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同性恋
喻阳陪了一周扫厕所，周家轩不好什么都不干，于是自告奋勇代劳写检讨。
他当班长也快一年了，检讨没少看，800字信手拈来，极尽阴阳怪气之事，表面承认错误，实际句句指向隔壁班某肖姓始作俑者，将原时摘得一干二净。
草稿写好给原时抄，喻阳在旁边看了眼，有点想笑。
原时瞥他：“笑什么。”
喻阳小声说：“不是笑你，我觉得周家轩写得挺好，要是考试作文是写检讨，他肯定很高分。”
正常交完检讨班会要当众读，但由于这篇写得太有节目效果，黄茉莉收了就当事情过了，班会上也没再提。
通报批评是在下周的升旗仪式上，并张贴在公告栏一周，这下全校都知道高一3班出了个校霸，人高马大，寸头黑皮，很不好惹，否则下场就是贴在他隔壁那个——被打成猪头的肖宇豪。
周家轩坏得很，每天上学就去公告栏前笑两分钟，还要拍下来发群，截掉了原时那一半，到处宣传肖猪头的光荣事迹。
原时对这些无所谓，肖宇豪不同，他成绩还可以，家里人盼他能考个好大学，背过一次处分就被管教老实了，没再来找喻阳麻烦。
但放学两人还是一起走，本来就同路，习惯了，也没谁提要分开。
以前单车上这五分钟只有风声伴着原时，如今后座多一个人，沿途就变得热闹起来。
喻阳不算话多的性格，在熟悉的人面前会多点，原时没怎么理他也能说一路。
大多数是无意义的琐事，失踪的笔几天后出现在讲台上，体育课碰到树上掉的毛毛虫，昨天的云像狗今天的云像猫，来草莓园玩的游客乱丢垃圾，把陶奶奶气得拎扫把赶人。
原时听了一些，没听完全，喻阳偶尔会从他肩膀忽然冒出头，贴在耳边，呼吸很近，热热地呼在颈侧最薄的皮肤处，有些发痒。
喻阳问他刚才听没听见。
事情没听清，不过快乐都听见了。
原时沉着嗓音，承认得毫不心虚：“嗯。”
“说什么了我？”喻阳难得追问。
原时没回答，下个路口故意拐了个急弯，将趴在他后背的喻阳晃回去坐好。
确实没听到什么话。
不过晚上写作业时，喻阳掏出一封粉红色的信，又问了他一次。
“周嘉欣又给我送情书了。”不想早恋只爱学习的小古板趴在桌上，木着脸叹了口气，“怎么办呀，时哥。”
原时在写题，笔没停：“以前不是不收？”
“是不收，但她当面塞给我，而且说我如果再不看就拒绝她的话，下次还写。”喻阳把情书举在灯下，摇摇晃晃，被原时抽走丢到最远的桌角去。
“别挡光。”他说。
喻阳又叹了口气，拉椅子挨近原时坐：“时哥，支支招？你都怎么拒绝别人的呢。”
“没人表白，不知道。”
喻阳惊讶地瞪大眼：“怎么会？我觉得你超有型，又很酷，应该特别受女生欢迎才对。”
原时做完最后一道题，漫不经心地接话：“帅么。”
“帅啊，超靓仔。”喻阳说，“比我靓仔多了。”
“和周家轩比呢。”原时翻过一页，表情没什么变化。
“轩仔……长得比较老实人吧，单眼皮，国字脸，有点憨哈哈。不像你双眼皮很深，就算不说话，看着人的时候也很——”
喻阳说着话原时正巧看过来，两人对视，喻阳有些愣住，没接上话。
“很什么？”原时半垂下眼看他。
“像黑洞，藏了很多东西，会把我吸进去一样。”
两人离得近，喻阳在那双眼里看见了自己，还有台灯暖洋洋的光。
“所以有时我还挺好奇，你身上经历的事好像很多，可我一点都不了解。”喻阳顿了顿，“但你不想说没关系，我只是好奇，不会随便八卦别人。”
原时说：“我是别人？”
喻阳立刻说：“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喜欢别人问这些。”
原时沉默片刻，最后说：“你也不是别人，喻阳。”
“那你会说吗，时哥？”喻阳支着下巴，眼睛眨呀眨的，“如果我问的话。”
小古板扮可爱驾熟就轻，原时合上写完的作业，手一伸，用虎口掐住喻阳的脸，把他推开。
“先解决情书吧。”
喻阳短暂轻松，愁云再次密布。
“要不我也学她，说考到年级第一再考虑？”
原时说：“嗯，然后她就找你辅导学习。”
喻阳：“……”
同班就这点不好，接触机会太多了。
想了想，他又提议：“那我说，我有喜欢的人？”
原时瞥他：“你有？”
喻阳说：“没有啊。”
“周嘉欣也不瞎。”原时说，“她盘根问底，你怎么答。”
喻阳：“……”答不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喻阳彻底没辙了，捂着脸第三次叹气。
“有一种她不会问。”原时说。
“什么，”喻阳立马坐起来，“你快告诉我。”
原时淡淡：“说你喜欢男的。”
“……”
喻阳一整个石化，半天才“啊”出一声。
“时哥，你是认真的吗？”
他的表情有些微妙，原时看了他一眼：“从根源解决问题不好？”
“好是好吧……就怕传开了，会有别的麻烦。”喻阳说。
“这里人思想闭塞，很排斥同性恋。”原时说，“周嘉欣知道也不会对外讲。”
哪怕传出去，无凭无据，只要喻阳不回应，没有谁会真信。
“那周嘉欣就信吗？”喻阳说。
“不需要信。”原时垂着眼收拾作业，“让她猜，就没空再缠你。”
他说得很有道理，喻阳被说服了，认为可行，点点头：“那我看看信，给她回一封。”
正要伸手，那封粉红色信就被原时拿起的课本不经意碰出书桌，还恰好掉进了桌下的垃圾桶。
“当面讲，”原时说，“别留把柄。”
喻阳懂他意思：“好，我知道了时哥。还是你想得周到。”
没有谁会天生周到，喻阳想顺着往下问，可惜原时已经收拾完东西，站起身：“走了。”
他身上语焉不详的问题太多，虽然确认了两人关系亲近，但似乎还没到合适透露的时机。
喻阳是个礼貌体面的孩子，好奇仅限于好奇，不会逼问人私事。
原时要走，他只好也说了拜拜，站在窗前目送原时下楼，穿过那段漆黑的夜路回到自己家。
【作者有话说】
有的人是不是在夹带私货呢！（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