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4章 得寸进尺
Chapter84
方秋白迟迟没说话,江弘景不敢轻举妄动,心脏局促地快速撞击着胸口,很响,他怀疑方秋白也会听到。
他紧张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像是努力在把蹦到嗓子眼的心给吞下去。
几乎要凝固的空气终于动了。
方秋白擡起手,手臂搭在江弘景肩头,手掌虚虚兜在他的后脑,这个动作很轻柔,却好像暗含着某种应允,江弘景条件反射般认为他会用力按下。
就像刚刚在楼顶的沙发上那样。
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等待方秋白的指引。
方秋白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拨了下他后脑的头发,有些痒,江弘景以为得到了某种讯号,紧张地低下头,直到方秋白的指腹抵在了他的唇上。
“不可以。”方秋白含笑说,“我刚刚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不太好,毕竟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
江弘景抓心挠肝地收紧揽在方秋白腰上的手臂,泄气地埋头在他颈窝。
他听出来方秋白声音里故意捉弄的笑意,有点说不上来的怨念,推出一股冲动让他很想在方秋白颈侧留一个牙印,把方秋白标记成为他的,但他舔了舔犬齿,还是委委屈屈地憋了回去。
方秋白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
江弘景立马松开他,打开屋子里的灯,灯亮起的那一刹那,他伸手挡在方秋白眼前,直到方秋白用额头顶了他掌心一下,他才会意地收回。
“我先洗,你可以去用客房的浴室。”方秋白从一旁的衣架里取下睡衣,转身施施然走进浴室。
“我不,我就要等你洗完之后再去。”江弘景追到浴室门口,赌气般拽过小板凳坐在门口,跟看门似的。
方秋白没理他,身体沉入浮满泡沫的水面。
雾气蒸腾的浴室中温度偏高,但很舒服,方秋白两颊很快泛起一层粉,连带着眼尾也被水汽蒸出浅红,湿漉漉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是在竭力克制什么。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时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冷淡薄情,闭眼时失去了含笑目光柔化的锋利眉目尤甚,仿佛被雾气自动复上一层高傲不可侵犯的面纱。
水面并不平静,一圈圈荡开的水波轻轻将水面上的泡沫推远,掩住水面下的起伏。
“秋白哥哥!”江弘景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方秋白呼吸一滞,猛地睁开眼。
他没说话,过快的心跳却有些乱,咬了下舌尖,声音有些发闷:“嗯?”
他哼出的声音很轻,但卧室足够安静,江弘景能轻易地捕捉到他尾音里那把呼之欲出的,微微上扬的小钩子,含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江弘景心口挠了下。
“噢……没什么,”江弘景往后靠在门上,一本正经地说,“我听你没声音,怕你溺水。”
方秋白:“……”
险些气笑了。
他仰起脸,眉间蹙起,似乎是不太舒服,有点烦躁和懊恼,后颈抵住冷硬的浴缸边缘,不自觉地咬住了嘴唇,良久,缓缓舒出一口气。
他静了会儿,赶紧踩出浴缸,像要消灭罪证,带着几分急促地打开淋浴冲洗身上泡沫。
江弘景等了半个小时方秋白才出来。
他擡头望见方秋白的脸,禁不住一愣。
“看什么?”方秋白撩起眼皮,懒懒地瞥他一眼,漫不经心地用毛巾擦着滴水的发尾,“进去洗,反正你也不用浴缸,待会儿它会自动放水。”
“秋白哥哥——”江弘景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脸上:“你的嘴巴怎么出血了?”
方秋白后知后觉地抿了下,抿到极淡的血腥味,他掩住在睫毛下的眼神闪了下,漫不经心地随口糊弄:“冬天太干燥。”
江弘景狐疑:“真的吗?”
明明刚刚从楼顶下来还没有的啊?
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知精神让方秋白有点恼,方秋白似笑非笑地擡眼:“那就是你咬的。”
江弘景一惊,迅速回忆刚刚方秋白亲他的时候他都是什么反应。
这一回忆起来,他就满脸羞红不敢再看方秋白的脸,也不追问方秋白了,抓起睡衣跑进浴室。
江弘景从浴室出来,看到方秋白躺在沙发上看书,喜滋滋地蹭过去,故意贴着方秋白的肩膀:“以前觉得很麻烦,刚刚泡发现还挺舒服的,居然会动欸,但是按得太痒了我就关了。”
方秋白头也没擡,眼睛还盯着书:“嗯。”
“下次……”江弘景继续挤他,轻咳一声,小声问他,“可以和秋白哥哥一起泡吗?”
方秋白合上书,歪头看他,弄明白江弘景在说什么,嘴角好像勾着笑,好像又只是错觉:“这是我男朋友的待遇,和别人不行。”
江弘景哼哼唧唧地挤他,差点把方秋白挤得摔地上,方秋白正要骂他,忽然嗅到江弘景身上传来的香味,和他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
方秋白脸色微变,连滑到嘴边原本要骂江弘景的话都忘了。
他推开江弘景,站起身把书放回书柜:“我困了。”
现在完全不再患得患失的江弘景简直得寸进尺得让方秋白牙根痒痒。
第三次把江弘景蹭到肩头的脑袋推开时,他都怀疑自己是跟一只黏人的大型犬睡在一张床上,怀疑是大型犬成了精。
“秋白哥哥,”江弘景理直气壮地哼哼,“我怕鬼!”
“不要挤我,很热。”方秋白忍住没叹气。
“这才二月份,哪里热了?”江弘景说,“那我去开窗!”
