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台
天文台
顾珩的呼吸渐渐平稳时,玄关处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沈星遥猛地擡头,后颈腺体本能地收缩——顾珩妈妈的声音隔着门板飘进来:遥遥啊,我炖了汤给小珩送......
卧室门被推开的瞬间,沈星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推开顾珩,连滚带爬地躲到床尾,颈间的半颗月亮吊坠被他慌乱中塞进衣领。顾珩妈妈端着保温桶站在门口,视线扫过床上皱巴巴的被子和顾珩后颈未消的潮红,又看看沈星遥骤然冷下来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深了深。
阿姨。沈星遥站起身,整理了下睡乱的衣领,语气恢复了平日的疏离,仿佛刚才那个主动环住Alpha的少年只是幻觉。他甚至没去看床上的顾珩,径直走到门口接过保温桶,顾珩他......有点感冒,我刚在照顾他。
顾珩在睡梦中被惊醒,迷迷糊糊看见沈星遥站在门口,背影挺得笔直,说话时连眼皮都没擡一下。Alpha心里一急,易感期残留的不安让他下意识伸手:遥遥......
顾珩同学,沈星遥猛地回头,眼神冷得像冰,感冒了就好好休息,别乱动。那语气里的陌生和距离感,让顾珩妈妈都忍不住挑了挑眉。恰在此时,客厅里传来秦骁的大嗓门:顾少!沈学长!我们来送课堂笔记......
三四个同学簇拥着走进卧室,看见顾珩瘫在床上,沈星遥却站在门口像个外人,顿时面面相觑。秦骁举着笔记本的手僵在半空:沈学长,你不是在照顾顾少吗?怎么站这么远?
沈星遥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顾珩身上时,也只是淡淡一瞥:只是顺路看看。他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笔记放桌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珩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沈星遥转身时,衣领缝隙里露出的半颗月亮吊坠在晨光中闪了一下,那是昨晚他亲手戴上的项链,此刻却像是在嘲笑他易感期的失控。Alpha挣扎着想坐起来,后颈腺体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
顾珩!沈星遥的声音陡然拔高,却在接触到众人视线时立刻降回冰点,......注意休息。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出卧室,路过顾珩妈妈身边时,连声道别都显得敷衍。
客厅的门被轻轻带上,顾珩妈妈看着儿子失落的眼神,又想起刚才沈星遥转身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领的动作——那分明是紧张时的习惯。她笑着拍了拍顾珩的肩膀:傻小子,oga在人前总要端着点架子,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易感期还黏人?
卧室里的同学面面相觑,秦骁挠了挠头:奇怪,沈学长刚才看顾少的眼神......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顾珩却没说话,只是盯着门口的方向,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沈星遥刚才瞬间变冷的眼神——那是他最熟悉的、用来保护自己的外壳。
直到下午,顾珩才在实验室找到沈星遥。少年正背对着他调试光谱仪,白大褂衬得身形格外单薄。Alpha走近时,清楚地听见他对着仪器小声嘀咕:笨死了......易感期也不知道提前说......
遥遥。顾珩的声音带着易感期后的沙哑。
沈星遥猛地回头,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慌乱切换成冷漠:顾珩同学,有事?他甚至刻意退开半步,拉开距离。
顾珩看着他明明红了耳根却偏要装冷淡的样子,突然笑了。他上前一步,无视沈星遥的僵硬,轻轻拽住他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寒月引信香立刻逸散出一丝惊慌的甜,却被炽霄温柔地包裹。
在阿姨和同学面前装高冷,顾珩低头,鼻尖蹭着他的发顶,现在没人了,还装?
沈星遥的身体僵了很久,才闷闷地哼了一声,拳头轻轻捶在他胸口:谁、谁装了......是你自己易感期失控......话没说完,就被顾珩抱得更紧。
知道了,Alpha的声音里满是笑意,下次易感期提前告诉你,让你提前准备好高冷面具,嗯?
沈星遥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顾珩的白大褂里,鼻尖蹭到熟悉的炽霄信香。他想起早上顾珩妈妈了然的眼神,想起同学们震惊的表情,后颈腺体处忽然有些发烫。也许,在别人面前维持高冷没那么难,难的是在这个人面前,永远藏不住心底的柔软。
顾珩轻轻揉了揉沈星遥的发顶,指尖触到他耳后细腻的皮肤时,少年猛地抖了一下。实验室的光谱仪发出规律的蜂鸣声,在寂静中衬得两人的呼吸都格外清晰。沈星遥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小铁盒,里面是崭新的抑制剂贴,图案是他偷偷画的、咬着抑制剂的小月亮。
“给你。”他把铁盒塞进顾珩手里,语气依旧带着点别扭,“下次易感期前一天贴这个,能缓解……”话没说完就被顾珩握住手腕,Alpha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后颈腺体上,那里的皮肤还残留着易感期的余温。
“我更喜欢你的‘寒月引’。”顾珩的声音低沉,金色瞳孔在仪器蓝光下泛着暖意,“比任何抑制剂都有效。”沈星遥的指尖触到他后颈的旧疤,那是高中时救人留下的,此刻却因自己的信香而微微发烫。
“油嘴滑舌。”他想抽回手,却被顾珩攥得更紧。Alpha顺势将他按在光谱仪旁,鼻尖几乎碰到他的:“早上在卧室,是不是怕了?”沈星遥的睫毛颤了颤,想起顾珩妈妈推门而入时,自己条件反射的疏离——那是多年来刻在骨子里的应激反应,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我……”他咬着唇,视线落在顾珩胸前的口袋上,那里露出半张草稿纸,是他昨天没写完的情书。顾珩顺着他的目光抽出纸,上面画着的小月亮和太阳被涂得歪歪扭扭,旁边用铅笔写着:“顾珩,你像太阳,我像月亮,可月亮的光其实是太阳给的……”
“所以月亮不用假装冰冷。”顾珩打断他,将草稿纸折成心形塞进他白大褂口袋,“你的光,我收到了。”沈星遥的后颈腺体突然不受控制地逸散出甜腻的信香,在光谱仪的蓝光里凝成细小的冰晶,像撒了一把碎钻。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敲响,秦骁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顾少!沈学长!教授找你们……”沈星遥猛地推开顾珩,瞬间恢复了高冷神态,整理了下白大褂领口,连耳尖的红都被他用冷意压了下去。
“来了。”他率先拉开门,路过秦骁时连眼皮都没擡,只有顾珩看见他指尖悄悄勾了勾自己的小拇指。两人跟着教授走进办公室时,沈星遥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珩发来的消息:“晚上去看星星?你妈妈说的那个天文台。”
他看着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扬,却在教授回头时立刻恢复严肃。窗外的夕阳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顾珩手背上的旧疤上投下条纹光影,沈星遥想起母亲信里的话:“遥遥,星星从不是独自闪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