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落!阵! 生命的尽头,被相爱的人无限……

第58章 落!阵! 生命的尽头,被相爱的人无限……

容子倾两眼一黑, 痛苦闭眼,各个方面得痛苦闭眼。

虽然他略微猜测出来上辈子的自己,提出那什么p是另有所图, 但他依然敬自己是一条好汉, 死到临头了还要经历这样晚节不保的大场面,太豁得出去了!

当然, 他也敬现在的自己是一条好汉,毕竟本该涩情且糟糕的画面,在众人聚拢以后,看起来完全是……一堆奇形怪状的人型物在躺平的小金人光辉下,共同沐浴着圣光。

不论是马赛克群体, 还是黯淡透明人, 或者是满身灵力回路的人体艺术家, 全都在照耀中,显现出一种净化了、但净化不太彻底的群魔乱舞感。

世界上最猎奇的簧片也拍不出这画面来,说是蟹脚活动都有人信, 反正就是不像是马上要进行一场淫.乱多人运动的前摇。

#太他爹的割裂了啊!#

容子倾一边被闪瞎狗眼,疯狂流泪, 一边无声吐槽着,通过文字阅读, 来了解事态的进展。

『闻师兄已将衣服全都除去。

双修是得脱衣, 蔚椋见过无数次, 便也跟着施法去除自己身上的衣物。

容子倾同样需要脱衣, 只是衣服在灼烤中已黏在肉上,不便去除,用手和施法都不便。

那便不脱了,嘴部一样可以在双修时激活灵力回路。

蔚椋看了看容子倾的嘴, 都是血,发干了,唇纹很明显。

他想:还是脱裤子吧。

其实刚才寒渊断裂的时候,他似乎也有想过,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但多想依然毫无意义,他眼前的路只有这么一条。

他是执天宗的剑,当为师兄们驱使,与闻师兄融合的冲动也年复一年越发鲜明。

试过双修之后,再为师兄入阵换命,总能圆了融合的念想。

这是他选的路。』

容子倾已经不太想去管上辈子的自己,之后到底有没有被扒光,像这两个裸奔的皇叔主角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裸了。

反正上辈子的事,和这辈子的他无关……

上辈子的容子倾丢脸,他才不会觉得尴尬呢!

容子倾偷偷蜷了蜷脚趾,又集中注意力,盯着“融合”这两个字翻来覆去地看……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蔚椋的识海里,听到融合这个说法了。

甚至他有点怀疑,如果不是上辈子的他一直追在蔚椋身后,动摇了蔚椋对情感的认知,那么这种融合的渴望,是否会与情欲、爱.欲混为一谈,让蔚椋觉得自己爱上了闻千寻?

之后得好好问问蔚椋。

“融合”这玩意儿,怎么看都是他和蔚椋感情路上的定时炸弹,万一好大儿和他谈着谈着,突然又想融合了,他和谁哭去啊?

但眼下的蔚椋还在心魔劫里神志不清着,真想谈事儿,他也没人可谈,容子倾便收了这心思,又继续阅览起了后续的文字。

『蔚椋想:等容子倾采补完闻师兄,就让颜师兄送他离去。

他放轻动作,伸手摸索容子倾的腰部,找到血肉模糊的皮肤与碎布的缝隙,试着向下扯开,突然容子倾的手搭了上来。

湿润灼热的皮肤盖上他的手背,随后将他紧紧握住。

容子倾握着他的手,却看着闻千寻,道:“闻千寻,我想摸摸你。”

闻师兄说话依然刻薄:“怎么?死到临头,突然变心了?追寻百年,也比不上见色起意?**控制脑子的烂东西。”

容子倾被骂了,没有生气,就好像对着他时一样,嘴边挂着笑。

蔚椋心头涌起些微魔气,他没有管自己的异样,用杂着魔气的灵力托起容子倾的手掌,贴上闻千寻的脸庞。

总是要双修的,容子倾想摸闻师兄,情理之中。

容子倾的手贴上了闻师兄的脸,道:“闻千寻,你真的很漂亮,你们都和我想的一样……”他声音很轻,像在喃喃,“其实都很好……”

