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3 有钱不赚是王八
第33章 033 有钱不赚是王八
收账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几天后, 尹漫在杂货铺清点货物时，瞧见街对面的程林往杂货铺看了一眼，犹豫片刻, 转身朝另一条街的张记走去。
尹漫心思一动，放下手中的活，掩上门，跟着往另一条街去。
她躲在电线杆子后面, 远远瞧见程林走到张记杂货铺前，要了两张本子几只铅笔，付了五毛钱。
又是五毛钱！
等人走远, 尹漫从电线杆子后露出身，慢慢踱步走向张记。
张记杂货铺中，老板娘杨燕红正坐在柜台后面织毛衣, 她不认识尹漫, 只远远瞧过几眼，这会儿人走到她跟前, 她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一时没认出来。
热情招呼：“要点什么？”
尹漫没来张记杂货铺具体参观过, 这下能光明正大参观，她一双眼睛免不得四下扫视。
最后目光定格在货架堆放的盐包上, “我想买包盐。”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块钱, 还没递过去, 一旁传来一道冷冷的粗狂的男声：“哟, 尹记的老板怎么来咱们张记买东西？”
张忠宝从货柜后面走出来，一脸审视地打量来人。
“真是稀奇啊，尹记难道一包盐都没有？”
正准备从货架上拿货的杨燕红这才明白，原来站在她面前的人, 竟然是现在接手尹记的尹漫。
杨燕红放下手中织着的毛衣，一双眼睛往尹漫身上扫了几眼，不同于张忠宝一副冷嘲热讽的态度，她出声邀请：“尹老板过来是有什么事？要不进来坐坐？”
尹漫特意过来一趟，总不会是专程来买东西吧？
杨燕红笃定她应该是有事情要谈，打算邀请人进来仔细聊。
谁知她这副热情的态度惹得张忠宝很是不满。
张忠宝不明白自己妻子怎么对这人这么客气。
要不是尹漫，他店里现在的生意能这么差？
这都快要t过年了，生意一直没好起来，往常这个时候，一天的进账能有四位数，现在直接砍半，这都拜尹漫所赐！
这人抢他生意，还想让他给好脸色？
没门！
张忠宝没好气地看向杨燕红，“你就别献殷勤了，尹老板现在生意红火，哪有时间和你坐下来闲聊，你说是吧尹老板？”
面对这夹枪带棒的言语，尹漫只是笑笑，“张老板不必有这么大的情绪，我就想过来买包盐而已，不知道张老板这单生意是做还是不做呢？”
“当然做！”能从尹漫手里赚钱，为什么要拒绝。
张忠宝不明白尹漫在搞什么鬼，但转念一想，她只是买包盐而已，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有钱不赚是王八！
张忠宝拿了一包盐，递给她，从她手中接过一块钱，准备找零。
拉开抽屉，扒拉出四张一毛的票子，准备递过去的时候，张忠宝突然眼神一暗：“你该不会是店里没零钱，特意过来我这里换零钱的吧？”
他就知道尹漫不会平白无故来照顾生意！
尹漫面上一顿，“你店里一包盐要六毛钱？”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毛钱递过去，“我不要找零，你找我五毛吧。”
被尹漫光速打脸的赵忠宝这下没了话，默默把一毛钱接过，将刚才程林放在柜台上的五毛钱递给尹漫。
尹漫接过五毛钱，捧着盐，转身要走。
走了两步，她回过头对张忠宝道：“其他商品价格可以高一点，日常用品的价格还是得尽量压低，不然根本没有竞争力，现在存留下来的老用户也迟早要流失。”
嘿！屁大点年纪，竟然开始教训他了。
张忠宝脸色一变，当场要冲过去理论，一旁的杨燕红赶紧扯住他袖子，拼命使眼色。
等人走远，赵忠宝挣脱开来，一脸不满：“你刚才什么意思？拉着我干嘛？”
“那小丫头才多大的年纪，她才做了多久，竟然开始给我训话，怎么，我这么多年经营下来，还要她来告诉我这个道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几斤几两都搞不清楚，有点成绩就蹬鼻子上脸，我看她迟早要垮！”
听够了牢骚的杨燕红一脸无语。
“发泄完了吗？”
“你说你一把年纪了，逞这个能做什么？别人不清楚咱们的经营情况，你还能不清楚？生意差了就是差了，你得承认事实。”
“你还得承认，造成这个事实的人是尹漫，人家就是有本事从你手里把生意抢走，你不服不行。”
“你！”张忠宝气得够呛，“你到底站在谁的一边？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
杨燕红瞪他一眼，“我看人家说的挺有道理，咱们也降降价。”
“不行！”
张忠宝坚决不认同，“咱们一直以来都是这个价，现在生意本来就不好，再降价的话，咱们利润只会越来越低。”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故意来扰乱我们？”
