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为了迎接新的一年,烟花爆竹会一直放到将近一点。

房间外那一重重的声响,成了他们最好的保护屏障,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没在新一年的热烈里。

房间里,只听得到他们的呼吸。

红包被程殊小心地放到了枕头

他感受得到,梁慎言和他是一样的。

听到梁慎言一声轻笑,程殊立即笑了,靠到他怀里,伸了胳膊搂着他,“其实刚才我喝了一点酒。”

梁慎言擡手搂住他,半垂着眼看他,笑着问:“所以这会儿是耍酒疯?”

程殊扯了扯他后颈的碎发,辩解说:“酒壮怂人胆。”

梁慎言挑了下眉,信不了一点,“你这还叫怂人?都快熊心豹子胆了。”

要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能把抽屉里的东西塞他手里来?

程殊擡了擡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那你胆大不大?”

梁慎言眸色一暗,往他腰边拍了拍,无声地警告他。

故意的呢,在挑衅他。

“等会别哭。”

程殊小声嘟哝,他才不会哭,那只能说是舒服的。

那瓶被藏在枕头下的东西,凉意浸没着指尖,又通过皮肤的温度,接触到另一个人。

程殊往后仰着头,眼睛不敢去看梁慎言,哪怕只是一个忽明忽暗的轮廓,在此刻都显得很灼人。

哪怕被人勾住了膝盖,随意摆弄,他也只是搂着人脖子,连声音都很轻,偶尔才从唇齿缝隙听到一两声。

对梁慎言,他一直都是毫无保留的,包括自己的身体。

梁慎言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一只手支在他耳边,手心贴着枕头,低下来贴着额头往下吻。

眉间、鼻尖、嘴唇,吻得仔细、小心。

眼睛一错不错地看他,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光,把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动作大一点时会皱眉,碰到了要紧的地方,脖子会往后仰,鼻息变得重一点。

程殊一直都期望着和梁慎言更亲密,可此刻,太过亲近的距离,却让他无所适从,像是漂浮在河里的一块木头,毫无支点,只能随着梁慎言掀起的水纹摆动。

感觉到梁慎言安抚的吻,他抱紧了贴着的肩膀,耳垂被咬住时,偏过头,贴着支在旁边的手臂,试图缓解脸上的温度。

“言哥。”程殊经受不住这样的,贴着他颈侧的胳膊,碰了碰他脸颊。

声音都带着很轻的抖,露在外面的肩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都踏进了梁慎言亲手编织的网里。

忽地,他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是烟花在空中炸开的声音。

可在下一瞬,伴随着烟花亮起、变暗,房间里那道撕开塑料的窸窣声,夺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哪怕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梁慎言依旧做得很完美,在他有意的安抚中,程殊软成了一滩水,捏哪儿都是软的。

连嘴唇贴着,也是好亲的。

掌心贴在他的婹侧,一边吻着人,一边把人翻了个面,手指顺着胳膊往上,扣住了他的手。

梁慎言低头,咬住他后颈的一块皮,一点点收紧了胳膊,把人完全按到怀里,严丝合缝的。

余光瞥见程殊用额头抵着小臂,呼吸变得有些急,松了齿关,安抚地吻了吻他耳后,又停了,掰过他的脸,和他接吻。

梁慎言是温柔的,又是凶狠的。

从一开始的绵密,到后面的大起大落,都是他带给程殊的体验。那些声音、那些靠近,全被他一一接纳,用吻安抚程殊,用拥抱筑起一个安全的巢,直到程殊伏在那儿,控制不住地抖,咬住他手指,完完全全被巨浪吞噬。

梁慎言横着手臂把他抱在怀里,等他平静了一会儿,吻着他汗涔涔的脸颊。

程殊松开几乎掐进他肉里的指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挪了挪脖子,和他吻在一块。

那双眼睛被水痕衬托得清澈,瞳孔里映出梁慎言的克制又性.感的表情,“言哥,我好喜欢你,真的特别喜欢。”

梁慎言抱着他的胳膊一紧,让人跟自己面对面,跟他贴了贴额头,然后变得又急又凶,完全不他叫停的机会。

程殊两只手握在他脑后,然而越来越挂不住,胳膊变得软软的,只能无力地搭在他肩上,到后面已经不怎么清醒了。

声音变得嘶哑,喉咙变得干涩。

“言哥……冷。”