容子倾手又下滑了一点,蔚椋看着在他身上手上碰过无数次的手,落到师兄的身上,又用灵力坚实地架住那里,让它从闻师兄的下巴一路摸到颈侧。

容子倾收紧了手掌,但太虚弱了,没有力气抓握,只是贴在上面。

“我恨过你。”容子倾说话时没什么表情,顿了顿,突然哭了,泪水从眼眶里落出,声音又低又哑:“但该恨的是我自己……一切都错了。”

蔚椋感觉自己的手心里被塞入了一样东西。』

容子倾屏息着,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回忆里画面,想看清上辈子的自己给了蔚椋什么。

但太亮了,依然什么都看不清。

而文字——

『“对不起。”容子倾说:“我还是想试试。”

“轰”一声。

成千上百个法器,在闻千寻的咽喉处引爆了。

师兄的脑袋当即被炸毁大半。

他手心里方才被塞入的,是一个天阶护盾。

在爆破的瞬间,法器撑开结界,将他和容子倾的半身笼罩在内。

也只是半身。

容子倾只剩下一半了。』

爆炸的剧烈程度,让容子倾只是隔着回忆观看,都感到心惊胆寒。

近距离的高密度爆炸,爆发出比小金人身上更为恐怖的刺眼光芒。

强光过后,满地狼藉,仙宫的穹顶化为废墟,就连阵法也被炸出几个缺口。

哪怕是之前蔚椋与封应在折梧宫大战的那回,也没有这样的动静。

小金人更是肉眼可见地缩水了……是真的只剩下一半了。

#嘶,这回真幻痛起来了!#

他上辈子这是拼了命,也要把闻千寻给炸死啊!

以蝼蚁之身,挑战比自己强千倍万倍的大能,也用一个炮灰的命,试图撼动天道之子的命数。

是的,只能这样了。

上辈子的容子倾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蔚椋也那么热切地凝视过他,不知道蔚椋所爱的不是闻千寻,蔚椋的这一劫,不单单是情劫,而是这人从小到大,一路走来的无数过往、无数经历,堆积成的唯一一条道路。

上辈子的他只以为,闻千寻若是死了,或许蔚椋便不必填阵,又或是闻千寻受伤无法进入阵法,这一个剧情点就会直接跳过。

他原本可以给闻千寻一个很好的成长,很好的结局,他也确实在另一篇文里给到了,而眼前的闻千寻,眼前的蔚椋,就成了……错误。

不知道是谁的错,却千错万错,走到了这个必死的节点上,无可转圜。

他是作者,是创世者。

但进入这个小世界后,也只是平平无奇的,被命运洪流所淹没的芸芸众生之一。

爆炸过后,场面立时混乱起来,颜以则飞速立下剑阵,为闻千寻施展治疗术,封应和虞醉归当即向容子倾发动攻击,全被蔚椋挡了回去。

蔚椋在文里是五人小队的战力第一,哪怕魔尊封应,也因为分身的修为不高,而没有他战力无匹。

但当下的蔚椋已成了个没有剑的剑修,怀里捧着软肋,双拳难敌四手。

他抱着只剩半截的容子倾且战且退,再也想不起什么“融合”、“双修”的执念,最后望向闻千寻的那眼,师兄身上已干干净净,再无灵力回路的标识。

一个饱含魔气的火球袭来,蔚椋尚未练到人剑合一、凝气成剑的境界,灵力更是驳杂混乱,剑气无法抵挡下这击,便只得以背承接。

风声过耳,再回神时,他已抱着容子倾一同向着主阵坠落而下。

『没打赢,落下来了。

容子倾原是要打闻千寻,不是要采补他。

这回再无人能救容子倾了。

……一直下落个不停,还未到底吗?

莫非已不知不觉进入阵内了?

容子倾的血和内脏被风吹得到处飘洒,要收集起来吗?

也许还未落到阵底,容子倾便死了。

蔚椋抱紧了容子倾仅剩的半截身躯,怀里的心脏还在跳动,容子倾的血液与泪水也一直在飘飞。

暂时还未死。

容子倾握着他的手,依然攥得很紧。

说话声音也轻轻的,好像风一吹就要散了,好在他还有修为,再轻他也能听见。

容子倾说:“对不起,蔚椋。”

似乎容子倾从来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蔚椋不知道容子倾在道歉什么,又为什么要道歉。

容子倾又道:“希望他死了……你就不必再为他而活。”

蔚椋平静地道:“我会死在这里。”

