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年龄
神乐清晰地感觉到颈侧传来的、带着血腥气的滚烫触感,以及那近乎啃噬的力道带来的刺痛。
降谷零的气息沉重而灼热,带着一种即将失控的疯狂,喷薄在他敏感的颈间皮肤上。那力道,那意图,瞬间勾起了安全屋里某些被刻意遗忘的、令人心悸的混乱记忆。
“唔…!”神乐闷哼一声,粉眸中闪过一丝真实的惊悸。
他猛地擡手,不是去推拒,而是直接一把攥住了降谷零系得一丝不茍的领带,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地向后一拽。
“嘶啦——”
领带被粗暴地扯开,昂贵的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降谷零猝不及防,被这股力道拽得被迫擡起了头,唇瓣离开了那片被他蹂躏得泛红发烫的肌肤。
他紫灰色的眼眸里还残留着未退的浓重欲念和一丝被强行打断的错愕,如同被激怒的猛兽,死死地盯着神乐。
神乐急促地喘息着,盘好的白发因为刚才的挣扎彻底散乱下来,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和颊边,脸上精心描绘的妆容更是被揉得一塌糊涂,眼线晕开,唇色斑驳,混着被揉出的红痕,狼狈又艳丽。
他攥着那条被扯歪的领带,指尖用力到发白,胸口剧烈起伏,粉眸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倔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降谷零。”他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窒息和情绪激动而微微发哑,却异常清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质感,直直地撞进降谷零的耳膜,“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在废弃花园里,我说过什么?”
降谷零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怔,眼神里的凶戾被一丝困惑取代。废弃花园……那是他们童年唯一纯粹的秘密基地。
神乐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说过,我要的告白——必须是世界上最盛大的那种。”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粉眸里却燃烧着执拗的光。
“不是……不是在这种地方,不是在我穿着这身鬼衣服、被你按在车里的时候!”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羞愤。
空气瞬间凝滞。
降谷零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他紫灰色的眼眸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地波动起来。暴戾、占有欲、错愕……种种激烈的情绪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
——难以置信、荒谬、一丝被点醒的恍然,还有……一丝极其罕见的、几乎从未在波本或降谷零脸上出现过的狼狈和哑然。
他低头,看着神乐此刻的模样:盘发凌乱,妆容斑驳,昂贵的鱼尾裙在挣扎中起了褶皱,颈间还带着他留下的新鲜吻痕和齿印,狼狈得一塌糊涂,偏偏那双粉眸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纯粹又固执的火焰,像只炸了毛却又骄傲地昂着头的小兽。
“盛大告白?”降谷零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种荒谬至极的沙哑,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目光从神乐亮得惊人的眼睛,滑到他身上那件价值不菲却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白色鱼尾裙,再滑到他攥着自己领带、用力到指节发白的手。
“…你非要……在自己穿着女装、被我按在车上的时候……跟我说这种话吗,神乐?”
“轰!”
神乐的脸颊瞬间爆红,一路红到了耳根,连带着脖颈那片白皙的肌肤都染上了诱人的粉色。刚才凭着一腔孤勇吼出来的话,此刻被降谷零用这种语气、在这种情境下复述出来,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猛地松开攥着领带的手,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整个人触电般向后缩去,紧紧贴着冰冷的车门,粉眸躲闪着不敢看降谷零的眼睛,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恼羞成怒。
“……闭嘴开车,送我回家。”
他顿了顿,像是要找回一点场子,又强撑着扬起下巴,用最凶狠的语气说着最没底气的话:“今天……不许你留宿在我公寓。”
降谷零看着他这副色厉内荏、羞愤欲绝的模样,刚才那股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和欲念,奇迹般地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啼笑皆非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感受。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神乐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未褪的灼热,有被顶撞的余怒,有对他此刻狼狈模样的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如同深渊般、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耐心的等待。
“呵。”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让神乐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降谷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慢条斯理地、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将被神乐扯得歪斜的领带重新整理好。他坐正身体,系好安全带,动作流畅地发动了车子。
白色马自达rx-7 fd3s如同一道沉默的流光,平稳地滑入被雨水冲刷得湿亮的城市街道。车内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轰鸣和雨刮器规律的摆动声。
刚才的剑拔弩张和激烈纠缠,仿佛被这雨夜的寂静彻底吞没。
神乐蜷缩在副驾驶座上,侧头望着窗外飞逝的、被雨水模糊成一片光晕的霓虹灯牌,努力平复着过快的心跳和脸上的燥热。
他悄悄擡手,用指尖碰了碰颈侧被咬痛的地方,又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缩回手。
粉眸里一片混乱,羞恼、后怕、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被对方最后那个眼神搅乱的心绪。
车子最终稳稳地停在了神乐公寓楼下的专属停车位。雨还在下,细密的雨丝在路灯下织成朦胧的光幕。
神乐几乎是立刻就去解安全带,手指因为残留的羞愤和急切而有些发抖。他只想立刻逃离这个狭小的、充满了降谷零气息的空间,回到自己安全的巢xue。
就在他推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踩到外面湿漉漉的地面时,降谷零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耳语,却清晰地穿透了雨声:
“神乐。”
神乐动作一顿,没有回头。
降谷零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那身被蹂躏过的白色鱼尾裙包裹着少年纤细的身形,盘起的白发散乱地垂落,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一股惊心动魄又脆弱易碎的美感。
“记住我的话。”降谷零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磐石般的笃定,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神乐的耳膜上,“二十岁之前的这六个月……”
他顿了顿,像是在给予某种宽限,又像是在下达最后的通牒。
“想干什么,最好一并干完。”
“不然……”
他微微倾身,靠近神乐僵硬的背影,灼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和势在必得的宣告:
“……等到了二十岁,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带着不容错辨的、属于猎食者的笃定和耐心。
神乐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他没有回头,只是猛地推开车门,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公寓楼的门厅,白色的裙摆在潮湿的空气中划出一道仓惶的弧线,消失在大门后。
连掉落在车座上的那条价值连城的“粉红之星”项链都忘了拿。
降谷零坐在车里,看着那抹白色消失在视野中。他没有立刻离开,只是静静地坐着,紫灰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厢内幽深如潭。
他擡手,指腹缓缓擦过自己唇上早已被蹭花、却依旧残留着一点樱花甜香的口红印记。
半晌,他低低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发动车子,白色的跑车如同蛰伏的猛兽,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雨夜的街道。
公寓楼内,神乐背靠着冰冷的电梯内壁,急促地喘息着。电梯缓缓上升,冰冷的金属映照出他此刻狼狈不堪的身影:凌乱的白发,花掉的妆容,被揉皱的昂贵裙摆,还有颈侧那个刺目新鲜的吻痕。
降谷零最后那句话,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反复回响——“等到了二十岁,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那平静语气下蕴含的绝对掌控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让他心脏狂跳的同时,脊背窜起一阵冰冷的战栗。
他下意识地擡手捂住颈侧的印记,粉眸里一片混乱,羞恼、后怕、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还有对六个月后那个“成年”节点的、前所未有的清晰认知。
那不再仅仅是一个年龄的界限。
那是一个……被降谷零亲手划下的、等待收割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