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5 跟他们拼了

第35章 035 跟他们拼了

耗子药毒性很强, 别说老鼠,人吃了都能归西。

这玩意容易误食,卖家卖给成年人都要几次三番叮嘱, 更别说未成年的小孩。

尹漫不解:“家里有老鼠?你奶奶让你过来的?”

不怪她多话,程林这种状态看上去实在不太正常,多问几句保险一点。

程林点头,“嗯, 我奶奶让我过来的。”

“那好,我跟你一起回去,正好去看看奶奶。”尹漫说完要关上铺子, 那架势不像是作假。

程林有些诧异。

他没料到尹漫竟然要和他一起回去,隐隐有找奶奶对质的意思,他收回钱, “我不买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转身, 往回走的方向却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拐了弯, 往另一条街走去。

难不成他要去张记?

尹漫站在杂货铺门口张望, 内心有点放心不下。

平白无故的, 程林买耗子药做什么?

看他家里那情况,大概也没什么东西值得耗子们频繁光顾吧?再说了, 钱多金贵啊, 他舍得拿钱出来买这个东西?

尹漫思来想去, 还是觉得不妥。

她合上杂货铺的门, 往张记走去,果然瞧见程林捏了一包耗子药往家里去。

尹漫想跟上去,心思一动,返回杂货铺拿了一包白糖和两袋米花糖, 几包零食和一些日用品,拿塑料袋装着,提着往程家走。

“奶奶,我来看您啦。”

尹漫提着东西,自来熟地往房间里去。

老人家眯睡片刻,这会儿精神尚好,靠在床背上纳鞋底。

听到动静,她放下手里的活儿,看向来人。

瞧见尹漫拎了一大袋东西过来,奶奶大惊失色,“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非亲非故的,送这么多东西过来,以后也不见得有机会还回去。

奶奶不肯收,只从中拿出一包米花糖,“其他的你都提回去吧,心意我领了。”

尹漫将东西放在一旁,自然地转换话题,“哟,奶奶,您真有劲啊,现在还能纳鞋底?您眼睛还好使?”

老人家实际年龄只有五十多岁,常年躺在床上,身体机能跟不上,才看起来像七八十岁。

尹漫没料到奶奶还有力气纳鞋底,很是惊讶地凑过去看,“这纹理真是好看,可见奶奶年轻时候手艺肯定特别棒。”

这话勾起奶奶一些过往回忆,惹得她面上带了几分笑,脸色看起来比平时更红润,一下子病气都去了不少。

“小林没鞋穿了,开春前得给他做双布鞋。”

尹漫趁机问:“小林呢?”

“他在厨房熬粥呢。”奶奶说着要换线,从针线盒抽出一根白线,对着针孔戳了好半天,一直没戳进去。

尹漫自然地接过奶奶手中的针线,边穿t线边搭话:“奶奶,我刚才瞧见程林脸上红肿一片,这是怎么了呀?您老人家没对他发火吧?”

奶奶眉头皱起来,面上不悦:“还不是那个混账东西的错,一回来家里就不得安生,他要是一直在牢里倒也好了,回来做什么?回来只会把一切搅得稀巴烂,让人没法过日子。”

奶奶精神是真不错,一连说上几句话都不带喘。

尹漫听完始末,心里猜到几分。

她将穿好的针线递给老人家,“奶奶,我去看看小林哈。”

提来的东西依旧放在房间里,尹漫也不带走,故意当做没瞧见,转身往厨房里走去。

厨房里的火炉子上放着一只锅,锅中炖着白粥,尹漫过去的时候,第一眼落在案板上,案板上大咧咧放着程林从张记买来的耗子药。

尹漫上前将耗子药拿起来,叮嘱:“这东西不能放在厨房,万一沾一点到锅里碗里,会出大事的。”

程林不看她,站在水池边用抹布搓洗中午剩下的脏碗。

尹漫走过去,盯着他红肿的脸,“你这脸上得拿冷毛巾敷一敷,消肿。”

“你很爱管闲事吗?”程林依旧不看她,只低着头说道:“耗子药放下,这是我花钱在张记买的,想怎么用是我的事。”

“哦?是吗?”尹漫嗤笑,“你要是不想我管闲事,你就直接去张记买了,何必先来我店里一趟?”

程林刷碗的动作一顿,目光沉了沉。

他不发一言继续洗碗。

尹漫也不介意,她将炉子上的锅盖揭开,瞧见里面沸水翻滚,又将锅盖放下,视线在刷着碗的小小身板上徘徊。

“我有个除老鼠的方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程林没吭声。

尹漫走过去,将手中的耗子药放在程林面前,“用耗子药来除老鼠,这方法不好,你知道哪里不好吗?”

不等对方接话,尹漫自顾自道:“那会脏了你的手,你洗得干净可能没事,但要是洗不干净,或许也会要了你的命。”

程林一怔,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停下。

他喉咙艰难地动了动,“那用什么方法?”