“……热。”

梁慎言发了狠,盯着他脖子的目光艰难移开,转而去扣住他的手,低头咬住他的咽喉。

“不许离开。”

过了几秒,他亲在了程殊心脏的位置,“我爱你。”

太累了。

抱在一块都不想动。

房间根本待不下去,不用仔细闻,又腥又膳的味道就飘到鼻息间。

好在这个点大人都睡了,外面的热闹也散了。

他们俩去简单地洗了个澡,又把罪证收拾干净,换了新的睡衣搂一块躺在被子里。

程殊眼皮都有些肿,脖子跟锁骨那都不能看了,却还是在梁慎言过来的时候,往他怀里靠。

梁慎言捏了捏他的胳膊,低声问:“哪儿酸?”

程殊轻轻摇头,他身体素质好着呢,要不是经历第一回,刚才洗澡都不用人帮忙。

“我听见了。”

梁慎言一怔,笑着给他揉了揉使用过度的地方,“听见什么了?”

程殊擡起脸,一脸认真,“你说,爱我。”

说完脸有点热,却没有害羞躲开,反而像是要跟他确认一样,直直地看他。

梁慎言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再遮住他的眼睛,靠近了,亲在他眼皮处,“好好长大吧。”

他知道,就算是没有他,程殊也会好好长大的。

现在不过是他们会参与到彼此的人生里,陪着对方走过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程殊身上只有一点点疼,比平时跑完一千米累一点,主要是婹和腿。

还有那儿。

他靠着枕头,往衣柜那边看,梁慎言正在换衣服,昨晚的那些抓挠这会儿就变得明显了。

“我给你抓了那么多啊,还咬了好几口。”程殊半点不臊,托着下巴琢磨,“还好冬天,等夏天就不能这样了。”

梁慎言套好衣服,理了理领口,回头看一眼,“还在那儿评价,九点多了。”程殊正要说九点怎么了,他们家大年初一能睡懒觉,忽然听到外面的声音,像是在做早饭,闻着早饭的香味,觉出饿了。

“那我下回给你弄别的地方。”

梁慎言等他下床,把衣服递过去,“想弄在哪儿?”

程殊接过衣服,放在床边,思考了几秒,“那儿呗,隐秘,除了我谁都看不见。”

梁慎言是服了他了,这脑回路再怎么变,那都是一个人,谁都跟不上,是一点都不害臊。

程殊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对比自己,梁慎言刚才那些抓挠都不算什么,他连手腕都有一圈被握出来的淡淡淤青。

真亏是冬天,夏天给人看见了,还以为他被打了呢。

换好了衣服,程殊想到昨天的红包,立即从枕头下边摸出来,瞥了眼还在收拾的梁慎言,把红包拆开来看。

捏着不厚,薄薄的。

打开了,里面是一张纸。

“这是……心愿单?”程殊看着手里的纸,擡头问:“那我许什么愿都可以?”

梁慎言点头,看了眼垃圾桶,确定没有残存的罪证,“以后想好了就跟我换,只能用一次。”

程殊嘴角忍不住上翘,连忙把红包收好,然后拉开自己书包,摸了一个红包出来,塞到他手里。

“我也有红包给你。”

梁慎言低头看看,在程殊期待的眼神里打开。

是平安符。

看样式,应该是前段时间他们俩去寺里那回求的。

程殊打量着他表情,见他笑了,才松口气,“我不知道能给你压岁什么,就想你岁岁平安。”

梁慎言小心把平安符放回去,然后收好了,“嗯,我们都岁岁平安。”

在房间里墨迹了这么会儿,等他俩出去的时候,程三顺跟林秋云都已经吃好早饭了。

不过大过年的,哪能差他们吃的。

厨房里、冰箱里,全都是菜,怎么都饿不着。

再过会儿就要吃午饭,完了要去山上给程殊爷爷奶奶扫墓,所以他俩也不弄麻烦的,煮了饺子,再热了点菜,再厨房里就解决了。

要到中午那会儿,家里有小孩来拜年。

一口一个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还有新年快乐、吉祥如意,哄得人高兴,小孩们走的时候,口袋里都塞满了糖跟瓜子、爆米花,有的还拿了小塑料袋,全是拜年得到的东西。