容子倾死了以后,他就要开始寻找法阵的死门,答应师兄们的填阵,总得做完。

只是现在不急,容子倾还未死,他们也还未彻底进入阵法。

容子倾道:“哦,我知道,但也许……还有转机呢。”

他露出笑容,看上去暖暖的、亮亮的,又好像凉凉的,灰灰的。

容子倾道:“也许死了以后,再醒过来我就回家啦,回家睡软软的床,在法治社会里,不用担心生死,不用勾心斗角,也不用亏欠谁,还能改掉这个结局……”

他又道:“也许你死了以后,再醒来,就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或许是回到很久以前,回到可以弥补遗憾的时候,或许是去一个新的世界,做一剑动九州的天才小剑修,会有很爱很爱你的师兄……”

容子倾松开蔚椋的手,轻轻地扯了下蔚椋的脸:“哈哈,这会儿你不推开我了?”

他温柔地道:“蔚椋,爸爸对不起你。”』

下坠无止无尽。

蔚椋和容子倾像是并非掉下深深的悬崖、落入了阵法之中,而是在无尽的漂泊中穿过了时间与空间的缝隙。

他们像两只舔舐伤口的小兽,温柔地、温吞地、密切而沉浸地安抚彼此。

『“蔚椋,身上有点痛,你再抱我紧一点吧。”

蔚椋依言照做,拢紧了容子倾千疮百孔的身躯。

“蔚椋,还在下坠呢,我感觉我们都可以在阵法里安个家了,然后结为道侣,一直在一起。”

“……好。”

“你既然答应我了,那你以后不能再跟着闻千寻,只能看着我。”

“好,只看你,一直只看你。”

“蔚椋,那你亲亲我吧,亲亲我就不痛了。”

“好。”蔚椋找到容子倾干涩的嘴唇,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这样真好,我喜欢这样,一直坠落下去也很好。”

“我也喜欢这样。”蔚椋凝望着容子倾,淡淡地笑了:“很喜欢。”』

容子倾怔怔望着这段回忆,看着无尽的下坠中,浓郁的黑暗里只有蔚椋拥着发光的容子倾。

像是飞蛾扑向明灯,信徒走入圣火。

真好啊。

就这么一直掉落下去吧,没有坠地的那一瞬,就不会有黄粱梦醒的痛苦。

也不会有生离死别的遗憾。

这是最自由的时候,他们好像变成了风,变成了光,变成了烟尘,在最后的时光里相濡以沫。

生命的尽头,被相爱的人无限拉长了啊……

『“蔚椋,和我结为道侣吧,我追了你那么久,你得给我个名分。”

“好,我与你结下道侣契约。”

“蔚椋,整个云水界都在嘲笑我,说我是你的舔狗,你以后不许再冷落我了,要听我的话。”

“好。”

“蔚椋,叫我的名字。”

“容子倾。”他认真地叫:“我记得,容子倾。”

容子倾笑道:“蔚椋,我这样好丑,半边身体都没啦,怎么办?没办法抱住你了。”

蔚椋温声道:“我会……治疗术,这样就好了。”

“老公,你真厉害!”』

半截小金人在术法下迅速地拉伸,延展,变得四肢俱全,紧紧簇拥住与他共同下坠的少年。

而他完整的怀抱中——

只有一团比墨水还要浓稠的黑色。

容子倾骤然清醒。

整片回忆里早已没有了原本的场景。

阵法、悬崖全部消失无踪,只有弥漫的魔气和不断落下的蔚椋和容子倾。

两人的身影被心魔缠绕,强烈的执念甚至让旁观的容子倾也陷了进去,一度沉迷美好的假象。

之前净化过的那几百个回忆,蔚椋无不在心魔劫的侵扰中坚持自我,哪怕面对曾经错误的抉择,内耗到文字卡壳,记忆暂停,也绝不回头,绝不更改。

唯有这段回忆,在容子倾回天乏术的时候,蔚椋选择永远沉沦,永远不要剧终。

容子倾定了定神,翻动记忆的文档,这才警觉,蔚椋竟已续写了下坠的过程足有百万字之多,他一路上翻,许久都没有翻找到坠崖的开始。

多半……上辈子的他就是在落阵的过程中,死在蔚椋怀里了。

蔚椋也是之后填了阵,就重生了吗?