尹漫轻轻一笑,“当然是找猫咯,猫抓老鼠是天性嘛。”

程林似懂非懂,一双疑惑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望向她。

尹漫见状,提醒道:“你知道在咱们国家,造□□会判什么罪吗?一般大概也就判个几年,不过要是情节特别严重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如果是造□□集团的首领,或者□□金额数量大,又或者使用机器印刷让□□大量流入市场等等,这些严重情况,一般会判十年以上,甚至可能是无期徒刑。”

尹漫科普完,话锋一转:“不过老鼠一向都聪明,要抓老鼠就得一次成功,若是让老鼠侥幸逃脱,那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抓老鼠前最好要弄清楚这窝老鼠经常藏在哪里,这窝老鼠有没有其他的同伙,这窝老鼠平时都是怎么干些肮脏的事,不然把猫请来,也可能会扑空。”

程林听懂了,“猫真的会抓住老鼠吗?要是让老鼠跑掉了,老鼠回来报复怎么办?”

尹漫鼓励他,“猫当然会抓老鼠,咱们要相信猫的能力。你怕老鼠回来报复,这个担心倒是对的,所以说动手前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一定要一网打尽,不给老鼠任何逃脱的机会。”

“我知道了。”程林垂下眸子,继续洗碗。

尹漫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扬了扬手中的耗子药,“这个我就先拿走了。”

她放了两块钱在案板上,“就当是我买的。”

尹漫怕离开的时候奶奶要她把提来的东西都提走,所以走的时候只和程林打了声招呼,悄无声息地从屋子里溜了出来。

她捏着耗子药一直走到杂货铺,将这包药放在货架最底层。

这玩意儿毒性强,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小心点好。

她只以为程林要毒老鼠,却不知道她自己也有老鼠。

邱云帆就是她的老鼠。

听说程小康提前放出来之后,邱云帆心里乐呵呵的要去看尹漫的笑话。

上次从学校出来时,他气不过尹漫嘴里骂他,无论如何也想把这口郁闷之气讨回来。

谁知道走到尹记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尹记现在简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杂货铺焕然一新,门前人来人往,谈笑风生,生意好得很。

要不是位置是那么个位置,人是那么个人,他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了方向。

怎么尹漫才接手没多久,杂货铺就完全换了样?

他以前三年也是兢兢业业,死活带不起生意,怎么尹漫一来,生意就蒸蒸日上?

难不成尹漫真比他有想法?

不可能。

尹漫肯定是得到了尹念春背后的帮助!

当天回去正好要和尹念春沟通在学校里的打听情况,他谈完话直接把尹漫铺子里的境况说了,质问是不是尹念春在背后偷偷支持。

尹念春却不以为意地指出尹漫生意好,全是借鉴了另一条街上的张记杂货铺。

他后来去张记一看,果真如此。

他就知道!

尹漫的确比她聪明一点,但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不就是学别人学来的么,他当初只是不屑于用这一套而已。

不管心里怎样安慰自己,对于尹漫把杂货铺生意做起来这一点,邱云帆心里始终不踏实。

无论如何,现在杂货铺生意的确变好了。

杂货铺生意越好,他心里就越难受。

这不是明摆着打他的脸么?

这两天邱云帆在家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脑袋瓜里尽想着怎么使坏。

坏点子还没想出来,他就听到消息,说是程小康提前出来了。

程小康这个人最爱贪便宜,还喜欢拿拳头吓唬人,动不动就赊账,没一次还过。他出来之后发现尹记变成一个姑娘在经营,不知道会不会变本加厉呢?

邱云帆心里高兴死了,以前程小康总来杂货铺里找他麻烦,这份罪也应该让尹漫受一受!

他找了个大晴天出门,想去看看尹记现在的情况。

正巧,那天中午碰见程小康去尹记买东西。

他是亲眼看见程小康站在杂货铺门口要了一盒烟,然后拿着烟走了,什么也没干,甚至一点重话都没说,完全像个正常的顾客。

怎么暴脾气的程小康以前对他又是吼又是凶,换成尹漫,倒是正常了?

邱云帆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衡。

这世界为什么对他这么不公平?所有人为什么偏偏只和他作对?

邱云帆蹲在街角埋头抽了好几根烟,越想越焦躁,他一双愤恨的眼不停在尹记杂货铺门口打量,最后目光落在卖早点的摊子前。

得,想到好办法了。

邱云帆将嘴巴里叼着的烟头狠狠往地下一摔,一脸阴毒地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浑然不觉的王香华依旧早起过来卖酱香饼。

这几天临近过年,生意越来越好,她做得也越来越起劲。

家里没有公公婆婆,只有个小叔子,其他亲戚早就断了来往,之前章亮的朋友也在章亮过世后欠了一屁股债的时候与家里断了来往。

也就是说,她压根没有人情往来,过年的时候不需要张罗,简简单单吃顿饭就行,这也为她省下了大量的时间。

平常妇人这个时候应该都忙着在家里张罗了,她不用,她可以把这些时间拿来卖饼。

现在一天能卖三位数,她仔细算了算,光是年前这小半个月,她就能有上千的收入。

每天夜里她坐在房间数钱的时候,心里总要感慨一番。

难怪以前章亮死活不肯再干拿死工资的水泥匠,非得自己出来做生意,原来做生意收钱的感觉是这么爽!

