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谈话
包厢内烟雾缭绕，啤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空气里弥漫着炸物和烤串的香气，以及一股挥之不去的……属于四个大男人的、混杂着工作疲惫与青春余韵的躁动。警校组难得的非正式聚会，却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氛。
松田阵平烦躁地抓了抓他那头标志性的卷毛，狠狠灌了一大口啤酒，然后“砰”地把杯子砸在桌上，力道大得让旁边的伊达航都挑了挑眉。
“我说，你们倒是说说看啊！”松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那个月见礼人……他到底怎么回事？”
萩原研二托着腮，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小阵平，你指哪方面？人家可是国民偶像，举手投足都是魅力不是很正常？”
“不是那种。”松田瞪了他一眼，“我是说……他是个男人啊，彻头彻尾的男人！但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他，不管是拍mv时还是后来……感觉都不对劲？完全没办法像面对其他男人那样自在。”他皱着眉，努力想找出合适的词，“就像……就像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心脏，连呼吸节奏都会被打乱……这太奇怪了。”
他烦躁地又点了一支烟，仿佛尼古丁能驱散这种莫名的悸动。
诸伏景光温和地笑了笑，给松田空了的杯子续上啤酒：“松田，感觉这种东西，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月见先生的气质确实非常独特，强大、优雅又带着一种……危险的吸引力。被他吸引，并不奇怪。”
他意有所指，想起拍摄现场松田被月见礼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弄得手足无措的样子。
降谷零靠在椅背上，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暗沉，紫灰色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杯中浮起的泡沫。
他今天话不多，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边缘摩挲。听到松田的困惑，他扯了扯嘴角：“哼，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个男人，根本就是在故意‘钓’你吧，松田。”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尖锐，“他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像狐貍一样，算计得清清楚楚。你这种一根筋的家伙，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也很正常。”他的话毫不留情，却一针见血地点破了月见礼人那笑面狐貍的本质。
松田被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被说中的窘迫，随即又恼羞成怒：“哈？谁被玩弄了？！零你这家伙……”
“零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哦，小阵平。”萩原适时插话，带着促狭的笑容，“月见先生看你的眼神，确实……嗯，很有‘针对性’。不过嘛，能被那样的美人‘钓’，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荣幸？”他眨了眨眼，试图活跃气氛。
降谷零没理会松田的炸毛，他的目光更多是落在自己手机上那个始终没有新回复的聊天框。
自从警视厅那晚之后，他发送的那条带着强烈占有欲和探究意味的简讯，如同石沉大海。烦躁和一种更深的不安在他心底蔓延。
短暂的、围绕着松田感情问题的热闹讨论过后，包厢里陷入了几秒的安静，只剩下咀嚼食物和杯碟轻碰的声音。
就在这时——
“叮。”
降谷零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打破了宁静。
他几乎是瞬间坐直了身体，迅速抓起手机解锁查看。屏幕上只有一行简短的文字：
神乐：知道了，会准时到。别催。
是回复他之前催促对方的信息。
降谷零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放松了微不可察的一丝，但眼神依旧锐利。他利落地收起手机，站起身：“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欸？这就走了？”萩原有些惊讶，“聚会才刚开始没多久啊。”
松田也皱起眉：“喂，零，你最近怎么回事？总是神神秘秘的。”
降谷零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动作流畅地穿上，没有立刻回答。
就在他准备拉开门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伊达航带着点调侃和大哥般的关切开口了：“零，这么急着走，是去找那个‘神乐’？”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了几分，带着提醒的意味，“那孩子…刚从漂亮国回来吧，身体好像也不太好。你……注意点分寸。”作为最年长也最稳重的，伊达航敏锐地察觉到了零对那个白发少年的特殊关注，出于对幼弟的关心，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在感情上可能有些“危险”的同期。
萩原立刻跟上，半开玩笑半是帮腔：“就是啊零酱~人家还有三年才到二十岁呢，你可别仗着前辈身份或者那张池面脸就乱来哦——月见家的大哥和二哥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绯……”他想起医院里那位红发红眸、气质清冷如刀锋的月见绯。
面对好友们带着关切和调侃的“警告”，降谷零在门口停住脚步，侧过头。
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紫灰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侵略性。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充满占有欲和某种偏执意味的弧度：