容子倾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快速扫了眼续写的内容,约摸只看了几十万字,不是他不想看完,实在是这段文本太长了,上面翻不到头,r />

但就这么一看,也能看出蔚椋的续写,傻乎乎的。

不善言辞,更不善想象,几十万字里重复的内容比比皆是,几万字的对话翻来覆去地用,甚至连他们这辈子说过的话,也被插入了进去。

要不是蔚椋突然用了治疗术,他还没反应过来回忆出了bug。

和个词穷的智障Ai在写作似得。

偏偏就是这样的内容,让容子倾这个阅文无数的小作家,足足看了十来遍重复的字眼,重复的对话,依旧孜孜不倦。

看文他都不带十刷的,美梦……却这么容易让人沉沦。

连他这个旁观者,只是稍稍共情就难以走出这段回忆;蔚椋这个当年be局面的亲历者,想要真正做到祛执破妄,又该如何千难万难?

外界……居然已经过去了十日?!

容子倾睁眼,神识回归本位。

他和蔚椋的身体依然在那个客栈里,外界的一切都和十日前没有太大区别。

除了他的身体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饥饿与干渴,他的眼泪也淌了满床,都把蔚椋给打成了个水人。

容子倾有点尴尬,却没时间消化尴尬。

蔚椋身上的魔气似乎变得更重了一些,显然是他刚才激化了那段回忆的心魔的缘故。

得快点处理完他自己的生理问题,再回去继续给蔚椋治疗心理问题!

容子倾随手用了两个清洁术,把他和蔚椋收拾干净,湿淋淋的两人和床榻重新变得干干爽爽,他又给客房和聚灵阵续上灵石,最后翻了翻自己储物佩。

里面因为蔚椋严格管控的缘故,没有辟谷丹,食材倒是有,但都是生的……

这关头哪有功夫再慢吞吞地烧饭,容子倾直接弄了点生肉和生菜变进胃里,又变了一大罐水进去。

#高效进食!#

#理解蔚椋,成为蔚椋,超越蔚椋!#

至于会不会窜稀,那就先别管了……反正就是一个清洁术的事。

指不定蔚椋就算撞到他窜稀,也会被金光照射得两眼一瞎,只剩八百米厚的滤镜!

#噫!还是有点猎奇!#

#不要想了!#

容子倾晃晃脑袋,又动了动手,被捆仙索绑住的肢体依然十指相扣地交缠着,容子倾生怕两人的皮肤长时间缠着给黏住了,稍稍活动了下,又扣了回去。

后背上蔚椋压着他的手臂倒是松动了些许,他总算能擡起头用肉眼看看自家好大儿了。

蔚椋那双漂亮的眼睛依然睁着,里面是五光十色的黑,怪吓人的,而且一直睁着眼,会不会眼睛太干不舒服啊?

虽然金丹修士的身体强度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容子倾还是伸手帮好大儿合上了眼睛。

睫毛白白的,软软的,刮着他的手。

这样看,很乖呀。

容子倾情不自禁侧过头去在蔚椋的脸侧吻了一下,又亲了亲这人紧闭的嘴唇,哄道:“加油度过心魔劫吧,两两。”

蔚椋人没意识着,身体感觉到容子倾的嘴唇,倒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容子倾:……服了。

“小色痞,亲亲狂魔。”他轻笑着骂了两句,又把嘴唇怼了回去:“等你醒过来,我让你亲个够,快点好起来吧。”

他呢喃着,直接以这样的动作,再次投入神识,进入蔚椋的识海之中。

眼下冰川的状况很是糟糕,像是正在被克苏鲁级别的巨兽狂喷墨汁,连空气里的黑雾都凝如粘液,让容子倾挪动神魂变得艰难而缓慢。

所幸之前净化过的冰莲,没有再次被心魔污染,识海内的魔气全是从容子倾死亡的那朵莲花处产生的。

容子倾再次移动到那朵被掩藏在几块冰山中的莲花前,释放着浓郁恶念的魔气像一个如有实质的黑洞一般,不遗余力地排斥他的靠近,又像是有着奇异的吸引力,诱惑着他重新进入这片深渊。

说实话,容子倾是有点怵这个心魔的。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能让他也完全陷进去,差点走出不来的执念。

而且一进去就是十天,如果下次出来是二十天,他的身体不会直接被饿死吧?

可他要是不进去,他不去帮助蔚椋的话,谁还会站在蔚椋的身边呢?

