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会真的是八十岁老头吧!
话音落下,洛听寒便慢条斯理地将属于他那半的长缘锁挂回了脖子上,随即径直转身离去。
见他走了,玉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拉着沧爻的衣袖哭丧道:“师父师父,您可算是来了。”
沧爻擡起手,用折扇轻轻敲了敲玉圆的脑袋,无奈道:“师父天天帮你们收拾烂摊子,已经快要累死了。对了,那两个小混账现在在哪里?”
玉圆擡手捂住脑袋:“闭关洞府里吧。”
沧爻点了点头,随即大步朝前走去,待到了闭关洞府前,便擡起手,五指微弯,手背上筋络分明。
他虚虚按着机关,向其中注入灵力,再逆时针旋转三周,直接将闭关洞府的大门给强行打了开来。
最近根本就没有弟子闭关修炼,他是诓洛听寒的。
“进来。”
……
此时沧钰正心惊胆战地待在闭关洞府内。
水镜中的画面倏然被切断,他和云砚现在无异于两个“瞎子”,对洞府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短暂沉寂过后,洞府禁制处忽而传来一阵动静,沧钰和云砚的神经都不由紧张到了极致。
那一线明亮逐渐扩大,白蒙蒙一片中,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还未看清来者面庞,沧钰便飞快地举起手边桃夭,将剑尖迎了上去。
一道冷哼声很快响起:“逆子,怎么拿剑对着你爹。”
见来的居然是沧爻,沧钰赶忙放下手中长剑。
云砚则一溜烟跑到沧爻身后,一脸苦相。
“师父,您可算是来了。”
听着那和玉圆一模一样的说辞,沧爻眉心突突直跳。
“为师刚刚已经去宗门口帮你把裴溯打发走了,现在就剩沧钰的事情了。沧钰你自己说说,方才那个仙盟的仙使是怎么回事。”
沧钰“唯唯诺诺”:“他就是洛行云。”
沧爻:“?你小子信里写的那个?”
沧钰厚脸皮地看着沧爻,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不出意料的,沧爻一个扇柄就轻轻敲了过来。
“还笑。”
玉圆在一旁简直唯恐天下不乱,开始吐槽:
“这洛行云也太没礼貌了,亏得当时小师弟写信回来,把他夸得天花乱坠。
我们当时去灵湘城看他的时候,他瞎了眼,还对小钰挺好的,没想到现在就变成这样了,他居然还想杀了小钰。”
沧爻盯着沧钰看了好一会,最后幽幽叹了口气,道:“你这是什么眼光,以后出去,不要说你是我们合欢宗的,也别说你是我儿子。”
沧钰可怜兮兮:“爹——”
沧爻表面看着面无表情,其实背地里已经被沧钰这声爹喊得心花怒放。
“行了行了,不就是把他打发走吗,就现在来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有点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查到这里来的。”
沧钰指了指在地上静静躺着的长缘锁,还是不太敢去触碰。
也许是洛听寒已经走远的缘故,长缘锁锁身的震动已经越来越微弱,甚至趋近于无。
“应该是这个锁。”
一时间,其余在场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把长缘锁。
云砚的目光犹为复杂,他看着那锁,就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沧爻起初试图用灵力将其拾起,结果也和云砚一样被狠狠排斥了。
不过他修为高深,倒是不至于狼狈到被那冲击力撞到石壁上,最多只是往后倒退了几步。
“玲珑阁造的上品法器……看来这洛行云来头不小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锁应该还有配对的另一把。
这姓洛的小子应该就是借着两把锁之间的羁绊找到这闭关洞府里来的。”
“那这锁是不是不能要了……”
“当然。”
沧爻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灵石小盒。
“这灵盒有屏蔽功能,把那锁放进来,暂时可以让他没法确定位置,但是效果不怎么持久。
在生效期间,你拿着盒子把这锁卖了扔了都可以,他找不到你的。”
沧钰感激得泪眼汪汪。
“你先跟云砚在这里待着,爹去看看他现在查的怎么样了。”沧钰立刻捕捉到关键字眼,整个人顿时警觉了起来:“又查什么了?”