宁愿开窗吹也要贴着他,方秋白终于还是叹出了这口气,语气有点冷:“别动。”
江弘景安静了,安静没两分钟,又委屈起来,似真似假地抽噎了两声。
方秋白听到的时候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方秋白:“你挤我干什么?”
江弘景瓮声瓮气地喊他哥哥:“我想抱你睡,可我怕你说只有男朋友才可以,难道只有男朋友睡觉才可以抱,弟弟不可以吗?我以前怕鬼你都会安慰我的。”
方秋白:“……”
他有一瞬间居然真的分不清江弘景是真的委屈还是装的。
方秋白妥协了:“行,抱,其他的没经过我允许不行,别越界。”
江弘景手脚并用地抱住他,像一只大型八爪鱼,四肢都缠得很紧实。方秋白半信半疑地伸手在他眼尾摸了下,发现一点湿痕都没有。
这小子也开始会装了。
江弘景抓住他的手腕,叫嚷起来:“你摸我!你先犯规!”
方秋白:……
他果断抽回手腕,翻身背对着江弘景:“行,那不好意思,麻烦你离我远点。”
“我不!”江弘景抱紧他,鼻尖抵住他的颈骨,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地扫过敏感的皮肤,方秋白下意识地想躲,但江弘景抱着他的手太紧,他挣不开。
折腾半天方秋白真有点热,他不想身上出汗,索性不和江弘景计较。
他往墙上扫了眼,发现都快一点了,江弘景还在寒假,但他也该调整状态去实习了,不能破坏生物钟。
为了防止江弘景想出什么破天荒的鬼点子继续作妖,方秋白干脆转过身面向江弘景。
他转身突然,江弘景猝不及防被他撞到鼻子,虽然不疼,但还是愣住了。
“江弘景。”方秋白伸手抓住江弘景后脑的头发。
他的动作有些粗野,不像他一向的性格,但又不完全是负面的情绪,倒像是困得不行却被强行喊起来时发的起床气。
“啊?”江弘景有些傻气地发出一个音节。
“接下来你只需要听我的,弄完之后不许再说话。”方秋白说。
江弘景闭上嘴,从喉咙里发出疑惑的声音,他紧张了起来,一时间拿不准方秋白是想揍他还是……别的会让他心跳加速的事情。
方秋白选择了后者。
这次方秋白没再说话,但比起在楼顶上要更熟练地引导着江弘景。
他另一只手早有预见地抓着江弘景的手腕摁在枕头上,江弘景几次激动差点挣开,又被他拽着头发按回去,疼痛每次都悬崖勒马地拉着他的理智。
“嘶——”方秋白退出来缓了下,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气息紊乱的声音有点哑,“能不能冷静点。”
江弘景心虚地探出舌尖舔了舔,果然尝到方秋白唇上的血腥味儿。
这下真的是他干的了。
“那,那你咬回来。”江弘景话一出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方秋白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当然要还回来,不过不是现在。”
江弘景还想问,方秋白故意冷下声音:“闭嘴。”
江弘景乖乖照做。
方秋白又和他安静贴了会儿,等到江弘景呼吸平稳才松开江弘景,翻身躺了回去:“睡了。”
江弘景慢半拍地感觉到手腕处有点疼,他努力忽略掉,心满意足地要去抱方秋白,一动身就僵住了,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翻起文萍心发给他的热血动作片,莫名想到要是自己和秋白哥哥……
下一秒他猛地甩甩脑袋,觉得自己脑子里有这样的想法真可耻。
方秋白察觉到江弘景悄悄挪开的动静,有点困惑,这点儿困惑没敌过困倦,睡熟了。
江弘景僵硬地躺在方秋白旁边,辗转反侧不知道撑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昏过去的,一觉醒来下楼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刘阿姨从外面浇完花回来,看到发懵的江弘景,笑眯眯地问他吃不吃早饭。
“秋白哥哥呢?”江弘景有种被抛弃的空落。
“去公司了,”刘阿姨笑着说,“早上方总还笑话,问他是不是缺肉吃,让买点儿给他补补。”
“啊?”江弘景没听明白。
“他嘴上破了个口子,挺明显的,”刘阿姨说,“说是磕到桌角了。”
江弘景心虚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
他吃完早饭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哎!你这是去哪,中午不在这吃了吗——”刘阿姨的声音被他甩在后头,他一边小跑着一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吃了。
方秋白不知道第几次感受到同事的注视,叹了口气:“你问吧。”
同事捧着杯子喝水,没好意思问出口,眼神依旧很好奇。
“狗咬的。”方秋白说。
“嚯!那你可得去打疫苗。”同事吓了跳。
“行。”方秋白笑笑。
他回到工位,刚想到江弘景,手机震了两下。
一个同城的未知来电。
方秋白疑惑地接起。
“方先生您好,您的花到楼下了,麻烦您到楼下取一下。”这个声音有点熟悉,方秋白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我的花?”方秋白不解,“我没有订过花,是不是弄错了?”
“是别人给你送的。”
方秋白将信将疑起身下楼,在大堂门口看到有人手里抱着一大捧花,五颜六色的。
花挡住了脸,只能看到红色的羽绒服和扣在脑袋上的鸭舌帽。
方秋白心里了然,压着嘴角的弧度走过去。
“你好,我不能随便收别人的花,请你替我退回去吧。”他说。
下一秒,花被抱着的人往下拿了一截,露出江弘景笑容灿烂的脸。
“很不幸,这是一束强买强卖的霸王花,没有拒收选项喔~”
【作者有话说】
来咯!今天到下周三还是有一万字的更新,所以还剩下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