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试探
临近12点,商业街上早已空无一人，路灯悉数关闭，街道上只有头顶的月,照着淡淡的银色的光。
叶斯辰背着苏念,脚步并不算快,他不确定她伤在了哪里,担心大幅度的动作会弄疼她,两人各怀心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电梯直接到了顶层，叶斯辰冷着脸，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把苏念带了进去。
他背对着沙发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蹲下,擡手扶住女孩的手腕，让她平稳地坐在了沙发上。
“我还是回去吧。”
苏念轻声开口,时间太晚了,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叶斯辰喉结滚了下，垂着眼似在藏着些什么情绪：“就待一会。”
苏念抿了抿唇,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叶斯辰站起身面向自己的时,右肩处渗出了明显的血色。
苏念眉心蹙起,刚起身，膝盖处一阵酸胀痛的感觉,又瞬间让她跌回了沙发中。
“嘶~”
尽管极力克制，唇齿间还是发出了一声轻响。
“怎么了？”叶斯辰半蹲在了女生的面前，满眼急切：“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膝盖有点疼，刚才磕到了。”苏念擡手揉上了自己的膝盖,想要缓解那种酸痛的感觉，这时，手背上的划痕也露了出来，虽然没有流血，但也破了皮。
“手也划伤了！”叶斯辰大掌握住了她的手，指尖轻缓地摩挲着她的手背，眼底尽是心疼。
“我去拿医药箱，你把裤子挽起来，我看看膝盖。”叶斯辰起身朝储物室走去，上次他被木棍砸中时，剧组的医生给他留了许多跌打和外伤的药。
苏念挽起了长裤，两个膝盖明显红肿了起来，细嫩的肌肤上有一些深红色的压痕，那是石子留下的。
叶斯辰折身回来，在看到苏念红肿的膝盖时，拧起了眉，他半蹲在她的身前，将涂抹的药膏细细地抹在了她的膝盖处，冰冰凉凉的触感让苏念下意识瑟缩了下。
“疼吗？”叶斯辰指尖的动作更轻了。
“不疼。”苏念摇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我会轻点。”男人的动作十分轻柔。
苏念垂眸，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为什么，此刻的叶斯辰有些不同，好像一朵被放在窗沿上的玻璃笼中的花，精美绝伦，但却摇摇欲坠。
“你常经历这样的事，对吗？”
那个病态男人失控的样子再次浮现在了苏念的眼前，让她忍不住不寒而栗，可刚才，叶斯辰面对他时，却好像并不意外，甚至熟悉的可怕，她不敢想象，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叶斯辰涂药的动作顿住，脖颈上的青筋似乎绷紧了些，喉结上下滚着，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平静地说：“经历过一些。”
“那些人很过分，对吗？他们有没有伤害到你？”苏念心尖一阵刺痛。
“偶尔会有些过激的人，拉扯的时候会误伤到，不过都是小伤，他们的目的不是伤害我，所以，没那么危险。”叶斯辰轻描淡写地说着，可脑海中那些阴暗恐怖的经历却再次浮现，他曾因为那些极尽变态的粉丝，彻夜不眠，精神衰弱。
“所以......之前的那些报道，都是真的。”苏念小声呢喃着。
从叶斯辰出道起，她就算是他的粉丝了，虽然算不上狂热的喜爱，但他也算是她唯一一个喜欢并且特别关注的艺人。那时，她就曾不止一次地看过他被私生粉尾随、入室、偷拍、偷窥的新闻报道，她那时只觉得这些人很过分，但却从未真的想过过，那些冷冰冰的新闻报道背后，有着怎样阴暗恐怖的事情。
“你看过？”叶斯辰有些意外，他一直觉得苏念也就是自己的歌迷，要说多粉他还真算不上，所以他并没有想过，她还会关注自己的新闻。
“嗯，只是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这些行为竟然这样令人恐惧。”想起那个病态到疯狂的男人，苏念依旧不寒而栗。
叶斯辰擡眸，墨色的瞳仁中似乎藏着些脆弱的情绪，他看着她，又垂下了眼，他说：“都过去了。”
苏念轻轻叹了口气：“真的过去了吗？”
叶斯辰近两年来人气愈发高涨，即便只是歌手，从不拍戏客串，但新晋顶流的人气依旧断崖式的居高不下，热度更是稳居华语乐坛新生代歌手的首位。
这样的他必然会面对更多粉丝的爱，更多疯狂的爱，更多极端的爱，这样算来，那些可怕的经历，又怎么能说过去了呢。
叶斯辰没有出声，他知道，他没搪塞过去，也搪塞不了她。
叶斯辰知道，她之所以会被袭击就是因为和他一起拍摄了综艺，而两人还仅仅是合伙人的关系，节目甚至都没有播出，可即便只是这样，她就遭受了如此恐怖的对待，那如果，她成了他的人，成了他的女朋友......