杨燕红不自觉看向尹漫离开的方向，心里无声叹息。
这是她第一次和尹漫打交道。
以前她以为一个女孩子能独自过来开店，性格一定是又刚强又泼辣，不然镇不住别人。
不过尹漫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这人看上去平和又亲切，说话时总带着笑意，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尹漫为什么来买这一包盐，但人家能当着他们的面直接点出日常用品价格贵的问题，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恶意。
要真是有恶意，直接不提就是了，等着他们客户流失就是了，干嘛要当面提出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容易得罪人的事情呢？
“我看她人还不错，不像是故意给咱们使乱。”杨燕红相信自己的判断。
张忠宝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向自己老婆。
“完了，完了，尹漫刚才肯定给你使迷药了！”
杨燕红：“……”
杨燕红不理他，又坐下来开始织毛衣。
另一边，尹漫拿着从张记买回来的盐与找回来的五毛钱回到杂货铺，第一件事就是从抽屉中翻出原来那两张五毛钱。
她将三张五毛钱的纸币摆在柜台上，就着明亮的日光仔细观察。
又翻出几张正常的五毛钱纸币放在一旁，进行比对。
费了好一番功夫，尹漫才终于找到一点点细微的不同之处。
程林拿来的五毛钱纸币，比正常纸币的光泽稍稍暗一点，但常人很难用肉眼判断出来。
尹漫之所以有所察觉，全是以前在服装厂养出来的本事。
服装厂订购布料时，每一款细微的色泽、质地，任何细小的差别她都必须要分辨出来，不然很容易被别人用假冒的布料骗过去。
当时接到程林的五毛钱，她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看不出什么差别。
现在仔细观摩，可以确定这三张五毛钱的纸币都是□□。
一连使用三张□□，这几率太高了，不像是偶然为之。
可这□□哪里来的呢？
纸币制作工艺技术高超，□□的仿制成本也非常高，所以一般而言，一百面值的□□比较多，五毛钱的□□少之又少。
因为太不划算了。
程林是哪里弄来这些五毛钱的□□？
他家里就他和他奶奶相依为命，一个是卧床不起的重病老人，一个是上小学五年级的学生，两人都没什么能力制作□□吧？
尹漫想起程林那个蹲号子的叔叔程小康。
会不会是他弄来的？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碰见王香华的时候，尹漫特意在聊闲话时重点打探了一下这个人物。
“大姐，你认识程小康吧？”
“这账本上记着他欠了三百多，一直没还，我想向你打听打听，这人品行怎么样，我这三百多块钱还能讨回来吗？”
王香华一听，赶紧摆摆手，“没希望咯。”
“这人名声极差，他就是程林的小叔，你看程林和他奶奶两人过得多苦，你以为是谁造成的？就是这个程小康！”
“这人简直没得救，程林他奶奶就是被这胡作非为的小儿子气出一身病……”
王香华突然停住话头，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尹漫看这其中似乎有隐情，压低声音问：“怎么，这里面有些话不方便讲吗？”
王香华面上有些为难，“也不是不方便，只是……”
她将声音压得极低：“这些话我跟你说过，你就烂肚子里，别和其他人说起哈。”
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极为隐秘，尹漫下意识点头，“好。”
王香华望了一眼四周，瞧见暂时没人过来光顾生意，才小声道：“这事说起来还得扯回程林他爸妈刚结婚那会儿。那时候刚改革开放没多久，程林他爸被一堆朋友撮掇出门做生意，一走就是两个月，把程林他妈留在家里。”
“那时候两兄弟还没分家，除了程林他妈，家里还有程林他奶奶和程林他小叔程小康，两个月后，程林他爸回来，在家待了一阵子，程林他妈就怀了孕。后来生下一个男孩，也就是程林。程家人自然欢喜，鞭炮都放了好几挂。”
“谁知道等程林长大到五六岁，程林他爸妈某天爆发激烈的争吵，吵得不可开交，程林他妈买了一瓶农药，当场走了，程林他爸心里悔恨，一时想不开，当天也喝了剩下的农药，两人在同一天离开，这对程林他奶奶打击太大，老人家惊得一病不起，从此就倒下了。”
说到此处，王香华忍不住停了下来。
尹漫没弄明白，“程林他爸妈为了什么事吵得这么激烈呢？”
