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送你剑穗,你送的啥?! 你还准备把……

第32章 我送你剑穗,你送的啥?! 你还准备把……

容子倾看完蔚椋传给他的记忆后, 八字眉皱在了一起,半睁的眼睛纠成了倒三角。

#这什么玩意儿?#

#两两给他看的是什么?#

#好奇怪,再看一眼#

容子倾倒转识海里播放的回忆, 跳到这段“电影”最初的画面——

这处场景显然是颜以则的洞府折梧宫, 此时的颜以则神态放松,侧颜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整个人坐在一张古朴而华丽的座椅上,身前飘着一堆玉符,似乎正在处理宗门事务。

蔚椋迈着板正的步伐缓缓走上前去,颜以则听见了动静,并不擡头, 只温声问道:“蔚师弟, 何事前来?”

蔚椋行了个礼, 道:“大师兄,我决意与容悦结为道侣。”

#好大儿还是那么头铁,半句废话不多, 一上来就直接扔炸弹#

容子倾“暂停”了画面,吐槽完后, 再继续“播放”回忆。

颜以则看起来完全习惯了蔚椋的处事方式,被这么个突发事件炸了一下后, 也只是皱了皱眉头, 擡头来道:“你又改主意了?”

“是。”蔚椋站得笔端笔正, 道:“我已与容家老祖议定, 五日后举办合籍大典。”

颜以则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愣住了,嘴角的笑容有那么点挂不住,但还不至于完全消失。

他缓了口气,沉声道:“合籍大典兹事体大, 怎么不同我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目前为止,两人对话还算是正常。

然而从这个问题开始,这对师兄弟的沟通即将走上死路。

容子倾打起精神,盯着记忆中蔚椋的脸色疯狂打量,不愿错过便宜老公的一丝表情。

只见蔚椋本是直视颜以则的视线,在师兄的追问下产生了非常短暂的回避,眼睫低低垂下,眸中的星子闪了一闪,呈现出一种不明显的思考神态。

而这个动作只持续了一瞬不到,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他是眨了个眼。

之后蔚椋就擡起头来,发出每个和他有些相熟的人,都听过无数次的声音。

“。”

容子倾:……

颜以则:……

记忆内外的两个听众,表情都出现了凝滞。

#这个回答是真的喷不了#

#连对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都理解不了,还怎么喷,从哪里喷?!#

谁知道“。”表达了什么啊,他怀疑就算蔚椋自己听一遍,也不知道自己在“。”个啥!

容子倾看了两眼识海之外,端坐着的便宜老公,神识内外的两俊张脸重叠在一起,连眉毛和嘴角的弧度都不带变上分毫的!

可恶,建模脸是说脸长得好看,不是说像建模一样,永远都维持中立表情啊!

容子倾暗叹一声,只好再次把蔚椋回答问题前的这一秒倒回去看了两遍,但……

他真的不会读心啊!而且还是读面瘫的心!

#臣妾做不到啊!#

颜以则显然也被蔚椋的电报给尬住了,并且他看起来从前没少因此被尬,所以他十分顺滑地换了个话题,道:“为何突然就回心转意了?”

蔚椋:“。”

颜以则:“……”

大师兄的笑容,有点僵硬了呢。

但颜以则还是坚持住了,继续用微笑挽尊:“你对闻师弟的执念,是放下了?”

蔚椋:“。”

颜以则:“……”

颜以则像是无力挽尊了,嘴角微妙地下垂了一点。

容子倾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他这替人尴尬的毛病,总是自说自话地发作。

#俩啊,咱就说,这么关键的问题,能不能回答得完整点啊?#

#颜以则现在心里怕是有一千个小人在欢呼,自己要少个情敌了,但又得不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他急死了!#

#急得怕是都想像掏饭汤姆猫表情包一样,直接从蔚椋的嘴里扣出回答来!#

#哦,他洁癖,这动作他做不出来#

#^-^#

和蔚椋独处时,随时会降临的可怕沉默,果不其然降临在了这场师兄弟的对话中。

蔚椋又经过了短暂的思考,突然补充道:“并无执念,无碍修行,师兄放心。”

#宝宝一口气说了十二个字,真厉害呢#

#虽然说的这些话,一点屁用都没有……#

颜以则看上去也和蔚椋无话可说了,他无奈地苦笑一声,揉了揉眉心,嫌弃地摆摆手,道:“退下吧,五日内本座会为你安排好合籍大典,你莫要懈怠修行。”

蔚椋抱拳道:“告退,师兄。”

回忆就断在此处了。

#看了个寂寞.jpg#

#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对“。。”电报有了更深的敬畏#

#蔚椋和他在一起时,可从没有发电报发得这么勤快过啊!#

在这段回忆里,颜以则的问题各个都问了点子上,但蔚椋的回答除了电报就是电报,鬼知道那堆“。”怎么解码,扩展以后又都是什么意思!!!

