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有弟忘娘
脊背打颤的人将脸埋在秦卓潇颈侧，忽而发出咯咯笑声，骨节分明的大手沿着他的脊线缓缓抚摸。
“秦爹，”裴赫泫蹭着对方肩窝摇头，鸦青发丝扫过喉结，“有点意思！”
秦卓潇垂眸瞥过他白皙的后颈，又在耳垂流连。
心里暗忖，面上却不动声色：「目羊还小，心里藏不住事。」
怀里的人点头回应：“嗯！”
他有孕在身一事至今无人敢问，一个男人腹中怎会揣着秦卓潇的种？偏偏目羊这呆头就敢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
裴赫泫一时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他用白嫩嫩的尾指勾着秦卓潇玄色衣带绕了两绕，织金暗纹在阳光下泛起粼光。
他睨着目羊骤然收缩的瞳孔，忽地倾身叼住秦卓潇的下唇。齿间溢出的啵声裹着冷冷得甜香，在两人之间荡出缠绵余韵。
“你？我...”目羊踉跄后退，竟被自己绊得跌坐在地，“你…们…”
腰间短剑与青石板相击发出脆响，喉结在脖颈间剧烈滑动三次，都没说出话。
裴赫泫犹嫌不够似的，指尖顺着秦卓潇的衣带盘扣滑进檀色中衣。
贴着温热肌肤呵出凉气：“都说蛇妖最喜欢吃人心，吸阳气……”他抚过秦卓潇结实的腰线，在目羊倒抽冷气声中痴痴地笑：“你主子的阳气，真好闻！”
忍着笑意的秦卓潇什么也不说，就任由怀里人逗弄着目羊。
“他知道了我的秘密，我要不要杀他灭口？”话落，红红的蛇信子吐了出来，剐蹭着秦卓潇的脖颈，“我想他的心肯定美味，定是烧鸡味儿的！”
这时秦卓潇的大手一把钳住那截作乱的玉白腕子，将人搂了过来，用薄唇堵上那放任胡言的胭色红唇。
唔唔唔——
“主儿…”怀里人含糊不清的叫着，离开时脸颊已经染上红晕，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面色依旧的秦卓潇看着地上发呆的人，沉声道：“裴公子变蛇一事，不可乱说。”
坐在地上的目羊摇摇头，“主子，我没说过。”又打量起半人半蛇的裴赫泫，解释道：“那天齐箴、灵猫问我为何从寝殿内飞出来，我也没说的。”
秦卓潇道：“很好！”
地上的人踉跄着站了起来，黑亮的眸子凝视着主人沉稳的面容。
看着裴赫泫沉声道：“九天说你腹中的是小主人，若是需要吃心补充……”手指在指尖微微颤抖着摩挲着，双眼紧闭脖子一横，“那…你吃就是。”
国公夫人姚渥丹一路惴惴不安，尚未到正午时分便已赶至裴府。
马车刚转过街角，随行朱婆便低声提醒：“老夫人，前面就到了。”
端坐在车内的姚渥丹攥紧手中锦帕，沉声道：“朱婆，去叫门。”
见逗弄得差不多了，藤编躺椅上的人慢悠悠站了起来，闲庭信步般朝他踱来。
裴赫泫往前一步，对方的目光便死死锁住他腹部往后退一步。竟像见了洪水猛兽般连连后退。
“哈哈哈，你可太好玩了！不逗你了！”裴赫泫突然轻笑出声，蛇信子吐出来又收回去变成舌头，指尖轻拭眼尾湿痕，“我不吃人，”说罢他还朝自己的小腹摸了摸，“真要吃了你，往后谁保护我啊！”
裴赫泫转身望向秦卓潇时，耳尖还泛着薄红：“这孩子倒是出息不少，你还记得我从前说他邋里邋遢……”
府外忽然传来咚咚的叩门声，“有人吗？秦国公夫人特来拜访！”
此刻裴赫泫的面色比目羊还要难看三分，一脸淡定的秦卓潇从藤编椅上起身，整理好衣冠朝府门而去。
因裴赫泫说想吃西瓜，灵猫与齐箴早膳后就亲自前往瓜田采摘，眼下还尚未归府。
朱婆见开门的是自家少爷，忙欠身道：“见过少爷，老夫人在车驾里候着。说是惦念少爷和裴公子，特意带了食盒子来瞧瞧。”
秦卓潇正待擡脚往马车方向去，忽见连廊下青衫微动，裴赫泫已然转出廊角。落后半步的目羊满脸懵懂，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此次见面自然不同以往，自从在魆幻灵识中得知国公夫人就是采药女转世，裴赫泫心下始终萦绕着难以言喻的心情。
姚渥丹搭着秦卓潇的手背慢慢下车，蹙金云锦裙在阳光下晃出细碎流光。
“别人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是有了弟忘了娘啊！”下马车后就看到裴赫泫站在门口迎着她，遂笑道：“裴公子，你怎么不回府看我啊？”说着话人已经走上前来，“怎的杵在过堂风口？今日老身特来认认门庭，莫要见怪才是。”
裴赫泫喉头微动，眼尾洇着将落未落的水光，侧身让出甬道。
“老夫人…快请进，您能来怎会见怪，高兴还来不及呢！”
姚渥丹当先踱步打量着四合院，檐角高挑的屋宇错落有致，移步换景间透着雅韵。
她微微点头道：“这院子倒还雅致，就是略小了些。”转头看向儿子时话音轻柔，“潇儿最近都下榻在裴公子这里？可别扰了公子清静才好。”
裴赫泫接连说了三个没有后，又道：“一点不打扰，不打扰的。”
“是小了点，”秦卓潇的目光在二人中间来回打量，“新置的宅子还在添置，过段时日就搬出去。”
秦国公爷和老夫人早已知晓他搬出府的事。
老夫人道：“上回你匆匆回府说要置办宅院，如今看来搬出去也好。”她又看看一旁的裴赫泫，“男儿家是该早些自立门户。”
她行至天井下又驻足，见花架上错落摆着红花石蒜与美人蕉。
庭院中央偏东立着棵苍劲的三角枫，树荫下置着张乘凉用的双人藤编躺椅。
“老夫人请随我到书房叙话。”裴赫泫引着路轻声道：“您午时匆匆赶来，想必还未用膳？我这就让下人准备午膳。”
姚渥丹笑着道：“何须费事。”
紧随其后的朱婆拍手，外头候着的丫鬟立即捧着剔红食盒进来，“老夫人特意让人做了些你们爱吃的带过来，看看安置在哪屋用膳？”
姚渥丹目光一直停在裴赫泫身上，比看秦卓潇都多两眼。
又从下往上打量着眼前的裴赫泫，“还怕你们吃不好，看来是我忧虑了，这裴公子是不是圆润了不少？”
裴赫泫：“…”
临别之际，秦卓潇面色凝重，自袖中缓缓取出青缎文书，沉声道：“有劳娘亲将此文书带回府中。”
薄薄绢帛中详细记录了李景与杨庭案的来龙去脉，尤以张强提供的杨庭与神秘之人的往来密信为要。
信笺上借美人壶之名敛财受贿之实，神秘人的谋划皆跃然纸上。
眼泪汪汪的朱婆垂首静立在老夫人身后，姚渥丹将文书郑重地收入怀中。
沉香袅袅的书房内，姚渥丹望着儿子英挺的眉目欲言又止。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来时，正赶上老爷下朝归来，承光帝命你押送和谈贡物前往北荒黄段。”
当啷——
白瓷茶盏跌落在茶案上发出脆响，裴赫泫霍然起身，“什么？让他…去北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