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这是一座很有烟火气的城市,街头巷尾处处都透着热闹,人和人好像没那么陌生,尤其到了晚上,路边摊都变得抢手起来,哪怕不认识的人拼桌到一块,也能聊好半天。

下午程殊和梁慎言在城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干,光走路了,还有吃,看见什么小吃都想尝尝。

这会儿到了晚饭的点,随便找了一家烙锅店进去,幸好还有座,靠近后厨的角落,倒是比较安静。

服务员一看有客人来了,立即给了他们菜单,然后又去别的桌忙。

梁慎言脱了外套,等程殊的递过来,一块放进竹篓里,“明天真想去爬山?”

程殊拿着铅笔在菜单上勾勾画画,“啊”了一声,“去爬嘛,还能看猴子。”

梁慎言无语了,那漫山遍野的猴子能有多好看,大老远地来一趟,就为了去山上看猴,那还不如去野生动物园,除了猴,别的也能看。

但程殊想的话,去逛逛也行。

程殊勾完了想吃的,把单子递给梁慎言,“你看看你还想吃什么,我照着我俩口味点了些。”

梁慎言看了看,程殊勾的都是他们俩平时能吃的。

他再点也点不了什么,就再勾了两盘肉。

服务员拿走菜单,梁慎言往后边那桌扫了眼。

那桌是几个聚餐的女生,一直悄悄地看他们,看了好几回,看完低声说几句话能乐半天。

程殊背对她们看不到,梁慎言倒是看得明白,心里清楚也是怎么回事,但只要没恶意,他也不怎么介意。

等他俩吃完去前台结账,梁慎言拿着他俩的衣服,正打算拿手机扫码,旁边程殊已经对着老板亮出自己的付款码,老板看他一眼,确认了下才扫。

梁慎言等他付完,一边往外走一边把外套递过去,“外面冷,把衣服穿上。”

程殊接过来,到门口的时候已经穿好了外套,但推开门走出店,让风一刮,还是给冻得缩了缩脖子。

这也太冷了吧,风吹得骨头都疼一样。

梁慎言看在眼里,眼角带了点笑意,“你一天在瞎琢磨什么?就琢磨出一个抢单啊。”

闻言程殊撇嘴,他知道肯定要被问,早准备好了答案,“这不叫抢,这叫请。”

梁慎言理了理袖口,挑起眉,“这么大方?那为什么想请我吃饭。”

程殊站在路灯下,擡眼看他,“因为喜欢你啊,所以想要请你吃饭。

不仅有答案,还振振有词,“人家不都这样演,追求人的第一步,就是要约他出来吃饭。”

明明是哄人开心的话,被他说得理直气壮。

梁慎言在情感上被他的歪理说服,理智上到底是没有揭穿他的心思。

他知道,程殊会担心从他这儿得到的太多了,想要相应地付出。他并不介意程殊偶尔会冒出的这些小心思,因为对他来说无伤大雅。

哪怕程殊不懂他付出的这些东西,远不及程殊带给他的重要,但能让程殊心里舒服一些,也就由着他去了。

这个点是高峰,哪哪都是打车的人,基本没什么空车。

他们俩在路边站着,打开网约车一看,还是得要排队等。

等了有一会儿,刚才坐他们旁边那桌的几个女生也出来了,见到他们还在,有些惊讶的同时,又忍不住小声讨论。

梁慎言余光扫过去,不动声色地把程殊挡住,隔绝了旁人好奇的视线。

一次好奇可以理解,但一直追着打量,哪怕再没有恶意,也不代表他能让程殊任人打量。

正好有辆车下客,梁慎言伸手刚打算拦车,袖口就被拽了拽,他偏过头,还来不及问怎么了,就被程殊牵住了手。

刚吃完饭,这会儿程殊手心暖烘烘的。

他看着程殊的眼睛,笑了笑,把他的手包在手心。

热恋中的情侣,哪有能藏得住的。

一个眼神、一个眼神,连说话的语气,都太明显了。

毕竟,喜欢是藏不住的。

第二天一大早,为了去爬山,他们俩调了个八点半的闹钟,结果一个都没醒来,还把闹钟关了,搂一块睡到了十点多才悠悠醒来。

其实也不是真的想睡,就是昨晚上太累,所以犯懒,想在床上赖一会儿。毕竟冬天嘛,没有哪里会比被窝舒服了。

程殊睁眼的时候,魂都还在梦里,再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昨晚胡闹的记忆就全冒上来了。

酒店隔音好不好他不知道,但酒店的枕头真的不好闻、床单也有些硌人。

咬住是涩的、蹭着是疼的,膝盖都红了一片。

梁慎言从卫生间出来,看他坐在床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过去薅了一下,“不是要去爬山?”