叶斯辰不敢去想，那些疯狂的人，会对她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
以他现在的成绩、身份、年纪和长相，势必只能成为一个禁欲的单身贵族，任何一个和他有纠葛的女生都会被他的粉丝举戈讨伐。曾经，他的mv中启用了一个新人女生，两人仅仅是在mv中牵手对视，那个女生便被他的极端粉丝们网暴人肉，言辞激烈，肮脏不堪，也因为这个原因，女生放弃了荧幕前的机会，转行做了其他的工作。
这些，叶斯辰都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痛恨起了自己的私念，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苏念，他不应该自私地把她拽进自己的生活里，因为......他好像，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
“在想什么？”见叶斯辰有些发呆，苏念轻声地开口问道。
“嗯？”男人擡眼看她，又很快避开了视线：“没什么。”
治疗跌打的外用药膏已经完全吸收渗透进了肌肤中，叶斯辰收好东西，起身准备离开，然而下一秒，手腕处却被一个软嫩的小手握住，他身子顿了下。
“等一下。”苏念握着他的手腕，稍稍用力：“你坐下，你肩膀受伤了，我给你上药。”
叶斯辰喉结滚了下，却没有回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叶斯辰！”苏念有些娇怒，喊着他的名字，学着他曾经的口吻道：“听话。”
男人心尖一滞，眼底无数情绪翻涌着。
苏念稍用力地拽着他，试图把人拉向自己，叶斯辰妥协地叹了口气，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女生满意地扬起了唇，脸颊上的梨涡浅浅的，她从他手中接过了药盒，拿出了棉棒和碘伏。
“脱衣服。”她说。
叶斯辰黑眸瞠了下，不确定地看着苏念。
苏念下巴一扬，指向叶斯辰肩膀的位置：“不脱衣服怎么上药。”
叶斯辰眼睛垂了下，几乎没有犹豫，擡起双臂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卫衣，男人结实精壮的上半身瞬间展露在了苏念的眼前。女生目光一动不动，有些看呆地微启了唇瓣。
叶斯辰虽然饭量很小，但却十分的自律，热衷于健身的他身体线条匀称，肌肉紧实，腹部上清晰的肌肉轮廓分明的展现在眼前，他的肌肤较同性相比要白皙许多，因而这个画面，属实有些又纯又欲的禁忌感。
苏念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叶斯辰余光看着她，有些被逗笑了，唇角轻勾，原来美男计对她真的有用。
“还上药吗？”男人声音有些沉，此话一出竟有些蛊人。
“啊？哦！”苏念慌乱回神，窘迫地开口：“上，上上上！”
叶斯辰低笑，看着女生明显泛红的耳根，没有再逗她。
苏念的目光挪到了男人的肩头，好看的小脸拧在了一起，这是刚才叶斯辰用肩头挡下的那一击，锋利的玻璃是隔着衣服划到他身上的，虽然没有留下更严重的伤口，但力道之大依旧让他的肌肤破了皮，渗着血，变成了一道刺眼的血痕。
苏念用棉棒沾上碘伏在他的伤口处轻轻的消毒，又用干净的棉棒擦去了多余的碘伏，将伤口清理干净。
怕他疼，她动作很轻，在他的伤口处吹着温热的气。
叶斯辰上身有些紧绷，在感受到苏念的呼吸后，更是几乎有些僵硬了。
苏念拿出了干净的棉棒，沾取了药膏，再次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了叶斯辰右肩的患处，药膏带着些冰凉的触感，叶斯辰唇齿间发出一声低语。
“疼吗？我慢点。”苏念凑近了他的右肩，在伤口处轻轻地吹着气。
女孩温热的鼻息和呼吸落在了男人的肌肤上，像羽毛挠着他一般，心痒不已。叶斯辰稍稍侧头垂眸，刚巧看到女孩长长的睫毛上下扇着，嘟起的红唇一下下的吹着气。
男人耳根窜起一丝燥热，瞬间有些难耐，他下意识攥紧了身侧的拳，逼着自己别过了脸。
他不能再吻她了。
他怕自己会失控。
“叶斯辰。”
忽然，女孩的声音轻柔地自耳边响起，苏念看着他的伤口，指尖未停，尽量表现的随意。
“嗯？”男人闷声应着。
“你问我的问题......”苏念轻咬了下唇瓣，接着道：“你自己有答案吗？”
叶斯辰身子一僵，他当然知道苏念的意思，她是在问他，他为什么要吻她......