容子倾的拳头硬了,他怀疑颜以则在那段回忆里拳头也一直是硬的。

这记忆给他看了有什么用,半点也没提到“他和容悦是怎么联姻的”啊!!

哦,其实……好像是能对上他的问题的。

可他想知道的是这个吗?!

他想知道蔚椋ooc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是蔚椋做了什么才导致合籍大典发生!!

他要的是原因,不是结果!!!

容子倾被憨崽崽气得快要吐血,他用神识狠狠地团吧起那段无用的记忆,扔进他的星河中,只当那是一堆宇宙垃圾。

然后他看向身旁一脸无辜的蔚椋,狠狠戳了几下这人的手背,道:“不是这个,我是说,在此之前,你和我……和我是怎……”

容子倾嘶了一声,又说不下去了。

蔚椋和容悦相关的问题,不论他怎么问,都有可能暴露自己不是容悦的事实。

可他内心深处,又有了点侥幸心理,万一……他之前进人言堂的时候,已经暴露自己不是容悦了呢?

其实蔚椋已经知道了,只是并不在意。

所以他们的相处才能一如既往得平静。

容子倾决定换个话题问蔚椋,只要蔚椋知道他不是容悦,又不在意,他就可以肆意地问蔚椋问题了。

“对了,蔚椋,你的神识跟着我进仰灵镇的时候,有跟进人言堂吗?”容子倾问的轻轻松松,实际上紧张得小眼睛都睁大了,一错不错的盯着蔚椋的脸看,气都不敢呼一口。

蔚椋低头看了看容子倾,倒没有对容子倾突然转移话题,并且猫猫祟祟盯着他看感到奇怪。

道侣的思维向来天马行空,话题和动作发生任何变化都十分寻常。

蔚椋答道:“人言堂的结界可阻拦大乘期神识,我无法跟着入内。”

容子倾的心瞬间死了:……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分分钟悬了回头上。

天知道他有多期待蔚椋其实早就知道他不是容悦,只是并不在意这件事。

他虽说是取代了容悦的身份,可打心底里是不希望蔚椋真把他当成容悦的。

甚至……如果一开始蔚椋没问他有没有另一个名字的话,他现在也一定会想法设法告诉蔚椋:他是容子倾,不要再叫他容悦。

名字就像一个锚点,如果太长时间不叫,连自己都会遗忘自己是谁。

身份也是如此,他不希望在蔚椋的眼里,他还是容悦。

他也不敢去想象,蔚椋和容悦是不是曾有过一段感情,才导致蔚椋对闻千寻断了情丝。

——他像是个小偷,偷走了容悦的幸福,也偷走了容悦的人生。

可他同样无路可走,他莫名其妙地穿越,莫名其妙进入容悦的身体,只能用容悦的身份存活。

那原来的容悦又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他都无法掌控。

#真是偷感很强的穿越呢#

容子倾强颜欢笑。

但这些多想也毫无意义,他清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再考虑这些扫兴的事情,摇了摇头,道:“那我后来买东西去,你有跟上吗?”

蔚椋道:“有。”

容子倾轻轻呼出一口气,指尖一晃,放了枚月白色的剑穗在蔚椋手心上,笑道:“那我就不藏着了,这是买来送你的,喜欢吗?”