程殊瞪他,掀开被子下床,两条腿什么都没穿,就这么大刺刺地露出来,“爬呢,谁说不爬了。”

不就爬个山,他胳膊折了都还能骑车,腿疼算什么。

梁慎言失笑,目光扫了过去,又直又白,昨晚弄出来的红色痕迹,就更明显了,没他生日那天严重,但也好不到哪去。

“我刚去楼下药店买了药。”

程殊从他旁边经过,一脚踩在他脚背上,“用不上。”明知道今天要爬山,昨晚还压着他,这样那样,弄得脖子到锁骨都是吻.痕。幸好冬天的衣服穿得多,不然说是过敏都糊弄不过去。

说用不上,最后还是用上了。

尤其还被人按在床边,写字时就很好看的手,这会儿握着腿,指腹沾着药膏,很轻地给他上药。

上完了,程殊心里那点郁闷都没了,脸却很热,被空调吹得热乎乎的。

别人爬山是大清早五六点就出门,主打一个赶早不赶晚,他们俩爬山十一点才出门,进公园大门的时候,人家早锻炼的大爷大妈都在树荫下坐着聊天了。

市区里能有一座山,放眼全国都挺少见,尤其山上古迹、古寺和湖泊都有,平时公园里人也多,更别说他们碰到的是假期。

进了公园,他们沿着山道往上爬,一路上确实有不少猴子。

大猴带小猴,猴子一家三口,总之一点不怕人。原本程殊还想逗一逗猴子,直到看见走他们前面的人被猴子抢了包,庆幸还好没背包。

一路爬到快山顶,就剩下最后一小段路,程殊两步并作一步,走在前面,飞快爬完了最后几级台阶,回过头,发现梁慎言都没怎么喘。

羡慕了,这种身体素质。

感慨了一会儿,又恢复了情绪,“听说这里的寺求签很灵。”

梁慎言走到他旁边,望向不远处的寺庙门口,“想求什么?”

程殊等他来了,并肩往里走,“不知道,但我爸一直说,拜佛要诚心,心诚则灵,而且见到菩萨和佛祖都要心怀敬意,不管你信不信,不能亵渎。”

梁慎言看了他一眼,去窗口买了两张票回来,“那就拜拜吧。”

他一向不信这些,但这会儿,他也想为程殊求一个平安、顺遂。

他们一块进了寺里,哪怕是这个时间,寺里人也很多,各个殿里都人头攒动的,主殿那边连解签都要排队。

香客里,什么年龄的人都有。

快要过年了,无非是来求一个家人平安、家庭和睦,来年学业、工作顺利。

走进大殿,程殊捐了香火钱,虔诚地跪在蒲团上,擡头看向金身大佛,双手合十,神情无比虔诚。

梁慎言站在一旁,虚靠在柱子上,他望着程殊。背着光,只有殿内昏暗的光线映在那张脸上,明明已经看过很多次,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大不敬地在这佛殿内,动了凡心、有了妄念。

掀起眼皮望向庄严肃穆的金身,梁慎言垂眸时,神色晦暗,转身跨过门槛,走出了大殿。

过了一会儿,程殊从殿里出来,张望一圈,看见了在台阶下的梁慎言,朝他走过去,“一会儿吃过午饭就回家?”

梁慎言站在树旁,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祈福带,几乎要把树枝压弯,听到后说,“嗯,再买点东西就回去。”

人太多了,他们也没打算多停留。

逆着人潮走到外面,沿着另一条路下山。

梁慎言好奇地问:“许了什么愿?”

程殊瞥他一眼,故作高深地摇摇头,神秘道:“说出来就不灵了,这是秘密。”

到最后坐车回家了,梁慎言都没能知道程殊到底许了什么愿。

他俩在外面玩了两天,回去的时候买了不少东西,吃的喝的,还有给程三顺买的一件衣服。是件加绒夹克,能从深秋能穿到开春,颜色也不挑人。

程三顺原本打牌输了还挺不高兴,一看他俩给买了衣服,立即抖开了当场试了试,对着镜子看来看去,半天舍不得脱下来。心里高兴,嘴上还要面子地说了句乱花钱,程殊说那拿去退了又不高兴。

回来是倒了三趟车,程殊和梁慎言随便对付了几口晚饭,听程三顺说明年给他们弄鱼吃,都答应得敷衍,九点多就困得不行,直接回房间睡觉。

大概是真的来回倒车累了,第二天他俩睁眼已经十一点多,程三顺早不在家了,出门的时候隔着窗户说了声是去钓鱼。

梁慎言从卫生间出来,看见程殊坐在小凳子上,咬着包子发呆,走过去也坐下,“冬天去哪钓鱼?”

程殊仰起头,把端着的碗递到他面前,“河里啊,这儿河水不结冰,水是从井里出来的,摸着可比水管里出来的暖和。”

梁慎言接过他递来的包子,瞥见旁边的单词本,咬了口包子,是三鲜馅的,“那不是有很多人去冬泳?”

程殊吃得飞快,擦了擦手拿起单词本,往他身上一靠,“有啊,不过这几天少了,天太冷,下水跟上岸的速度再快,那也冻人。”

梁慎言听他背单词,摸出手机,看了看这两天拍的照片,随口问:“什么时候领成绩单?”

程殊一个单词差点卡壳,仰着脸看他,“放假呢,不提成绩还能愉快过年。”

都有压力了,还能不能好好过年了。

“那还背单词?”梁慎言擦干净手,捏了捏他耳垂,“你这样背只能记住意思,用的时候容易用错。”

程殊努嘴,死记硬背当然是最笨的办法,可管用,不太高兴地反驳,“能记住就行,反正我又不像你那么聪明。”

还生气了,才说了两句。

梁慎言觉得程殊的脾气是见长,手上使了点力气,“那你背吧,不打扰你了。”

哪能真的生气,说着玩而已。

不过梁慎言是真的有事要做,他得去给他哥发个东西,刚发的消息。才要起身,大门那边传来动静,他和程殊一块看过去,连五福都从窝里跑了出来,朝着门口叫了几声。

大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女人站在那儿,手里拎着一个行李箱。

年纪四十多岁,看上去有些憔悴。

梁慎言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他下意识看向程殊。

程殊还拿着单词本,愣在那儿,过了小半分钟,才回过神来,喊了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