“分寸？”他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当然知道分寸。只不过……”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强势，“那孩子，七年前就是我的了。现在不过是……重新把他养在身边而已。养着养着，就习惯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包厢内三人面面相觑，被那句“七年前就是我的了”和“养在身边”的宣言震得一时无言。这占有欲……也太露骨了吧？
“哇哦……”萩原最先反应过来，吹了声口哨，“零酱这发言……不得了啊。看来那位‘神乐’小朋友，麻烦大了。”他脸上是看好戏的兴奋。
松田啧了一声：“那家伙，还是那么自说自话，霸道得要死。”但想起降谷零刚才的眼神，他不得不承认，零对那个白发少年的执着，远超他的想象。
诸伏景光则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零这种近乎偏执的宣告，真的好吗？那个叫神乐的孩子，看起来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性格，而且……总感觉他身上藏着很深的秘密。
就在降谷零引发的短暂震动还未平息时——
“叮咚。”
萩原的手机也响了。他拿出来一看，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变得严肃起来：“是医院的通知。绯醒了，说想见我。”他立刻站起身，“抱歉，我也得先走一步了，必须得去一趟。”救命恩人的召唤，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去吧去吧，救命恩人要紧。”松田挥挥手，语气带着理解，但眼神里也有一丝调侃萩原对月见绯那非同寻常的上心。
萩原匆匆离开后，包厢里只剩下松田、景光和伊达航。
紧接着——
“叮~”
诸伏景光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他点开，是雾海岚发来的信息，还附带了一张色彩缤纷、堆成小山的甜点照片。
[雾海岚：景光先生！我尝试做了好多新口味的马卡龙和泡芙，想给神乐分享的，但他电话打不通（可能在忙？）…做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要坏掉了，景光先生要不要来帮帮忙？地址发你！（可爱小狗.jpg）]
看着屏幕上活泼的文字和诱人的甜点照片，诸伏景光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冰紫灰色的眼眸里漾开温柔的暖意。他快速回复了一个“好，稍等”，然后也站起身：“航，松田，抱歉，我这边也有点事……”他没明说是什么事，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伊达航了然地笑笑：“去吧去吧，别让人家小姑娘等急了。”他还不知道雾海岚是男扮女装。
“哈？小姑娘？”松田看着景光那明显心动的样子，忍不住吐槽，“景光，你这家伙也……”
诸伏景光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解释，也迅速离开了。
转眼间，热闹的包厢就只剩下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两人。
松田看着空了大半的桌子，再看看身边唯一剩下的、正津津有味啃着烤鸡翅的班长，一股无名火“噌”地冒了上来。
“搞什么啊？！”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都跳了一下，“一个两个的，零那家伙跑去‘养’他的小鬼，萩原跑去见他的救命恩人二哥，连景光都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用甜点勾走了。说好的聚会呢？最后就剩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干瞪眼？这也太离谱了吧！”
他气得又灌了一大口啤酒，感觉今晚简直诸事不顺。
伊达航倒是很淡定，把啃完的鸡骨头放下，擦了擦手，拍拍松田的肩膀：“好啦松田，这说明大家都有各自重要的人和事嘛。来，班长陪你喝，不醉不归！”他豪爽地又开了一瓶啤酒递给松田。
松田没好气地接过酒瓶，正想抱怨几句——
“嗡……”
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松田不耐烦地掏出来，瞥了一眼屏幕。发信人的名字让他动作瞬间僵住——月见礼人。
他做贼似的飞快解锁，点开信息。内容很简单：
月见礼人：松田警官，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伤口虽然不深，也要注意别沾太多烟酒，小心发炎。晚安。
结尾甚至附上了一个小小的月亮表情符号。
松田阵平：“……”
他感觉自己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乱跳。那个男人！他怎么知道自己还在外面喝酒？还特意发信息来提醒伤口？还道晚安？！这若无其事的关心和仿佛洞悉一切的态度……果然就像零说的，是在“钓”他吧？！绝对是！
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想回复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很傻，最后只是烦躁地把手机塞回口袋，抓起酒瓶猛灌，试图用冰凉的液体压下脸上的热度，结果呛得直咳嗽。
“咳咳……该死！”他低咒一声。
最后离开的诸伏景光正好拉开门准备出去，回头看到松田这副面红耳赤、对着手机咬牙切齿又手足无措的狼狈样子，结合刚才看到的那一闪而过的发信人名字，瞬间了然。
他停下脚步，冰紫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学着松田刚才吐槽他的语气，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哦？松田，你这边……看来也‘钓’上了啊？晚安。”
说完，不等松田反应过来反击，诸伏景光迅速关上了包厢门，留下里面传来松田阵平恼羞成怒的咆哮：
“景——光——！！你给我回来！谁被钓了？！！”
而包厢内，只剩下伊达航看着自家炸毛的卷毛同期，一边啃着新上的烤串，一边发出浑厚而愉快的笑声。
这个夜晚，东京的各个角落，因几条简讯而牵动的心绪，正在悄然编织着更复杂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