少年剑修素白的指掌间,落了一枚工艺繁复的同心结剑穗。

精巧的绳结不足他一手之握,细腻的穗子顺着他掌心滑下,染了淡淡冰蓝的尾端在空中左右晃荡。

蔚椋用神识跟着容子倾时,看到容子倾买了不少东西,也听容子倾和詹乐人说起过,这枚剑穗买了是要送给“道侣”的。

当时的他毫无想法,只觉得容子倾想买什么,买了便是,想送任何人东西,也都与他没有关系,哪怕东西是送给他的。

然而此刻他握着这个小小的玩意儿,手指却不自觉地收拢着。

指腹触碰到剑穗时,他能鲜明地感觉到络子的细密与丝滑,还有冰灵力从剑穗中溢出,与他的灵力相互辉映。

——这是件极好的法器,不论是从功能而言,还是从工艺来说。

他和寒渊,都没用过这么好的饰物。

蔚椋垂眸看着手里这小小的玩意儿,一时无言,好半会儿后,才道:“。”

他不擡头,又道:“。”

过了会儿,还是看着剑穗,道:“。”

容子倾:疲惫的笑容.jpg

他前面还说蔚椋从来不给他发电报发的这么勤快,现在就直接打脸了。

孩子一口气发了三个电报,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的?

这下孩子头也不擡了,正眼也不看他了,该不会是剑穗里也有什么坑,被附加了皇叔专属的神奇赠品,比如里面有什么春宫图,才让崽子看得这么聚精会神吧?!

容子倾“嘶”了一声,用了种相对容易挽尊的问法,悄悄道:“你……不喜欢这个剑穗啊?”

蔚椋擡头望了一眼容子倾,眼里流露出一丝困惑,又低头看起了手里的剑穗,甚至还用另一只手戳了戳白色的同心结,撩了几下冰蓝色的穗子。

似乎玩的很认真的样子。

这么拨弄了几下后,蔚椋道:“。”

容子倾:……带个自闭的孩子真是愁人!

他伸手一把盖住那个剑穗,把蔚椋戳戳碰碰剑穗的手指也盖在了掌心里:“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给个准话,椋哥。”

蔚椋看不见剑穗了,只好用神识挤进容子倾的手里,继续暗戳戳地观察。

他擡起眼眸,看着容子倾期待的表情,张了张嘴,道:“我想……”

他的视线随着飞剑的一个颠簸晃了晃,刚好瞥到一只不慎撞上安全椅结界后慌乱扑腾翅膀的仙鹤。

他又转回视线,没有看着容子倾的眼睛,而是微微垂下一点,看向道侣胸前缓缓起伏的金色衣襟,手指握紧了冰凉剑穗和容子倾的手。

他轻声道:“我想把它转手卖了。”

容子倾的心顿时哇凉哇凉,难以置信道:“你就这么不喜欢这个剑穗?”

他可是挑了好久的!还经历了一场i人社死局,花了两百上品灵石!

蔚椋居然连放着压箱底都不愿意,要把它卖掉!!!

“不。”蔚椋立即道:“我不知……”

他擡起眼帘,看向容子倾上挑的眼尾,和红了一点点的鼻尖。

道侣契约让他偶尔能感知到容子倾的想法,也偶尔能察觉出容子倾的情绪,但过于复杂的情感,他实在难以分辨。

就好比之前的容子倾似乎是生气了,可又像是有些无奈、怜爱和喜爱,他无法分清哪个是最鲜明的感受。

而此刻容子倾的情绪十分单一,只是一种酸溜溜的感觉,不太强烈,却源源不断地借由交融的契约,浸入到他的心头,让他的也感受到同样的酸楚。

也让他的心跳声变得有些急促,有些响亮。

蔚椋很难分清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但他知道什么应该喜欢,什么不应该喜欢。

师兄们是必须要喜欢的,道侣也必须要喜欢,手里的剑也一定要喜欢,但剑穗……

蔚椋用神识看着这枚漂亮的、小巧的、柔软的,与他格格不入的东西,手指越收越紧,嘴唇抿了起来,道:“剑穗是无用之物,换成灵石可买锻材……”他轻声道,“于我无用。”

#那你的手就不要握这么紧啊!!!#

容子倾艰难地抽出被捏红了的手指,转而扯了扯从蔚椋虎口处漏出来的白色穗子。

#纹丝不动#

就这你还说什么无用之物?要拿去卖?!

明明就喜欢得不行!抽都抽不走,看着剑穗的眼神都要拉丝了!

#果然没有一个剑修能抗拒老婆既变强又变美!#

容子倾突然就有点想笑了。

死孩子怎么能这么笨呢?