玉圆:“弟子名簿……小师弟,你之前是不是跟他说,你原本是合欢宗的弟子,名叫沈钰?”
“沈钰么。”沧爻若有所思道,“宗门历来收过这么多弟子,弟子名簿上应该是有叫沈钰的。”
*
“还真有叫沈钰的!”
长泽探着个脑袋,凑到洛听寒身边,去看那弟子名簿。
执事堂的弟子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但他见这跨进门来的仙使气宇不凡、修为颇高,还有仙盟亲颁的搜查令,便也不敢拦人,按照对方的意思就将弟子名簿交了上去。
合欢宗一直以来其实都是小宗门,就算是在最鼎盛的时期,弟子招收规模也不过是那些大宗门的一个零头。
故而这么些年来,弟子名簿也算不上很厚,更别提专门记录被开除宗籍的弟子姓名的那本名簿。
洛听寒不过翻了一小会,就看完了。
只有一个叫沈钰的。
但是按照出生年月来算的话,那个沈钰,如今应该是——
正好八十岁。
洛听寒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即将皲裂的迹象。
他忽然想起之前沈钰好像真的问过他,如果自己是八十岁,他会怎么想。
越想,他脑子越乱,面色越古怪。
如果这个沈钰就是他要找的那一个,那他就真的是被一个八十岁老头给骗了。
八十岁!
偏偏这个死长泽还在一旁聒噪的要死。
“卧槽,你不会真的是被八十岁老头给当炉鼎睡了吧——”
“滚!”
洛听寒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眶周围已然是一片红,眼底也于不知不觉中氤氲起一片朦胧水汽。
八十岁又如何,就是一百岁,一千岁,一万岁,只要阿钰愿意回来,跟他说清楚,就算是之前骗了他,他也不介意。
只要阿钰……愿意回来。
他正欲去感受另一把长缘锁的位置,然而下一刻,便彻底慌了神。
感应消失了。
洛听寒脸色骤变,他不信邪地夺门而出,不顾旁人阻拦,再次径直奔向那闭关洞府处。
然而就算他站在了那里,脖子上挂着的长缘锁也没法像之前那样发出强烈的感应了。
连最后一点联系,都被……斩断了。
心中那根绷直的弦,终于,“啪”的一声断了。
他不确定是不是阿钰发现了什么,如果是对方亲手斩断了这最后的联系,那未免也太过残忍。
姓名,年龄,相貌,来历,他一概不知真假。所有情绪的发泄,都像是一拳击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之上,无力至极。
洛听寒失魂落魄地盯着闭关入口处的法阵看了好一会,心脏又在隐隐作痛,眼眶里盘旋的泪就快要落下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呢?就算要利用他也没关系啊,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彻底不要他了?
随后赶来的长泽静静地看着洛听寒,试图安慰他,可他认清了自己嘴笨还总是惹洛听寒生气的事实,最后只是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你不能再这样不眠不休还耗费大量精神力地继续找下去了。”
洛听寒这次居然顺从地轻轻点了点头。
似是已然心死。
……
一面水镜之隔,沧钰怔愣地看着洛听寒那张他已经三日未曾仔细看过的面庞。
疲惫、伤心、绝望……这些情绪全都被糅合在一起,让那张总是清冷却温柔的面容变得十分陌生。
他很愧疚。
可那些愧疚还未生出多时,洛听寒下一个举动就把他吓得产生了更强烈的惊恐之情。
只见水镜中那原本正要转身随长泽离开的男人忽而脚步一顿,随即神情阴鸷地凑近了,红着眼眶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眼神中流泄出的爱意和恨意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男人唇角微弯,语调冰冷得令人如坠冰窖。
“沈钰,你就在合欢宗里,对不对?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