甚至想不开要双双喝农药，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
王香华没回答，只看向尹漫：“你一向聪明，你猜猜？”
尹漫眉头一皱，开始细细思考王香华刚才的描述。
既然王香华让她猜，那说明王香华已经隐晦地点出某些细节，不然不可能让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乱猜。
但是，刚才王香华的描述中拢共只提到程家的几个人物，难不成……
尹漫目光一凛，没敢往深处想。
从尹漫脸色中判断出她已经猜出点什么，王香华这才直言不讳：“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程林他爸怀疑程林不是他的种，是程林他妈和程小康的，程林他妈受不得这份冤枉，当场喝了农药以证清白。”
“程林他爸也没指望程林他妈这么刚烈，直接喝了药，他心里也很悔恨，大概情绪一时缓不过来，也跟着喝了药，这事在当初闹得还挺大。”
尹漫听完，沉默良久。
“那程林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王香华耸耸肩，“谁知道呢，这是程家家里的私事，咱们也只是从当初两人发生口角时露出的一点t信息才猜出整个事情始末。当事人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走了，谁还去探究？”
“原先大多数人还是不信的，不过程小康后来变成这么个混账东西，大家觉得他干出这样的事情也是正常。”
“这个祸害一下子把自己亲娘气倒，又让程林成了没爹没娘的娃，你说这一切难道不都是程小康害的？他进去了也好，起码家人能过点安生日子，不过听说他马上要出来了，唉……”
原本只想打听一下程小康的情况，没想到竟然扯出这么一段辛秘往事。
尹漫脑海里回忆起程林消瘦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缓了片刻，她才想起初衷，问道：“程小康这人都做些什么混账事呢？”
“呵，要讲起来可就多了，他快三十的人，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天天堵人家路上抢劫钱财，他还手脚不干净，看见谁家在外面晒了什么好东西，都能顺手拿走。”
王香华满脸愤慨：“之前章琛买了双跑鞋，放在院子里，就被他偷摸拿走了，后来我瞧见，找他对峙，他还死皮赖脸不承认，非说是他自己买的。那双鞋好几十块钱一双呢，他有这个闲钱？”
王香华骂骂咧咧罗举了一堆毛病，始终不见她提起程小康使用□□的事。
尹漫心里有了数，要么这□□不是程小康制作的，要么的确是他制作的，只不过这事极其隐蔽，还没被大家察觉。
看来她得抽抽空再去程家看望看望老人家。
此时的程家屋子里，程林正从锅里舀出两碗稀粥，一碗端进房间，放在床头桌上。
“奶奶，喝粥吧。”
将老人家扶起来靠在床上，看着她颤巍巍喝下一碗稀粥，程林才放心地将碗筷端出去，赶忙将自己那碗稍稍放凉的白粥一饮而尽。
做完这一切，他背起书包，去房间交代：“奶奶，今天要去学校领成绩单，就一节课的时间，我很快回来，您好好在家休息。”
床上的老人摆摆手，苍老又沙哑的声音缓缓道：“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程林将房门虚掩，将大门轻轻合上，背着书包朝学校方向走去。
学校并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
绕过叽叽喳喳的同学们，程林走回自己教室自己的座位，刚将书包放下，准备拿出寒假作业来做，旁边一只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伸过来。
手上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程林擡眸，章小明那张咧开嘴的笑脸大咧咧怼在他面前。
“呐，我小叔叔在江城那边给我带过来的特产，我一直没舍得吃呢，给你一颗。”
程林没接，“我不要。”
章小明哪里肯听，直接将奶糖塞进对方书包里，笑呵呵往他旁边一坐，夸奖之词信手拈来，“哇，你好厉害哦，来领成绩单都要把寒假作业带过来，我要是像你这样勤奋好学，我妈得高兴死。”
程林不吭声，按着自己的节奏把寒假作业掏出来，拿出铅笔认真填写。
章小明和他妈一样，都是个热情的性子，纵使程林不理他，他心里一点意见也没有，反而自顾自地在一旁滔滔不绝。
“你寒假准备怎么过？一直在家照顾奶奶？我准备去录像厅租几碟影像带，你要不要来我家看电影？”