喜欢的东西都捏在手里了,还想着要卖了换锻材,那他这联姻换来的便宜道侣是做什么用的?

容子倾道:“手给我,蔚椋。”

他伸出一只手,蔚椋立即把另一只手搭了上去。

#握手成功!#

#不知道下次如果来个下巴贴手会不会成功。#

容子倾轻笑一声,捏起蔚椋冰冰的手,穿过两人的身前,贴上自己胸口挂着的那枚金灿灿的储物佩,闭上眼帘,道:“神识进来。”

蔚椋的神识毫不犹豫挤入了容子倾的空间法器,后者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动在他的周围,无处不在,又似乎有迹可循。

容子倾带着这股微妙的感觉,缓缓在他的储物空间里遨游,与蔚椋一同路过满满的灵石堆,也路过填满好几间屋子的锻材。

“蔚椋,这些灵石,这些资源都是你的。”

容子倾睁开眼,看到蔚椋依然一错不错地望着他,他忍不住老脸一红,视线飘了飘,才继续道:“我已经和你联姻,你就不必再为寒渊砸锅卖铁了,喜欢什么就留着,想要什么也都能直接拿这里的灵石去买。”

“不管是剑鞘,还是剑穗,我养得起你和寒渊,知道了吗?”

蔚椋眨了眨眼,眸子明显亮了起来,满满地映着容子倾。

“好。”

他果断地应了一声,随后手中蓝光一闪,脑袋上寒芒一显,马尾上多了一抹月白。

容子倾看着蔚椋脑袋上像头花一样迎风招展的同心结,还有挂在耳后和个耳坠般的穗子,直接目瞪口呆。

#好大儿的心思你真的别猜#

#猜到了蔚椋喜欢这剑穗,猜到了还非常喜欢,但没能猜到会喜欢到顶脑袋上#

#谁让你把剑穗挂这儿的!#

#你也不是女装攻啊!!!带什么流苏耳环大头花!!!#

#不要和封应属性重叠啊!!!#

“剑穗是挂在剑柄上的,你往头上挂干嘛?”容子倾干干巴巴地纠正。

蔚椋困惑,一板一眼道:“剑修本就是剑,我便是剑,为何不可挂剑穗?”

容子倾:……???

这是什么歪理?

又……似乎有点道理?

崽崽你这么想的时候,问过别的剑修意见吗?

#哦,别的剑修穷,连可以挂在头上的剑穗也没有#

但这玩儿挂脑袋上也太奇怪了!和七八岁的娃看到墙上挂着带穗子的摆件,觉得漂亮就往自己头上招呼有什么区别?

蔚椋要是敢带着这玩意儿往外跑,隔天执天宗的内部灵网上就会po满天才剑修头顶剑穗的影像!

#颜以则的记仇本又要变长了呢#

蔚椋见容子倾表情诧异,倒也反思了起来:“这处确实不似剑柄,是该换一处戴……”

容子倾看蔚椋眉头一皱,他就头皮发麻!

椋哥,求你别再想了!

别等下他爹的人又莫名其妙裸了,还把剑穗挂尘柄上了!

#噫!不能想!#

#自己吓自己!!!#

容子倾为了防止他真的“自己吓自己”吓中了,连忙道:“就挂这儿吧!”

他放出一条灵力,捏住蔚椋头上的剑穗顺着马尾取了出来,然后团吧团吧,把用来佩戴的绳子团成几个像盘扣一样的小球,聚拢在同心结最上端。

神识的增强,让容子倾的想象能力、动手能力也翻了好几番,在蓝星时给被套打个补丁都做得歪歪扭扭的他,现在绑几个美观又规整的结扣轻而易举。

蔚椋观察着容子倾的动作,眼见剑穗的挂绳在灵巧的拨弄下变成了几个圆球,然后附着到他胸口的衣襟上,冰蓝的穗子在他腰腹前晃荡。

小小的剑穗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精致的、漂亮的、闪闪发光的。

明明隔着两层衣服,他应该对剑穗的轻柔的触碰毫无感知。

可他的心口到腰窝,却在穗子的搔动中,产生了细细的酥麻感,就好像受了伤以后,伤口刚愈合时,在缓缓长出肉芽一般。

蔚椋面无表情地直了直腰杆,挺了挺胸膛,又垂下视线,也垂下神识,来回扫荡他胸口的剑穗,也向更里面探究自己发热的内腑发生了什么变化。

一切寻常……

他的道心没有混乱,执念也没有复萌。

只是心跳的速度依然在加快,并且他的视线也没办法从剑穗和容子倾的身上移开。

想一直盯着他们看。

很喜欢。

蔚椋的眸光和气息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骤然柔软了下来,像是冰霜融化成了河流,缓缓地淌着。

