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钓鱼教学
原时的单车骑得又快又稳,多搭一个喻阳也毫不影响,两人赶在校门关闭前一分钟抵达学校,回到教室时,周家轩正吆喝着让大家拿出课本准备早读。
早读十五分钟时间,原时补觉,喻阳一早起来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后知后觉饿得头晕,也逃了早读,用课本挡在前面,偷偷吃陶奶奶临出门放进他书包里的蒸饺和小笼包。
可能是味道太香,原时短暂地醒过,半睁开眼看了下喻阳。
喻阳凑近小声问:“时哥你吃吗?”
原时又闭上了眼:“不吃。”
他早上起来就吃过了,不吃饱没力气干活。
“哦。”喻阳躲回课本后,把剩下的早餐吃掉。
早读结束原本有十五分钟是课间休息,但今天周一,这十五分钟改为升旗仪式。
喻阳叫醒原时一起下楼集合,原时没什么话,一直面无表情插着口袋,走路时眼皮半垂,看不出是心情差还是单纯犯困。
升旗仪式结束,回到教室原时又趴下补觉。
喻阳看他好像真的很困,没敢再叫,拿出语文书准备上第一节课。
连续两节都是语文课,听黄茉莉讲古文注释宛如安眠曲,喻阳起得太早,眼皮也不禁开始打架,一边写笔记一边按太阳xue,希望把自己按清醒点。
“我看大家都很困啊。”黄老师拍了拍讲台,“这样吧,我不讲了,你们来翻译。”
死气沉沉的班级躁动起来,好几个刚睡醒的在桌肚里找书,黄茉莉走下讲台,点了一个组,让从第一个同学开始往后顺着,每人翻译一句古文。
喻阳正好在这组,同桌的原时自然也是。
两人坐在最后,喻阳数了数,找到自己那句先翻译好,下一句是原时的,他也把翻译写在了本子上。
一组十位同学,轮到第八位的时候喻阳推了推原时的手臂,告诉他等下要回答问题,先别睡了。
原时坐直身体,喻阳站起来回答完,轮到他起来,刚翻开课本看着,很久没说话。
黄茉莉说:“听没听课刚才?找不到要翻译哪句?”
喻阳把自己写好的本子往旁边移,悄悄指给原时看他要翻译的那句。
原时没念,直接对黄茉莉说不会,气得黄茉莉让他到教室外罚站,然后点了喻阳:“帮你同桌翻译一下吧。”
喻阳只好起来继续回答,离开座位的原时与他擦肩而过,走得毫不留恋。
也是,喻阳想。
原时本来就不爱听课,在外面打瞌睡还没人管,多自在。
下课原时回到座位,喻阳问他怎么不照答案念,他无所谓地说:“没必要。”
不会就是不会,他没有观众,不需要演戏给谁看。
喻阳说:“被老师批评也不在意?”
“我不像你,陶思然。”原时说,“没想讨谁喜欢。”
他这话太刺人,喻阳顿时有种好心被驴踢的感觉,忍不住道:“时哥,同学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很寻常的事吗?为什么你总觉得我是在装好人呢?”
