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长河彼岸
血色祭坛轰然碎裂，虚空深处，那扇门户愈发明亮。
它并非实体，而像是由无数魂图线条勾勒出的轮廓，仿佛一枚钥匙孔，静静悬在虚空尽头。
林凡一行人缓缓靠近，门户前的压力骤然攀升。
那种威压并不是单纯的力量压制，而是一种更可怕的感受——
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从命运的高处俯瞰众人，窥探他们的一切。
风寒脸色骤变，低声咒骂：“娘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我一生所有秘密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白玄冷冷一笑，撑起黑伞，伞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魂影，替众人挡住窥探。
“这是命运的注视。只要走过这扇门，便等同于进入命运真正的内殿。
凡，准备好了吗？那里，不是外界的规则能庇护的地方。”
林凡眼中逆炎燃烧，沉声道：
“若连这一步都畏惧，那我就不配逆命。”
他抬手按向门户，刹那间，无数魂图纹路骤然亮起，门户缓缓开启。
轰——！
一股浩瀚到极致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出。众人只觉脚下一空，下一瞬，天地已然彻底变换。
他们站在一片无垠的星河之上。
脚下并非大地，而是一条横贯天宇的血色长河。
这条长河比之前任何一次见到的都要辽阔，仿佛吞没了时空本身。
无数幻影漂浮在河流中，有哭号、有厮杀、有祭祀、有诞生……
一切都混杂在一起，宛若整个命魂界亿万年的命运，都在这长河之中不断循环。
苏若雪轻轻掩唇，呼吸微颤：“这是……命运长河的源头？”
白玄神色肃然：“不，这只是长河的‘彼岸’。真正的源头，不在我们能够看见的地方。
但能踏入这里，已说明我们真正进入了命运的内殿。凡，你要小心。”
林凡凝神望去，只见长河彼岸耸立着一座高台，宛若祭坛，又像王座。
其上空悬一卷巨大的古图，图上纹路无比繁复，每一笔都像是由亿万生灵的命运汇聚而成。
那，正是——命运本卷！
“命运的……中枢？”林凡心头一震。
虽然还远，但仅仅一眼，便感到体内魂魄被强行牵引，仿佛要被剥夺出来，化作古图的一部分。
他深吸一口气，吞天塔虚影瞬间展开，将己身稳固。
“想让我融入命运……休想！”
正当他们警惕前行时，忽然——
咚！
咚！
远方长河之上，传来沉重的鼓声。
鼓声并非来自器物，而像是某种天鼓，轰击在每个人心头。
每一声，都仿佛在询问：
“你，可敢逆？”
风寒面色苍白，牙关咬紧：“这声音……差点让我魂魄散掉！”
苏若雪同样脸色泛白，额头沁出冷汗。
白玄撑伞抵挡，却也目光凝重：“这是‘逆命试鼓’。能通过的人，寥寥无几。”
林凡眼神炽烈，步伐不退反进。
鼓声落下时，他反而心神澎湃，逆炎在体内熊熊燃烧。
“问我是否敢逆？
我从踏出第一步起，便没有退路！”
轰！
下一声鼓鸣落下，林凡的逆炎轰然爆发，竟化作一条燃烧的逆流，逆冲血色长河！
咚！咚！咚！
鼓声骤烈，整个长河翻滚。
无数魂影从河中涌出，或怒吼，或哭泣，化作幻影扑向林凡。
“你逆我命！你敢逆我命！”
无数幻影的声音叠加，震得苏若雪与风寒险些失守。
林凡神色不变，长枪横扫，逆炎焚尽幻影。
他冷冷一笑：“既然是命运设下的试炼，那我就斩穿给你看！”
随着最后一声鼓响落下，长河骤然安静。
虚空深处，缓缓出现了一道古老石阶，直通那高台与命运古图。
白玄目光沉凝：“鼓声试炼，你竟靠意志硬生生扛过……凡，你是第一个。”
苏若雪看着林凡，眼神中满是骄傲与担忧交织。
“可这只是开始。前方的古图，才是命运真正的根源。你若强闯……或许再无回头之路。”
林凡凝视那古图，逆炎在双眸中燃烧。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可撼动的决心：
“命运若真敢挡，我便让它记住我的名字。”
石阶静静耸立于血色长河上方，宛若一条逆命之路。
没有栏杆，没有庇护，每一步都直接踩在虚空中，仿佛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无尽长河，化为命运的一部分。
风寒咽了口唾沫：“娘的，这路……真是给人走的吗？”
