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怕你还来
祠堂围餐吃到晚上九点才散，喻阳洗完澡还在穿衣服，听见陶奶奶敲门让他快点出来，有个老酒鬼着急上厕所。
“来了来了，马上好。”
喻阳麻利套好衣服裤子，打开门的瞬间陶爷爷就冲进来，往马桶前一站就掏枪乱射，没来得及离开现场的喻阳险些被波及，陶奶奶也“哎哟哎哟”一副没眼看的样子站在门口，让喻阳把陶爷爷扶到外边坐，给弄点解酒汤。
“……好。”喻阳接手搀住陶爷爷，帮他洗了洗手才出去。
陶爷爷还挥他，说没醉没醉，自己能走。
结果一沾到沙发就瘫倒了，喻阳去卫浴问陶奶奶要不要帮忙，回来经过客厅已是鼾声震天。
怕老人家着凉，喻阳拉过沙发扶手的毛毯盖在陶爷爷身上，期间又被挥了两次，陶爷爷手劲不小，打到他的脸一次。
骨头碰骨头，还是有点疼。
喻阳把陶爷爷满是褶皱的手放回毯子下，然后去厨房翻找解酒汤的材料。
陶奶奶清理完厕所过来时，锅里的水已经煮开了，切块的萝卜和梨沉在水底，还有几颗红枣，喻阳在旁边切姜片，听见声音回头叫了声奶奶。
“少爷仔仲会煮解酒汤？”陶奶奶探头看，“小心手喔。”
喻阳说没事，切姜片的动作不紧不慢，但厚薄均匀，显然不是初次做。
上高中前他一直是走读生，有时晚上喻英华参加公司聚餐，应酬喝酒，回家要煮解酒汤喝，他在旁边看过几次就学会了，后来都是他来煮。
陶奶奶看了他一会，没像平时那样指指点点，等汤煮出味了，拿勺子尝了尝：“唔——好味喔。”
喻阳笑笑：“爷爷爱喝甜可以再加点冰糖。”
陶奶奶说：“就这样，别让他喝太甜，都快糖尿病了。”
喻阳说好，关火拿碗，陶奶奶接手舀汤，问起原时是不是回家了。
“嗯，他吃完晚饭就走啦。”喻阳看向厨房侧窗，对门房子还是黑的，“好像家里人回来了……怎么还没开灯？”
陶奶奶也转头看，不知怎的叹了口气，叫喻阳不用管，早点睡觉。
喻阳心里疑惑，但奶奶说不管那他就不问了，转身收拾灶台，然后上楼回房。
十点不到睡觉有些早，他趴在书桌上默写公式和古诗，写一会看看对面再写，直到犯困了，才见原时家重新亮起灯。
是二楼天台上那间小小的阁楼房。
窗帘拉得严实，光从中间的缝隙透出，似乎有人在走动。
应该修好了吧，虽然时间久了点。
喻阳打了个哈欠，莫名自己干嘛操心别人家的电闸，起身准备睡觉。
拉窗帘时看见对面有个人背着包开门出来，走路一瘸一拐，步伐很匆忙。喻阳忍不住追着那道身影望去，没看清脸，也不知道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
农村学校比城里寒假长，过了元宵才开学，第二天喻阳起来很早，趁爷爷奶奶都在屋里，他举着手机出去拍菜地的照片，给陶思然发了过去。
陶思然开学第一天，秒回：[/赞][/困]
喻阳：点名记得喊到，上课不要睡觉。
陶思然：知道了。你好好学，缺什么东西找我。
喻阳：不缺吧。
想了想又说：老师的课件可以发我一下，我想预习。
陶思然：好学生[/赞]
麻烦事陶思然懒得干，直接把自己潜入班群的新账号和密码发给喻阳，让他自己在群里下载。
这是个好办法，平时各科的测验考试老师都会在考后上传空白卷，他不用担心在这边学习进度慢了，以后回去跟不上。
喻阳：你别玩手机，班主任会抓。
陶思然没再回复。
“吃早餐还看，包子都凉啦。”陶奶奶也抓玩手机，将喻阳的手机抽走，“有什么好看的我看看？”
喻阳：“……”幸好锁屏了。
“爷爷还没起吗？”
“起什么，睡得像猪。”陶奶奶说，“今天阿时应该不来了，你跟我去市场买菜。”
喻阳点点头，又好奇：“时哥为什么不来？”
陶奶奶朝窗外看了眼，像昨晚一样叹气：“他家情况特殊，哎，以后再同你讲。”
喻阳乖乖收了声，低头喝粥吃包子。
买菜的时候陶奶奶多买了些，回去时分拣出来，让喻阳拿到对门给原时。
“敲敲门放门口就行，不要进去。”陶奶奶嘱咐道。
听起来怪神秘的，仿佛是什么禁地。
喻阳提着菜走到原时家门口，敲了敲没人应，就放在门口。
一转身看到原时站在身后，喻阳吓了一大跳，问他怎么走路没声啊。
“怕你还来。”原时说。
“奶奶让我给你送菜。”随即喻阳看见他手里也提着菜，张了张嘴，“……你也买了？”
“这份是你们的，刚才去没人开门。”
原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喻阳觉得他应该也很无语。
“那我拿回去加菜？”喻阳说，“今天两顿你都过来吃，其他可以放冰箱。”
原时把菜给他：“我家没冰箱。”
喻阳一愣。
怎么会？
上次他来原时家往里张望，有看见过冰箱，就放在客厅里，很高大一台，三菱的，在城里的商场都卖得很贵，是个进口牌子。
喻阳话到嘴边，但没问，只是又想到昨晚那个背包离开的人，就说：“你家里人昨晚走了吗？”
原时看他一眼，没说话。
“我在窗户无意看见的，”喻阳善解人意道，“你不想说就算啦，我随便问的。”
他提起菜要走，经过身侧的时候原时“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正好过来吃饭呀，人多热闹，菜也多。”
喻阳回头冲原时笑，穿着那件白绒绒的毛衣，眼睛很圆，脸颊肉鼓起一点弧度，提着菜的两只手努力擡起晃了晃，像海洋公园里笨重但很热情想要和人类打招呼的小海豹。
“就等你啦。”
“……”又扮可爱。
原时不为所动，仍是一张痞痞的冷脸，看喻阳走远，过了一会才转身进屋。
客厅变得空旷了许多，脏乱的脚印遍布四周。
他没往里走，用玄关的座机打电话，问师傅能不能中午前上门。
“换锁。”
【作者有话说】
柿子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