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舍不得
临近期末考，复习进度紧张，原时那副坏掉一边的耳机也一直没有去换新的。
喻阳见过好几次，于是把自己闲置的有线耳机给了原时——现在手机都不做插线口了，他留着也用不上。
原时说还他钱，喻阳摆摆手：“不值什么钱的，摘个柿子给我就够啦。”
那之后一周里，每天课桌上都会放一个圆圆的柿子，周家轩看见还跑过来起哄，说这又是哪个女生在追然仔，怎么改送柿子了。
喻阳笑笑不说话，跟原时一人一半分着吃。
他平时没有听歌的习惯，耳机给原时后偶尔会蹭歌听听，上学放学的路上，午休间隙，或是写完作业想放松下，恰巧原时又在听的话，喻阳会问他要一边耳机。
原时总是扯下左边的耳机给他。
有件事喻阳起疑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验证。
周五晚两人在房间里写作业，中途原时去上厕所，喻阳趁机拿他的p3按来按去一通操作，然后自己戴上两只耳机假装在听。
等原时回来坐下，他就主动把一边耳机塞进原时的左耳，问他能不能听懂。
原时看了眼p3显示屏上的标题，认出是英语听力材料，听了一会就摘下耳机，说听不懂。
“……啊。”喻阳又在p3上按了几下，“确实讲得有点快，我也没完全听懂。”
原时把耳机塞回他耳朵里，舒缓磁性的歌声轻轻流淌，已经快播完了。
刚才放的根本不是英语听力，而是被喻阳修改了文件名的一首歌。
粤语歌，原时常听的《苦瓜》，没可能会“听不懂”。
那只能是听不见了。
喻阳蓦然回想起过去的很多细节。
第一次原时失约没下地，让他周一早起空等，是因为前天晚上原时在玄关换鞋，而他在沙发用正常音量讲话，离太远原时没听见。
那天练完球，他走在原时左边回答没有喜欢过人，原时却当他默认了，也是因为没听见。
还有平常补觉左脸朝上的时候永远叫不醒原时，递给他的耳机永远是左边那只。
讨厌讲悄悄话。
骑单车会有意无意将他趴在自己左肩的脑袋晃下来，说的话也永远听不完全。
所有细微碎片连成线索，终于在此刻得到了证实。
原来原时从来没有不理他，问出口的话也都好好回答了，错过的问题只是因为听不见。
上课睡觉，成绩不好，可能也并非真的厌学，只是有些老师不爱用扩音器，他就听不清讲的内容。
为什么不找人帮忙，哪怕请班主任把座位往前调也行啊。
喻阳把收好线的p3还给原时，这样简单的问题无须问他也知道，原时的自尊心一定不允许他暴露自己左耳听障的事，引来更多关注和同情的目光。
“时哥，”喻阳歪着身体凑到原时旁边，脑袋碰肩膀，问他，“还有哪里不懂的吗？”
原时擡了下肩，把喻阳毛茸茸扫得他脖子痒的脑袋顶开：“没。”
喻阳“噢”了一声，直起身坐好。
“陶思然有你成绩好吗。”原时问。
喻阳不明所以，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啦？”
原时说：“你在原来学校成绩退步，不会有人发现？”
他指的是身份暴露，喻阳笑了笑：“重点班大家都只知道学习，班级关系很淡漠的，有人成绩掉了他们也只会关心自己可以往前排几名。”
“班主任也不管？”
“班主任会严格执行淘汰制，把综合排名太低的学生剔除，换普通班更厉害的人进来。”
原时笔头顿了顿：“影响你吗？”
喻阳偏头看他：“你说成绩退步？其实还好，陶思然考得不算太差，应该能保住在重点班吧。”
而且陶大少爷向他保证了，要是真学不动考倒数，也会托梁明笙动用金钱的力量，帮他保住重点班的席位，顺利高考。
提到陶思然正巧本人电话就来了，喻阳没避开原时，接起来听，在陶思然的大呼小叫中得知了一个惊天噩耗。
“期末考结束那天陶明峰要去老家接我放学回来！”
喻阳被他这一串字说懵了，两秒后反应过来：“你爸爸要来接你放学？那我们是不是要换回来了？”
陶思然说：“别急，你别急，先告诉我哪天期末考。”
喻阳说：“7月15，考三天。”
也就是17号走。
“那我17号一早……不行，太早起不来，中午吧。”陶思然精打细算道，“中午梁叔会送我到村口，你早点出来，到时我去学校考下半场，你跟梁叔的车回穗城。”
喻阳点头说好，见原时看着他，又多问了句：“我学校……额，一中什么时候期末考？”
陶思然说：“好像晚一周，周三四五考。”
那他还能赶上回去考个试，看看这一学期有没有退步。
挂断后，喻阳拿着手机发呆，目光落在微微积灰的窗台上。
距离刚来时已经过去近半年，从初春待到盛夏，毛衣换成永不停歇的空调，他从175长到了177，而原时依旧比他高一个头。
时间过得真快啊。喻阳想。
“17号就走？”原时的声音传来，淡淡的，听不出心情。
“嗯，陶思然说中午就换过来，我跟车回穗城。”
原时说：“不回来了？”
喻阳心想当然得回，才念了一学期，听陶思然的口风，陶明峰不会这么快放他走的。
但，“时哥，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啦？”
喻阳支着下巴，抿唇，笑眯眯地看原时。
他有一双笑眼，天生讨喜，笑起来像两枚小月牙。
弯弯的，勾人心。
“你是不是忘了，我知道你家在哪。”原时说。
意思是走了他也能找得到人。
喻阳一愣，随即眨了眨眼：“对喔，那暑假的时候你来我家玩好不好，然后我们一起去欢乐岛，完美。”
原时说：“暑假不学习？”
他以为像小古板这种人，暑假都是排满补习班的。
“劳逸结合嘛，两三天总是有的。”喻阳说，“而且我妈妈的事情……估计8月就会出结果了。”
【作者有话说】
勾谁的心呀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