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剑穿心

深夜，问剑宗水牢。

偶尔有水滴从上方坠落滴下，激起细小的水纹，整个水牢再无其他动静，所有看守的弟子就像是被催眠了一般全都睡死了。

柳如闻双手被绑缚于刑具之上，除了衣衫有些凌乱，他看上去和六日之前被带走时毫无不同，身上根本没有一点拷问时会留下的伤痕。

倏然，那寒铁牢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快就有人开了门锁，走了进来。

“父亲！“

见来的是洛观无，柳如闻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洛观无冷哼一声，手中灵力飞出，直接将绑缚住柳如闻的缚魔索给解了开来。

没了束缚住他的缚魔索，柳如闻直接顺势落于水中，“哗啦”激起一片水花。他正要靠近洛观无，冷不丁却是被对方狠狠扇了一巴掌。

夹杂着凶狠灵刃的掌风顿时在柳如闻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无比显眼的血痕。

柳如闻被扇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冰冷刺骨的水中，眼底倏然划过一道噬人戾气。也不知他心中正在盘算着什么，就算被这么扇了一巴掌，最后还是舔着脸冲洛观无讨好地笑了一下。

洛观无低头看着跪在及膝深的冷水中的柳如闻，神色无比复杂。

“如闻，按理来说，你明天就该上刑架，被当众问斩了。”

柳如闻唇线紧绷，用一种恳求的眼神仰望着洛观无。

洛观无见他难得这么老实，不由冷笑了一声：“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为什么要修魔？”

柳如闻又是不说话。

洛观无看他这死样子就心中无比烦躁，干脆利落地又甩了柳如闻一巴掌后，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黑色斗篷抛了出去，冷声道：

“从水牢出去以后到渡朔海的港口等接应你的人，他会带你去净心除魔气。”

柳如闻狼狈地从水中爬起，将那件黑斗篷匆忙穿上后，他向洛观无磕了几个头，强压下心中的雀跃，就要往水牢外而去。

然而他还没走出个两步，一柄紫火灵剑便不知从何处冒出，当空朝他劈来。

因为速度太快，他只来得及侧过身去，堪堪避开剑锋最盛之处，身上衣物则被异火点燃，甚至连水都无法将那火扑灭。

紧接着，一阵从容不迫的脚步声自水牢外的幽深长廊中响起，冰冷的男声破空而来。

“师弟，这是要去哪里啊。”

柳如闻和洛观无皆是神情一僵，两人循声望去，在看清来人是谁后，面上都流露出了惊诧之色。

只见那戴着金属面具的玄衣青年伸出手，稳稳接住了飞回他手中的紫火灵剑。

一条紫龙悬浮于他身侧，他每朝前走一步，周身散发出的威压就会变得愈发强盛。

柳如闻直接被压得跪入水中动弹不得。

“哦，不对，不是师弟，是弟弟？”

说着说着，洛听寒忽然笑了起来。

“听寒。”洛观无脸色铁青，“你听我说。”

“说什么呢？”

洛听寒眼底染上一层嗜血之色。

“你要解释你是怎么背叛我和母亲的吗？还是说，你要解释你为什么要包庇一个修魔的死刑犯？

还有你在我身上动的那些手脚，抹去我的记忆，封印我的血脉……这一桩桩，一件件，怕是给你三天三夜，你也解释不清吧。”

话音落下的一瞬，他手中灵流径直朝洛听寒袭去，这是在为柳如闻的出逃创造机会。

洛听寒微微一愣，就在他擡手挡下洛观无攻击的一瞬间，柳如闻便飞快地窜了出去。

“啧。”

洛听寒微微蹙眉，手中被长泽附身的朔月剑追着柳如闻而去，恰好追上时，他直接毫不留情地操控着剑身猛地捅进了对方的身体。

一剑穿心。

柳如闻惨叫一声，身体立刻被异火点燃，一股难闻的皮肉烧焦味顿时在水牢中弥漫开来。

洛观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的印象中，洛听寒不管有多么生气，都非常有分寸，是断然不会做出直接在宗门里将人一剑穿心的事情来的。

可是，现在他眼前这个洛听寒，简直令他感到无比陌生！

“洛宗主。”洛听寒微微一笑，“你不舍得让他被处死刑，那我就先帮你把他杀了吧？”

洛观无看着柳如闻那奄奄一息的模样，顿时怒声喝斥道：“逆子！”

洛听寒冷哼一声，干净利落地将剑从柳如闻的身体中抽出，再将其一脚踢开后，他直接祭出龙族幻象，于转瞬间撕裂空间，闪身至洛观无身后，飞快地掐住了对方的咽喉。

“我可不承认自己有这么个人渣父亲，让我看看，你还瞒了我多少事情。”

正说着，他直接凝神，强行侵入了洛观无的识海之中。

那日从合欢宗离开，他和裴溯相谈一夜，竟得知，洛观无可能就是杀害他母亲的真正凶手。反正不管怎么说，洛观无都绝对是参与了那件事的。

正好，他其实早就怀疑洛观无了。

当年那件事的真相扑朔迷离，裴溯也是意外查到一些秘辛，更多的，则是无从而知。

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直接从洛观无的脑子里扒出那些真相，用这种方法知道的“真相”，绝对是造不得假的，但同时也需要洛听寒拥有和洛观无相抗衡的能力。

洛观无之所以能当上宗主，其实并不是因为他修为有多么高深。

自打破境之后，洛听寒就能同他交手了，而觉醒了龙族之力后，他的实力则是更上一层楼。

如果他不惜以损害自身灵识为代价入侵洛观无的记忆识海，那也不是不能成功。

很快，洛观无便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抵御洛听寒的入侵。

这小子是疯了吗？

记忆被他人强行读取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痛苦，洛观无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

更要命的是，不管他如何反击，对方都无动于衷，俨然是对自身灵识的损耗毫不在意。

洛观无过的煎熬，最终读取了自己想知道的真相的洛听寒也无比煎熬。

他苍白着脸，狠狠掐住了洛观无的喉咙，声音颤抖：“真的是你……居然真的是你逼死了她！”

洛观无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洛听寒在说什么。

既然事已至此，那干脆就直接撕破脸皮好了。

他调动全身灵力，总算是让洛听寒松了掐住他的手。

“是我杀了你母亲又怎样，不拿出证据来，你觉得会有人信你吗？”

洛听寒摇了摇头，忽而轻飘飘对着寒铁大门外喊了一声：“裴阁主，刚刚的画面，你都用留影石记录下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