苏若雪轻声道：“这是考验。凡，只有你能走在前方，我们……只能随你之后。”
白玄撑伞，冷声补充：“一旦踏上石阶，命运将亲自注视。无论走到哪一步，你都将被烙印在古图之上。到时，想退也退不下来了。”
林凡凝视石阶，眼神没有丝毫退缩。
“若命运敢将我烙印在它的卷轴里，那我便在上面刻下自己的逆命符号！”
话音落下，他率先抬脚踏上第一阶。
——轰！
脚步落下，石阶瞬间绽放出无数纹路，化作古老的符印，缠绕在他双腿之上，似要将他拖入长河。
林凡冷哼，吞天塔虚影展开，猛地震碎那些纹路。
脚步稳稳落下，石阶并未崩塌。
苏若雪与风寒对视一眼，随后紧随而上。白玄最后登阶，他的黑伞旋转，伞面上的魂影浮现，将外来的窥视隔绝在外。
石阶漫长无边，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踏在亿万生灵的命运上。
随着他们不断攀登，长河中越来越多的幻影浮现。
这些幻影不再只是哭嚎与厮杀，而是具象化的人影。
有的身披战甲，手持长枪，神情坚毅；
有的布衣素颜，却在冥想中化作星光；
甚至还有无数陌生的强者，身影与气息，竟让林凡产生一丝熟悉感。
“这些人……是谁？”苏若雪忍不住问。
白玄沉声道：“这是曾经逆命者的残影。
他们都走过这条石阶，走到不同的高度，有人陨落，有人失踪，有人被吞没。
凡，你要记住，你不是第一个试图挑战命运的人。”
风寒咬牙：“可你会是第一个，走到底的人！”
石阶愈发陡峭，仿佛直接通往高台与命运本卷。
当林凡踏上第七十七阶时，虚空骤然颤抖，一道低沉古老的声音响彻天地：
“凡逆命者，需献上代价。
你，可愿以自身命魂，换取彼岸之路？”
声音不是威压，而是直接在魂魄中回荡。
苏若雪与风寒同时色变，几乎要被强行牵引出魂魄。
林凡大吼一声，逆炎燃烧，将声音震碎，冷冷道：
“命魂，是我之根。若要我献祭，那便先试试承不承受得住我逆魂之火！”
轰！
逆炎在虚空中燃烧成一条长河，与血色长河对撞。
两股力量疯狂咆哮，虚空裂开无数裂缝，石阶摇摇欲坠。
就在众人以为要坠落时，石阶却稳固下来，仿佛在承认林凡的选择。
白玄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拒绝了命运的代价……那接下来，命运只会派出更直接的考验。”
果不其然。
当林凡再度踏上第八十八阶时，长河深处骤然炸裂。
从血光中，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是一名身披残破战甲的巨人，眼眶中燃烧着灰色火焰，背负一卷破碎古图。
他的气息古老而沧桑，却带着一股压制一切的威势。
“彼岸守望者……”白玄低声道，眼神凝重。
苏若雪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虚影，而是真正的残存意志！”
巨人抬手，破碎古图展开，瞬间无数符链洒下，直扑林凡。
林凡冷哼一声，长枪出手，逆炎在枪身燃烧，猛地撕裂魂链。
但魂链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将他彻底封死。
“凡！”苏若雪急切呼喊，欲要上前，却被白玄一把拦住。
“不能动！这是他的劫。”
风寒怒吼：“可那是实打实的古图意志！凡一个人怎么挡得住！”
白玄目光森冷：“他若挡不住，就不配走到命运彼岸！”
林凡没有退缩，他的双眸燃烧着炽烈的逆炎，低声咆哮：
“既然你背负古图……那我，就在你古图之上，刻下逆命的烙印！”
轰——！
吞天塔虚影再度轰鸣，塔身裂开第七层门户！
无尽吞噬之力席卷而出，将扑来的魂链尽数吞没。
巨人咆哮，古图颤动，虚空不断崩碎。
但林凡长枪直指，逆炎冲霄而起，一枪刺入巨人胸口！
咔嚓！
巨人的古图轰然碎裂，灰色火焰熄灭，他庞大的身躯缓缓倒下，化作光尘，融入长河。
虚空归于宁静，石阶之上再无阻碍。
白玄神色复杂，低声道：“凡，你斩了一名守望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凡收枪而立，目光坚定：“这意味着，从此以后，我的逆炎，将在命运卷轴上留痕。”
他抬头望向高台，那悬挂在虚空中的古图，缓缓张开，似乎也被这一枪震动，发出低沉的轰鸣。
苏若雪心头一颤，轻声呼唤：“凡……”
林凡握紧长枪，步伐再次前进，声音坚定如铁：
“命运本卷……等我来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