，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更可怕的是，她体内的火系灵力正在迅速冻结，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终于露出惊恐的神色。
"伤我徒弟的代价。"陌尘的声音比雪山寒风还要冰冷，"这只是开始。"
艳炟想说话，却发现连声音都被冻结。她眼睁睁看着陌尘一步步走近，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帐篷里传来樱空释微弱的呼唤："师父……"
陌尘动作一顿。片刻后，艳炟感到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她瘫软在地，大口喘息，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滚。"陌尘看都不看她一眼，"告诉火王，若再有下次，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艳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踉跄着逃离了营地。今夜，她终于明白了何为绝对的实力差距。
陌尘回到帐篷，看到樱空释仍在昏睡，刚才的呼唤只是梦呓。他在徒弟身旁坐下，伸手拂去对方额头的冷汗。
【宿主……】系统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是不是太生气了？本系统从没见过你这样……】
陌尘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樱空释苍白的睡脸。帐篷外，北境的寒风呼啸而过，却吹不散这一方小天地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