梁慎言觉得挺有意思,国外的万圣节和这个有些像,都是节日上门要糖。

程殊看他那样,也往他口袋里塞了一把糖跟瓜子,笑嘻嘻地跟他说“新年好”。

等他掏口袋一看,里面还有颗心形的糖。

年初一的,镇上家家户户都热闹的。

平时在外面打工的,都要趁这个时间跟家里一块去山上扫墓,从早上就陆陆续续有人就程殊家门口过。

他家赶了个晚,别家都一早去,他们中午才去,正好错峰。

程殊爷爷奶奶走得早,都十几年了。

周围的杂草拔掉,摆上供品,又在拎来的桶里烧了点纸,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事情,说够了,菜也凉了,才收拾着回了家。

过年原本就是用来休息的,前几天忙忙碌碌地备了不少东西,该忙的忙完了,闲在家里不是看电视就是玩手机,再不然就打牌。

麻将才是热门的居家活动,家家都有麻将桌,能从年三十打到初二,想打还得轮着来。

“我们去你建国叔家玩会儿,晚上你俩自己热菜吃。”程三顺喊了一声,手里拎了东西,“想吃什么自己弄,反正菜多。”

程殊从房间里探出头,瞥了眼他爸妈,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忍不住去炫耀了,还有牌瘾犯了。

但去张老头家,总比去别的地方好,离得近不说,人一家都靠谱,“那你们少喝点,别玩通宵。”

“你这孩子还管得多,知道了。”程三顺说完,望向林秋云房间,“你那收拾好了没?走了。”

“催什么催,又不去赶车。”林秋云理着头发出来,跟程殊叮嘱,“肉都在冰箱里,鸡跟排骨都还有,你们不弄来吃,可就坏了。”

程殊“嗯”了声,点点头,“去吧去吧,我们多大个人,做菜不会,吃还不会啊。”

等两人走了,程殊才回了房间里。

梁慎言难得开了笔记本在玩游戏,听到在旁边坐下的动静,“出去走亲戚了?”

程殊“啊”了声算是答应,正在群里跟其他人聊天。

大家正琢磨初四那天几点见面,一致决定至少下午再出门,多睡个懒觉。

“噼里啪啦打字,聊什么?”梁慎言余光扫了眼,擡手弄了一下耳机,“关一河,你再送人头,就换人打。”

程殊听到他的话,笑出了声,椅子反着坐,正好胳膊搭在椅背上省力,“初四那天街上有舞狮舞龙,约着出去玩。”

梁慎言对关一河菜到令人发指的游戏技术没了耐心,一局结束直接把人拉黑了,“舞龙舞狮?”

“对了,其实还有灯会,到时候河边还会有卖小吃的,可有意思了。”程殊低着头还聊,没注意到梁慎言扭头在看他。

过了会儿,发现梁慎言没了声音,他才看过去,屏幕不是游戏了,是一堆他看不懂的英文。

“你不打游戏了?”

梁慎言应了声,没说话。

程殊正琢磨着,忽然听到他说。

“人到手了,连出门玩也不叫我一起了。”梁慎言语气酸溜溜地说了句,让程殊差点惊掉下巴。

等反应过来,程殊笑得趴在那儿,伸手戳戳他的肩膀,“谁不叫你一起去了,商量的时候就把你算上了。”

“怎么还小气了呢。”

梁慎言哪能不知道,只是看他一直在那儿聊天,抱着手机笑得挺高兴,所以想逗他玩。

还有,想让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反手捉住程殊搭在肩上的手指,捏着玩了会儿,才说:“连哄人都敷衍了。”

程殊觉得自己有理说不清,靠过去在他脖子那儿嘬了口,“这样有诚意了吧。”

梁慎言自己还没怎么着,耳机里传来一片夸张的起哄声。

他们开的是群内语音,所以拉黑了、退游了都没用,这边说的话,群里那三个都听得一清二楚。

梁慎言退了群聊,把耳机摘了,勾住程殊的手指,“还不够。”

说完,扭过头,结结实实地接了个吻。

程殊乖乖给人亲,伸手戳戳他的胳膊,分开了才抿抿唇,跟他说:“我刚吃糖了,桃子味的。”

“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