以前章亮的钱也都是她在管,但那会儿不是她自己赚钱,心里没法有这样深切的体会。

现在她算是感受到了,怪不得有的市长都要下海经商呢。

想想在厂里工作,一个月工资两三百算是不错的,能有五六百那是顶高的工资了,上千块那都是高级领导的待遇。

可她现在小半个月就能拿到与厂里领导一样的待遇,这换谁谁不心动?

王香华现在是食髓知味。

之前尹漫建议她要是生意好的话可以考虑将铺子开大,她心里还有所犹豫,怕扩大之后有风险。

数了几天钱后,她已经主动开始和尹漫讨论年后扩张的事情。

“小尹啊,你说咱们年后可以重新选个地址不?你眼光好,你觉得选哪里比较好?”

尹漫知道王香华现在正在劲头上,热情十足,打趣道:“大姐,是谁之前说扩大规模有风险来着?”

王t香华笑笑,“我这不是看最近生意好嘛,你说得没错,生意好迟早是要开大的,店面大了之后咱们赚的钱也是成倍成倍地涨,趁着现在能赚钱,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见她神色认真,尹漫也收起玩笑的心思,“大姐,这个事情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你想想,店铺大了,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对不对?到时候你得找人帮你做,这就像开公司,你得运筹帷幄,什么人干什么事,你都得安排。”

“你不仅仅是要做饼,你还得管人事,管环境,管顾客,一大堆的事情要做。而且店铺大了,肯定不能只卖酱香饼,要丰富种类,吸引更多的客流量,到时候你能忙得过来吗?”

王香华一听,“哟,这么多事呢?”

正在兴头上的她并没有露怯,“不过没关系,慢慢来嘛,万事开头难,我第一关都闯过了,后面的关肯定也没那么困难。”

开头的顺利给了王香华极大的信心,一旦踏出原本的桎梏,打开新天地,她胆子也大上很多,觉得只要肯干,任何问题都不成问题。

这样一往无前的劲头好是好,但也容易造成盲目自信。

尹漫提醒她,“大姐,要不这样,你这阵子先琢磨琢磨,你这手艺可不可找几个靠谱的接班人,等你培养出接班人,你就只需要做管理工作,不用把时间全浪费在厨房里。”

王香华想了想,“行,我都听你的,不过……”

让她找靠谱的接班人还挺困难,她之前的亲戚都断干净了,章亮原先的朋友们也没什么联系,去哪里找靠谱的学她手艺的人呢?

“好吧,这事我琢磨琢磨,实在不行我就去找老陈媳妇,看她愿不愿意。”

王香华心里已有主意,决定回家同章琛商量商量。

谁知道话音刚落,路边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带着袖章的城管,直冲着她的早点摊子而来。

为首的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一脸严肃,“你这个摊子违规搭建,得拆。”

他一招手,身后涌上来三四个大汉,二话不说开始卸玻璃板。

王香华一看,急了,“各位大哥,这玻璃板是挨着杂货铺的,总共只伸出去不到一米的距离,这怎么也算违规搭建?这根本没任何影响啊!”

中年男人瞥她一眼,“伸出去一厘米都是违规!”

对方语气生硬,容不得半分讨价还价,看来是拆定了。

王香华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卖饼的地方被拆,嗷一嗓子就要冲过去理论,尹漫眼疾手快拦住她,给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对方是按规章办事,真要细究起来,的确是她们理亏。

心急火燎的王香华此时也没被气愤冲昏头脑,既然尹漫让她别出声,自有她的道理。

王香华憋着满肚子的委屈与不甘,亲眼看着几个工作人员三下五除二,将几块挡风玻璃板拆得一干二净,为防止再搭建,连材料都收走了。

顷刻间,门口只剩下一台做饼的火炉子。

火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王香华心里那股怒气也越烧越旺。

刚才还与尹漫计划着年后要扩大的事情,现在连卖饼的摊子都被人拆了个干净,这换谁谁不气?

城管一般不来这边居民区,前面好几天都相安无事,怎么就今天引来了城管?

是哪个杀千刀的去告了状?

王香华越想越生气。

这周围都是认识的街坊邻居,和她无冤无仇,来买饼的顾客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揭发她,眼红她生意好的只会是竞争对手。

这一块的竞争对手,除了张记,还有谁!

偷偷摸摸使这种卑鄙手段破坏她生意,简直坏透了!

王香华脱下围裙往地上狠狠一摔。

“没道德的玩意儿,我跟他们拼了!”

说完撩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恶狠狠模样往街对面跑。

这一切发生得始料未及,尹漫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的她也立马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