“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看不看破案的？还是鬼片？要不还是搞笑片吧，我胆子小，看完鬼片不敢睡觉。”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下就去租几碟搞笑片回去，到时候你记得来家里跟我一起看。”
听着章小明自顾自把行程定下来，程林：“……”
“我们不熟。”他冷冷地提醒。
章小明笑呵呵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剥了包装放进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熟没关系啊，多走动走动就熟了嘛。”
程林：“……”
章小明总是这样，待谁都热情，班上就属他人缘最好。
明明他也没了爸，却依旧能活得这么阳光开朗。
程林拽着铅笔的指间微微发紧。
人家小叔叔去了趟江城都不忘带特产，而他也有个小叔叔，他小叔叔是他人生一切悲剧的源头。
程林目光泛冷，不再搭理人。
很快，成绩单发下来，程林以每科第一的成绩赢得老师和同学们交口称赞，也赢得全班热烈持久的掌声。
但程林对这一切不为所动。
他将成绩单放进书包，收好一切，旁若无人地准备回家。
章小明又跑来他身边，叽叽喳喳跟他商量：“你等等我，咱们一起回家！”
程林没回应，一个人往外面去了。
章小明连忙收拾好东西，马不停蹄追出去。
一路追到操场，眼看就要跟上，章小明正打算出声喊喊对方名字，倒是旁边有人先喊了他的名字。
“章小明！你是章小明对不对？”
章小明偏头，瞧见旁边花坛上蹲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小脑袋瓜急速思考，终于想起这人是谁。
这不就是尹记杂货铺之前的主人邱云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邱云帆心里很窝火，他也不想在这里啊。
要不是尹念春非得让他来附近的初中找一个叫做余森的男同学，这么冷的天，他才不想出门呢！
也是奇了怪了，这余森到底是哪号人物，值得尹念春让他专门来找？
要不是听说对方是个十三四岁上初中的少年，年龄对不上，他都要以为这是尹念春自己的私生子，不然为什么这么上心？
他顶着寒冷的北风在初中部逛了一圈，问了几个同学，都说没听过余森这个名字。
现在正值期末考试前夕，很多同学根本不乐意搭理他这个问话的闲人，还有人直接朝他扮鬼脸吐口水。
呵，现在初中生的素质真差劲。
他气不过，跑来小学部这边的操场歇一歇，没想到瞧见一个熟人。
“喂，章小明，你过来！”
章小明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什么事？”他警惕地问。
“嘿，我说小鬼头，你见了我怎么跟见了鬼似的，我有这么可怕吗？”
邱云帆不知道他自己一副瘦骨嶙峋又胡子邋遢的模样实在有些吓人，伸手将章小明薅到自己跟前，尽量笑着问：“你们小学不是放假了吗？”
“我来领成绩单。”章小明依旧防备着说。
“哦，这样啊。”邱云帆稍稍一思索，“你有没有听说过……”
话没说完，邱云帆自己先笑了。
尹念春明确说过余森应该是上初中的年纪，问小学生也问不出什么来吧。
他话锋一转：“你有没有听说过见了熟人要礼貌问好，你怎么不叫人？”
章小明一双眼睛死死防备着，这会儿听到这样的话，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才不呢！”
说着转头就要跑。
可惜小孩子自以为敏捷的动作，落在大人眼中，无比笨拙。
邱云帆迅速伸出一条腿，搁在前面，章小明一转身就被绊倒。
面朝下，额头磕在一块鹅卵石上，立即起了包，淤青一块，痛得章小明直咧嘴，差点掉下泪来。
怕人嘲笑，他咬咬牙忍着，一脸怨念地看向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这会儿却咧开嘴，笑得极为畅快。
“哈哈哈哈哈哈，摔了个狗吃屎吧！”
章小明：“……”
好气哦！
秉着打不过就跑的原则，章小明捂住额头，愤愤地转身，却被邱云帆一把抓住。
章小明有点害怕了，使劲挣扎着，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像猫抓老鼠一样，抓到前总要玩弄一番，邱云帆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这个挣扎着的瓜娃子，“你说你长这么胖，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白瞎了一身肉。”
章小明皱着一张苦瓜脸，哇地一声要哭出来。
不带这样的，欺负他就算了，怎么还人身攻击啊！
“章小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亮急促的叫喊。