“有......”男人沉着声，但却没有看她。
苏念心跳瞬间加速了起来，她攥紧了指尖，几乎要把手中的棉棒掐断了。
可......等了许久，叶斯辰却再没有开口说话，空气中，静谧的气氛令人难挨。
苏念偷瞄了一眼男人，他侧着头，薄唇紧抿，没有看她。
女孩心底猛然一坠，有些酸涩的疼。
“什么答案这么难以启齿......既然你没想好，那为什么又要来问我呢？”苏念有些委屈，又有些气。
今晚，看到他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听着他那些破碎的过往，她的爱慕和疼惜都无限蔓延，让她想要不管不顾地告诉眼前的人，她的答案就是喜欢。
可她好不容易开了口，叶斯辰却无动于衷。
苏念心底一沉，也许，她赌输了......
结束了手中上药的动作，苏念快速收拾起了药箱，她双臂撑着沙发让自己站了起来，起身的瞬间身子晃了下，一旁的男人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扶住了她的手臂。
苏念冷下了脸，稍稍用力把手抽了出来。
“我回去了。”她说着，动作有些迟缓地朝门口走去。
“我送你。”叶斯辰迈了两步走到了苏念身边，可擡手刚要去扶，却被苏念躲开了。
“我是受了点伤，但不是残废了，自己可以走。而且，被人看到了，误会了你，那多不好。”
苏念的语调疏离又冷漠，固执地朝门口挪去，一步一步走的坚定。
叶斯辰看着女孩倔强的背影，手心攥紧，指甲几乎扣进了肉里。
他真的很想抱住她，留住她，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可他又怕自己卑劣不堪的世界会将她拖入泥沼......
“砰”
一声闷响，苏念彻底消失在了男人的视线中，叶斯辰站在原地，紧紧地咬着唇，口腔内渗出了血腥味。
“嗡~嗡~嗡~”
手机传来几声连续而急促的震动，叶斯辰拿到了眼前，是陈肖发来的一些照片。
点开，画面中居然都是他和苏念在店铺里的样子，有两人低头私语的，有相视而笑的，有叶斯辰擡手戳苏念脸颊的，有他站在远处看着她笑的......
从照片拍摄的角度不难看出，那人是在庭院内拍的。
叶斯辰忽然想到了什么，好像从开业的第一天起，就有一个男人总是坐在角落的位置，带着一本书，一坐就是一整天。
“原来......是他......”
叶斯辰记得每次给男人上糕点或者添茶的时候，他都会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当时他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原来那人跟着他很久了。
几秒钟后，陈肖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男人冷冷的开口。
“辰哥，人抓起了，持械行凶，我找了律师，会朝着最高的量刑争取。你和苏小姐身上的伤拍照发给我，我提供给警方。”陈肖干练地交代着。
“苏念的......你去要。”叶斯辰说完，便挂了电话。
走到浴室镜前，叶斯辰对着自己右肩的伤口拍了一些照片，而下一秒，耳畔似乎再次响起了女孩轻柔的声音。
她问他，你自己有答案吗......
男人面容紧敛，墨色的眼眸沉了下去，下一秒，一拳重重地砸向了身侧的墙壁，骨节处瞬间变得一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