之前一次陷进去十天,第二次不求直接成功,总不会比第一次更逊吧!

不怕,容子倾,你不怕!

你可是将来连主角都敢杀的人,还怕什么心魔。

你和蔚椋是结契道侣,一荣俱荣,一陨具陨,最坏的可能,也就是两人一起入魔,疯疯癫癫地去溟州过日子罢了。

没什么好怕的!

容子倾给自己打气完毕,便一头栽进了蔚椋的回忆之中。

再出来时已是四日后。

果不其然,他又一次沉迷进了这段回忆里。

他试过删改蔚椋的回忆,但执念产生的速度,远超他改写试错的速度,最后他敌不过心魔,又看着他和蔚椋在he的幻觉中无尽地下坠。

看了许久。

甚至甘愿永远看下去。

只求不要再来一世,不要让蔚椋那么懵懂,就要承受爱人在怀里消亡的结局。

也求不要再来一世,不要让容子倾一百年的追求,变成半具残躯,一声轰然的落地。

容子倾可以猜到他们的结局,可他头一回不想残酷地揭露真相。

他也失去了告诉蔚椋,还有下辈子,还会与容子倾相遇的勇气。

他共情太深了,共情蔚椋,共情上辈子的自己。

不能这样了……

容子倾仓惶地醒来,仓惶地走出这段回忆。

却依然走不出那时的情绪。

太绝望了!太悲伤了……

因为知道坠落总会有一个终点,才恨不得他们永远不停地落下。

梦会醒的,但梦为什么一定要醒?

容子倾一屁股坐在裹满黑气的冰川上,眼里不停地淌下泪水。

神识无形无相,自然也不会流泪,却也可以模拟出这些状态。

他之前哪怕再鼻酸,再想哭,也只是躯壳在流泪罢了。

但现在的容子倾,只想哭,大哭一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不然他也要崩溃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明明知道是假的,却忍不住沉迷在上一世的结局里。

容子倾用力捶打着地上的冰块,放声痛哭。

“他爹的!不该是这样的,蔚椋你不该是那样的……”

“为什么你要一直沉浸在那段回忆里……”

“就连我也……走不出来……”

“我明明就在这里,是我和你结为道侣,我们一起谈恋爱,一起接吻、拥抱、冷战、你追我逃……”

“我就在这里……”

容子倾喃喃道:“我就在这里啊。”

“我不在回忆里,那是上辈子的事,已经,都过去了……”

容子倾忽然站了起来,泪流满面道:“蔚椋!我在这里!看着我,我在这里!”

他双手环在嘴边,用尽魂魄的力量,用尽所有的能力,嘶吼道:“不要再看回忆里的我了!我在这里!”

他呼唤他的爱人,也呼唤他自己。

“蔚椋,来见我!”

心口忽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道侣契约在这一瞬像是道闪电一般,劈开他的每一寸关窍,生生凿出一条通道来,链向不知名的远方。

他的声音穿透一切。

“我才是你的道侣!蔚椋!!!”

整片识海忽然万籁空寂,心魔招来的窃窃私语全部消失。

顷刻之后,远山近海全部地动山摇,远方的冰川轰然开裂,近处海浪滔天而已,魔气被卷入海中,与碎冰搅做一团,天地化作一片混沌。

容子倾被天崩地裂的识海震得站立不稳,身形左右摇晃,而他的脚下,剔透的冰山怦然碎裂。

“噗通。”

汪洋将他的神识裹挟,缠卷住一路沉入海底。

又是坠落。

无尽的坠落。

孤独地坠落。

浅海处还隐约能见到天光,然而日久天长的下沉之后,周围已完全被黑暗吞没。

分不清包裹住他的洋流是海水还是心魔,也分不清自己与外界的区别。

这里太黑了。

但不冷,也不让人害怕。

容子倾能感觉另一端有他期待的人,在等待着他。

好安宁。

纯粹的黑暗与寂静,带来的也是绝对的平和与无欲。

好像有点能理解蔚椋的世界了。

他处在那么大的天地里,感知到的却那么小,无尽得广袤,又似无尽得密闭。

就像自己抱住了自己一样。

蔚椋也只感受得到这些,很少很少,很近很近的东西。

远处终于透出一点点冰蓝的微光。

容子倾靠近过去,停留在光源前。

他看到了,蔚椋的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