邱云帆偏过头，瞧见不远处走来一个冷着脸的男孩。
他认得这个男孩，这是程小康的侄子。
邱云帆对程小康这个人有点忌惮，下意识松了手。
章小明趁机挣脱开来，连忙跑到程林身边，挽着对方的胳膊，飞快往校外走。
程林远远瞥了一眼花坛上的人，收回视线，目光落在眼前人的额头上，“不疼吗？”
章小明已然忘了疼，这会儿提起，他又记得了。
“疼，当然疼！”
他呲牙咧嘴往额头上捂了捂，“不过这会儿顾不上疼，咱们快走，我妈说这个人是个坏家伙，以前老是调戏人家姑娘，让我少跟他打交道。”t
“他欺负你，就这么算了？”程林冷冷问。
章小明以为程林笑他没出息，心一虚，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我当然也想报复回去！可我打不过人家嘛，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回去就告诉我妈！”
“不对，告诉我妈不管用，我得告诉我小叔叔！哼，让我小叔叔来收拾他！”
话刚说完，章小明嘴里俨然没了气势，“不行，告诉我小叔叔也不行。”
上次有个高年级的学生欺负他，小叔叔直接让那位同学甚至那位同学的家长都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检讨。
弄得他有点下不来台，后来看见那位同学总觉得不好意思。
虽然不知道小叔叔怎么办到的，但显然他小叔叔太拿他当一回事了，知道他被欺负，这事肯定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到时候闹成什么样他心里也没底。
程林瞥他一眼，“不用告诉大人也能报复回去。”
“是吗？”章小明一双热切的眸子盯着程林，“那要怎么做？”
程林脚步一顿，“你先回去吧，我找老师还有点事。”
“哎哎哎……”章小明想追过去，瞧见花坛上的人，心里发憷，只得一个人闷闷往校外走。
回到教学楼的程林转过身，看到章小明独自安全地往校外去了，他才换了个方向，直直走向保卫处。
守在花坛边的邱云帆浑然不觉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歇息够了，准备再去初中部问几个人，应付应付之后再打道回府。
回去也好和尹念春有个交代。
谁知刚起身，周围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两个保安，将他死死擒住，一路架到保卫处。
保卫处的人一口咬定他在校园骚扰女同学。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上来，邱云帆吓傻了，慌不择言为自己辩解，奈何人家不相信。
“我冤枉啊，我真没骚扰女同学，我就找她们问问话而已，这都不可以吗？”
“你们要是怀疑我，你们大可以把之前我问过话的女同学找来对质！”
这事闹大了可不是丢面子的问题，要是被抓典型，判了冤案，搞不好是要丢命的嘞！
那一瞬间，邱云帆也顾不上丢脸不丢脸，低声下气哀求。
“求求了，你们可不能随便给我扣帽子啊，总得给我个申辩的机会！”
“各位大哥，这真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事，这罪名扣上，万一耽误我一辈子就麻烦了！”
保卫处的众人看他言辞恳切，找来之前被他接触的几个同学了解情况，知道他的确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但这人行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跑来初中问话，莫名其妙的，看着就不像个正经人。
保卫处答应放人，但要他找个附近的熟人过来担保。
邱云帆一下子想到尹漫。
这事最好不要让家里人知道，不然以后又要受不少唠叨。
最好也不要让尹念春知道，不然自己事情没办妥，还生出这些麻烦来，给人落了个能力不足的印象就不好了。
想来想去，只有尹漫最合适。
更何况杂货铺离学校不远，尹漫过来，也可以给他证明他以前在这一带做过生意，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邱云帆当即把尹漫的名字报了上去。
“我表妹尹漫就在这一带经营杂货铺，你们可以找她过来，她会为我证明的。”
此时的尹漫正毫无所知地在杂货铺清点货物。
一位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远远走过来，“你好，是尹漫吗？你表哥在学校出了点事，麻烦你跟我去解决一下。”
尹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