脚下飞过的正是一个木灵根修士的道场,万象引的播报声随着漫山遍野的花海、朦胧而巨大的日轮在他们脑海中悠然响起。

眼底的道侣眉毛毛茸茸的,眼睛亮晶晶的,被巨大的太阳,和带着微尘的光芒照射得仿佛在熠熠生辉。

那个高挺而略显圆润的鼻尖不再红了,润泽的薄唇列开灿烂的笑容,似乎是在专注地欣赏他胸前的剑穗,也似乎只是在欣赏此刻的他——容子倾的道侣。

容子倾就该永远这样。蔚椋想。

永远快乐、永远热情、永远满是活力,像一只蹦蹦跳跳扑蝴蝶的小豹子。

“容子倾,我也有东西送你。”

蔚椋拉着容子倾的双手,在两人腿上隔着一段距离摊开,随后冰蓝的灵光浮动。

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在容子倾的眼底凝聚。

又或者是一百个来方方正正的小东西,一同铺开在了一个稍大的,方方正正的物件上。

它是绿色的,也是黑色的,它是容子倾熟悉的,也是不该存在在这里的。

蔚椋道:“法器。”

法器……

清冷的声线飘进了容子倾的耳中,可他却怎么都消化不了这两个简单的音节,也无从去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容子倾的脑子里,耳朵里,甚至他的心里,已完全被另一种称谓,另一个声音所覆盖。

这怎么会是法器,这怎么可能是修真界的法器。

这是……键盘。

是他的键盘。

早就碎了的键盘。

甚至数字区的“.”按键,还有个小小的“倾”字在上面,是他当年专门用马克笔diy的。

这场面实在太荒诞了,太离谱了,修真界的法器里居然有键盘……蔚椋还拿出来送他了……

容子倾顿时有千言万语想要吐槽,他也觉得自己应该吐槽上几句,来延续自己一惯的人设。

可千般万般的想法却骤然消失。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想不起来。

他只是愣愣地擡起头,眼尾无声地闪烁着泪光。

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仅仅只是握住键盘,就像已经用尽了他穿越至今,支撑着他绝不回顾的力量。

又好像……在此时此刻,交叠的手掌里,柔软而坚硬的触碰中,得到了无穷无尽的勇气。

穿越后的这些日子,容子倾曾不止一次地想过,为什么他会进入这篇坑了的文里?

为什么不是别的文?

他又为什么会穿成容悦?

他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意义?

但现在,至少是看到这把键盘的现在……

一切都不再需要有意义。

键盘是冷冷的,硬硬的,清脆的,无机的。

但回忆和想象,永远是柔软的。

小小的一个个键盘里,像是突然生出了柔软而缠绵的藤蔓,没入了容子倾的识海,在那片广袤无垠的宇宙中种上了一望无际的玫瑰海。

而花海之上,是一轮明月,是星河漫天。

月光下的花丛中有钢琴,有音乐,有缓缓淌出的《e大调夜曲》柔缓而跳动的音符。

晚风吹过落花,“莎莎”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踏过荆棘与枯叶。

腐朽的枯骨开出鲜花。

迸射的枪响轰鸣成心跳。

柠檬的酸味落进夏日的冰饮。

“当啷。”

——所有他能想到的,宿命一般极致的浪漫,都在这个瞬间向容子倾奔涌而来。

他被彻底淹没进了该死的命运里,像一个旅人,一艘小船,一个被卷入书页的观测者。

这把键盘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它也不该被修真界的人知晓,更不该被蔚椋当作为一件礼物放进他的手里……

但容子倾不需要这些应该,也暂时不想拾起这些理智,这些真实。

他宁愿相信世间一切的巧合,一切的不可能,一切的奇迹与垂怜。

才让他得以穿越时空,再次与它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