原时看着喻阳,那抹初见时的厌恶藏于眼底,原来从未消散过。
“因为你不是。”他说。
喻阳想再问,原时又塞着耳机趴下睡了,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白色的线连着桌肚里浅蓝色的随身听p3,布满划痕的单色像素屏幕,磨损严重的机身,已经很老旧了,却像永不会断电一样播放着喻阳听不到的歌。
每个人都有不愿分享的过往。
原时没有像喻阳这样爱他的妈妈,没能幸运地在一个温暖的家里长大,因此防备心很重,总是对只不过想帮他一把,顺便为自己争取一点点便利的喻阳产生误解,也很正常。
是无可厚非,应该被理解的事。
喻阳说服了自己,没去计较原时的失言,独自消化掉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委屈。
第二天一早,他仍然准时出现在原时家门前的柿子树下,主动帮忙分担农活。
移栽红薯苗有专门的移栽机,在田垄间是沿直线走的,不需要操作,只需要人坐在里面,往转盘口填苗,这些苗就会由传送带和机械臂配合着,按照固定距离移栽到田垄里。
不过机器作业有一定的容错,只有原时一个人的话,得分两步走,先开着移栽机插一遍苗,再人工检查一遍漏插或没插好的苗,手动补栽。
现在多了喻阳的加入,他可以负责简单的填苗,而原时跟在移栽机后负责补栽,每条田垄一遍过,不需要走回头路,效率很高。
原定一周完成的移栽工作,两人周三就搞得七七八八了,剩一点手尾周四五上学前弄好,周末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工作。
喻阳每天早早来帮忙,到点就去上学,虽然临走前都会问原时要不要一起,但原时不去,喻阳也没强迫过他,就自己跑着赶路。
这样时间上来不及,迟是肯定迟的,但至少能证明他并非为了蹭车才来帮忙,给自己做好身份。
幸好喻阳也只迟到过一次,其他天原时都骑单车送他。
活干完了,人也到学校了,再走是矫情,两人也就一同回教室上课。
可能因为比上周起晚了一些,睡眠充足,这周上午原时补觉的时长也有所缩减,从睡满变成只睡两节课,第三节会起来听,第四节照旧上一半翘课,去给村里老人买菜送菜。
下午喻阳会利用课间时间,假借讨论问题,状似不经意地给原时讲完那后半节课的内容。
他原以为原时会不耐烦听,但意外地,原时不光听了,有时还会反问他一些为了省时间被简略带过,没讲透的知识点。
原时并不排斥学习,甚至是有感兴趣的。
意识到这点后,喻阳就开始钓鱼教学了。
课间只补基础知识点,那些原时可能会感兴趣的他一律点到为止,原时问他就说课间几分钟讲不完,晚上做作业的时候边做边讲,更容易听懂。
原时没有拒绝。
于是每晚在陶家吃过饭后,原时会留下来,去喻阳的房间和他一起做作业。
书桌很宽,顶灯很亮,原时很高。
寸头宽肩被投射到桌上,阴影灰沉沉一片,正巧挡住他面前写字的区域。
喻阳发现了,把台灯往原时那边挪。
他坐右手位,灯从左前方来,怎么摆总能照到。
原时很警觉,喻阳一伸手他目光就随过去,看着那只白净的手按住底座边缘,往他的方向推,手指细细长长的,指头圆润,指甲盖也修剪得很干净,只留一道浅浅的白边。
天生少爷手,大概没吃过什么苦。
现在却每天随他下地,抓得满手泥巴,不知费多少力气才重新洗得这样干净。
喻阳挪完灯收回手,原时也收回了目光。
微黄的灯光驱散了眼前的阴影,亮堂许多,像阳光从乌云后透出,让原时觉得熟悉,温暖,心头也莫名松快了些。
“做到哪里了?”喻阳见原时停笔许久,以为是有不会的题,凑过来帮他看。
两人靠得很近,手臂挨在一起。
毛衣柔软的触感贴着短袖下裸露的皮肤,像喻阳说话的语气和身上淡淡的皂香味一样,温和无害,不具有任何攻击性,让人感到很安全,没有抵抗的必要。
“剩两科。”原时也看他,垂着眼,“你做完了?”
今天是周五,作业比平时多些,还有一篇命题作文要写。
喻阳刚列好大纲,卡在举例上,只写了个开头,已经9点多,估计今天是写不完了。
“没呢,剩下作文。”他伸了个懒腰,“不如今天就到这里?我脑子有点木,写不动了。”
原时合上作业本,又听喻阳问:“时哥,明天是不是要施肥,几点开工呢?”
“明天周六。”他说。
“我知道呀,”喻阳点头,“那晚一小时开始?我想睡一会懒觉。施完肥再一起做作业,争取下午做完。”
“不用你,”原时说,“写你的作文。”
喻阳起来收拾桌面,毛茸茸的衣服时不时蹭到原时,手臂微痒。
“转不动脑子的时候适合做点别的事。”他说,“下地也挺有意思的,专注做一件事,不用思考,很放松,还能帮到你。”
原时没有躲开。
他不怕痒,却难以忽略,而喻阳并未觉察,仍与他挨得极近。
“为什么。”原时也起身,手臂撑在桌沿,压低视线与喻阳平行,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问。
“什么为什么?”喻阳感觉原时热气扑人,不知是因为他高大壮实的体型,还是那张近在咫尺的英俊的脸。
……太近了。
喻阳下意识仰了仰头,想后退,可旁边就是书柜,他被完全笼罩在原时的阴影里,无路可退。
“你以前不是看不起农民?”原时双眼黑沉,像在审视喻阳,“为什么愿意帮我。”
【作者有话说】
我们阳仔总是在掉马的边缘反复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