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9章 爱情的苦
喻阳肩上一轻，没骨头的狗皮膏药粘到了原时身上，哇哇大叫：“禁止虐待班长！你是校霸也不行！”
原时往他嘴里塞了一拳：“闭嘴。”
周家轩差点下巴脱臼，老实了，但还是唉声叹气：“时哥，你是不懂我爱情的苦了。”
原时说：“互相喜欢，哪苦。”
喻阳在他余光里走，头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家轩啧一声：“光喜欢有什么用，又不能在一起。”
“也不是永远不能呀，”喻阳接话，“你和晓晴考一个大学，等考上就能在一起啦。”
周家轩更愁了：“她成绩比我好，能考到同一个大学吗？”
喻阳说：“那考到同一个城市也可以嘛。”
他的话如同一盏明灯，瞬间点亮了周家轩黯淡的未来。
“有道理。”周家轩顿时打起精神，“以后我们都不在红果村了，她妈也管不着她了，哇，一举两得！”
喻阳嗯嗯点头，目光不自觉飘向原时，发现原时也在看他。
平日挂在嘴边玩笑似的话，此刻却仿佛成为两人秘而不宣的约定。
“时哥，你有想去的城市吗？”
回到座位后，喻阳边在课本上写名字，边问他。
一人一只的耳机里流淌着eason的磁性嗓音，不紧不慢地吟唱《任我行》。
-从何时你也学会不要离群
从何时发觉没有同伴不行
从何时惋惜蝴蝶困于那桃源
飞多远有谁会对它操心
“你呢。”原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
“我啊……”喻阳想了想，“我喜欢四季分明的地方，夏天不要这么长，冬天可以看雪的城市。”
他托着下巴，一笔一划写着不属于自己的名字。
“我还没看过雪呢。”
“去看。”原时说。
“时哥是不是也没看过？”喻阳转过脑袋看他，眼睛眨了眨。
原时淡淡：“电视上有。”
“那怎么一样，摸不到的。”喻阳说，“我想看真雪，可以堆雪人打雪仗那种。”
原时说：“不怕冷？”
毛衣穿到近夏天才脱下的人，去到那种地方得冻成小土豆了。
“南方一点嘛，”喻阳提了几个外省城市，长三角和江浙沪地区都可以备选，“有没有你喜欢的？”
原时想说没有，对他而言其实去哪里都一样，可喻阳的眼神亮晶晶，好似有魔力，将他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期待也勾了起来。
“都行，”原时说，“看你。”
垂下来的目光深邃专注，瞳色很黑，窗外洒落的阳光也照不进去，像一潭沉沉的湖，包裹着与他对视的喻阳。
湖面冰冷，水却温热。
喻阳“哦”了一声，入神地呆呆望着，直到鼻子被原时用笔头敲了一下，不知怎的，心跳变得有点快。
-不要紧 山野都有雾灯
顽童亦学乖不敢太勇敢
世上有多少个缤纷乐园 任你行
一首歌即将唱到末尾，两人不约而同别开了视线。
会实现吗？
应该也不会太难，喻阳想。
难的话，再努力一点就好了。
周末两天喻阳闷在房间里学得擡不起头，到周日晚饭原时提着两袋红薯过来吃饭，喻阳才惊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阿时家的红薯有收成啦？”陶奶奶掏出两个红薯左看右看，夸品相好，种得不错，吃起来肯定甜。
喻阳不懂品相，只知道这一个红薯粗得他单手都握不住，个头肥大，应该算好的。
这次是初收，原时挑了些好的送过来，当晚陶奶奶就用上了，做了一大锅红薯糖水当夜宵。
姜红糖水清甜微辣，红薯煮得软糯，入口即化，陶奶奶还往里加了几个鹌鹑蛋，全舀到两个孩子碗里，让他们长身体的多吃点。
喻阳口味随了喻英华，爱吃甜的，整碗下肚撑得睡不着。
他摸摸肚子，看看原时，等人起身准备走了，他也跟到玄关换好鞋，半是讨好地叫了声“时哥”。
原时垂眼看着，没说话。
喻阳只好开口：“学一天了，好累，我们去走走？”
小古板想散步消食但怕黑，要拉他作陪不好意思直说，难得扭捏，原时盯着喻阳头顶圆圆的发旋看了一会，没戳破，带他出了门。
红果村的夜晚漆黑寂静，山野屋舍被暮色模糊成涂鸦，月光也黯淡，叫人看不真切。
喻阳离原时很近，几乎挨着，胳膊碰着胳膊走。
水泥路上散着沙砾，一步一响，白天爬满树的知了歇了，塘里的蛙声却仍旧吵闹，间或还夹杂几声从远处传来的犬吠。
“时哥。”喻阳轻唤。
“嗯。”原时应了一声。
“这两天你都在收红薯？”他像是终于记起那句没了下文的问话，“怎么没叫我呢。”
“你学得认真，就没叫。”原时说，“只挖了一部分，还有很多。”
意思是他想来随时可以。
“好。”喻阳又问，“这次收成之后，能赚多少钱？”
原时说：“够用半年。收完再种一季。”
喻阳想起自己初来时帮原时播种，连着半个月早起下地，坐在移栽机里一棵一棵地埋红薯苗，上课都直打瞌睡。以前原时只有一个人，要独自种满这整块地，再到收成，再种，前后耗费近两个月，难怪没时间回学校。
“每年都这样吗？”喻阳问。
“差不多。”原时说，“如果收成不好，要种三季。”
“那太辛苦了。”喻阳转头看他，“幸好今年有我在，我们一起种。”
原时英俊的脸也被夜色模糊了轮廓，看起来少了些冷硬，多了几分，仿佛只是喻阳错觉的温柔。
“不无聊么。”他说。
“怎么会无聊？”喻阳仔细看了会，直到原时转过头来，对上视线他才匆忙移开，“和你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原时微怔：“为什么。”
喻阳仰起头，望着夜空中点点星光，声音也变得很轻：“不知道。”
顿了顿，他又说：“好像比以前的我要更开心一点。”
【作者有话说】
是谁不懂爱情的苦啊（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