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11
太子府
云簇终听见脚步声,便知是秉余十一回来了,于是将手中的书卷收起,随后擡头向门口看去。
“回来了,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没有?”
“回主子,找到了”说着秉余十一将手上的东西递了上去。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待秉余十一退下后,云簇终打开本子,神色间透露出一种向往。
那本子上是对各地山水的描述,和对地方风土人情的记录。
那是云簇终十二岁时,云游四方所看到的事情,至今回想起来,依旧很是让人向往。
云簇终十二岁那年,正是云簇终第一次被世人所真正的记住的一年,云簇终十二岁凭借一篇《权》名动了整个京城,也是人们真正记住了他这个忠臣之后,云氏名簇终。
那年云簇终的父亲还没有战死沙场,母亲也没有病重在床,那是的云簇终心思远在祖国的大好河山,山川名流间,得到了云老将军的应允,带上秉余十一和秉余十四等人,云游四海,好不快活。
可变故就发生在这年,云老将军接旨出征,云夫人卧病在床,府中无一人可以担当大任,云簇终不得已放弃梦想,回到府中,开始学着主持云将军府。
俊青九年十一月,云老将军将得胜归来,云簇终正打算继续愿望,可事情大多都不如愿,云老将军突遭敌军暗杀,死在了最后一战上,母亲也病重而逝。
从此,那个人们口中天真聪颖的少年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受万人敬仰的正一品文官云氏簇终。
太子府书房
“主子,陛下身边的探子前来传告消息,说是陛下已经在为太子妃的及冠之礼之事拟好了旨意,想来不久就会有人前来宣读了。”
“看来父皇真是一刻也容不下我了,明明是亲父子,却弄得像敌人一样,你说父皇会让我活着回来吗”君朝霄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提问。“主子放宽心,总有机会求得一线生机的,陛下多少会念着往日的情分的”侍从不禁宽慰道。
“但愿吧,只要我和云簇终死了,我们身后的势力,他都可以连根拔起,而且死在那等地方,谁知晓是怎么死的,此举,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看来我要提前写好遗书了,这样,在我死之后,也没什么牵挂了。”
“主子………,属下陪着您。”
“你自是不必这样,你本就身世凄苦,跟着我算是委屈了你,是我皇家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们的一时疏忽,你早就该金榜题名,登上庙堂了,是我们害了你全家,答应我,如果我死了,就去拿着这块信物去投靠礼部尚书,他及其惜才,定不会辱没了你,到时候,好好的活下去吧,如果我死了,这一世欠你的我下一世定将加倍奉还与你,如若侥幸没死,等我继承大统之后,我就安排人让你假死,为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你就来考取状元吧,我一直在皇宫中等着你。”
“谢主子,不过主子谢罪,杀夫杀母之仇属下忘不了,但属下不能为父母报,也不能放下,本是应羞愧自缢的,而如今还能站在这里,全当是主子救属下一命的回报罢了,父母死之时,属下就已经绝了入朝为官的梦想,现下只想一心一意的回报主子恩情,主子死,属下便没有活着的意义了,自是不会再活于世上,这信物属下便不拿了”说罢又原样将那信物语轻恭敬的放了回去。
“你既心意已决,我也不拦你,自己想好便是。”
“是,谢主子。”
“好了,你先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等到侍从出去后,君朝霄有些疲累的闭上了眼睛,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可没人会知道,他的内心此时有多么的愧疚,他越是拒绝,君朝霄便越是愧疚,总想着要拿点什么来补偿他,可他总是一副没有感情的样子,似是已经放下了,可怎么会放下呢?想到这君朝霄更加自责。
那年,自己不过才十三岁,刚开始接触朝政,少年心性极强,事事总想争个第一,于是就没有想都没想,就仗着母妃的身份,去父皇寝宫撒娇讨了份折子,没想到当时手那么准,一下子就摸到了正九品官员贪污一案,罪可诛九族,当时自己想都没想,直接拿起笔在上面写了定罪二字,父皇忌惮母妃身后的势力,就由着我胡闹,草草的就拟了圣旨,将那位九品官员和他的妻子一同赐死,随后我又为了表现皇恩浩荡,免除了他九族的斩首,只将他们贬为奴役,永世不得入朝为官,父皇还在夸赞我仁慈,那是我可是沾沾自喜了好一阵时间,可是现在看来,那哪是夸奖我,分明是嫌弃我那时的愚蠢,想来父皇应是那是便开始厌烦我了。
后来,我有一次出宫,看见了那位九品官员的儿子,他被人随意扔在一个角落旁,像是被人受尽折磨后,扔了出来,他长的真好看,我一时兴起,将他带回了宫中,陪我一起读书习字,习武练剑。
再后来我的母亲去世了,我母妃的家族也被忌惮,我也真正体验到了这皇宫里真正的残酷,这是个牢笼,只要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但一开始,这些并不是瞬间就能学会的,我尝尝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向我献上计谋,就我一命有一命,就在那时我发现了他的才智,才知他在家族获罪那年准备去参加初试的,而就是应为我的一时任性,毁了他的一生,从那之后,我的愧疚越来越重。
直到我十六岁那年,在愧疚的驱使下,我又去偷偷调查了这个案件,发现结果根本就不是奏折上写的那样,那位九品官员的确贪了银子,不过才区区一百两白银,从民间比,这是一个普通百姓家两年的开销,从王公贵族比,这些银子还比不上一天的花销,这点银子,按照法律来讲,本就只可以制一个最轻的贪污罪,不过是口头责罚几句,在停一个月俸禄而已,可笑我当时干了什么,多么残暴的事情,若那是我点差一下下,就能知道真相,可我就是没有,镇怎么就没有呢,我害了多少人啊?
这就是可笑的帝王家,真理有什么用呢?上位者的几句话,便能让罪行从没有变到有,让你家破人亡,命归黄泉。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无法改变,看来我这一辈子,就只能在愧疚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