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 章 流言蔓延

　
“罢了！李城主既有此决心，老夫……倾力相助！来人！”他高声对外喝道。

“立刻！传我命令！”季士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急促：

“一、命季彪，立刻挑选府上最精锐、最熟悉北向山路的二十名护卫以及调动军营里的精锐三千，要敢打敢拼、忠心可靠的！”

“二、马厩里那最好的乌孙马，全部备好鞍鞯！带上最好的豆料！”

“三、准备两日份最精良的干粮、清水、金疮药、退热药！要快！”

“四、将我那幅最精细的北境山川舆图取来！快！”

一连串的命令如疾风骤雨般下达，整个季府瞬间被惊动，灯火通明，人声马嘶打破了夜的寂静。

季士安转向李渊，神色复杂：“李城主，老夫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路……凶险万分，望你……珍重！”他最后两个字说得异常沉重。

若李渊这次度过了这场劫难，来日他的回报，难以想象。

李渊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丝，对着季士安深深一揖：“季城主高义，李渊铭记于心！他日相见，必有厚报！”这一揖，带着真切的感激。

不多时，精锐的护卫被挑选出来，个个神情彪悍，另外调动的三千精锐已然骑着马在城外等候。

高大的乌孙马在院中不安地踏着蹄子。

轻便但充足的物资被打包好；一张绘制精细、标注详尽的舆图送到了李渊手中。

李渊快速扫过地图，将关键路线和险隘记在心中。

他强提一口气，在护卫的搀扶下翻身上马。剧烈的动作让他眼前一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被他死死咽下。

这副身体已经是重伤，本应休养奈何时机不对。

季婉清不知何时跑出季府，她目光明亮地看着李渊，仿佛在看什么盖世英雄。

“李渊哥哥，我等你回来！”

随着这句话，马匹轻踏出一步，李渊的目光在季婉清身上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她只是夜色中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

他猛地一夹马腹，乌孙马长嘶一声，如同离弦之箭般远离季府大门！

“驾！”

一声低喝，带着撕裂夜风的决绝。

二十余骑紧随其后，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鼓点，瞬间踏碎了寂静的街道，汇成一股黑色的洪流，义无反顾地冲入了北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夜色中，李渊带着新带过来的三千精锐，骑着马飞奔出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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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州城。

天灰蒙蒙的，被连日以来的浓烟与战火染成了没有希望的颜色。

第四日了。

城墙上下，早已不复当初。垛口碎裂，砖瓦残缺。暗沉地褐色摊在地上，分不清是火烧过还是血喷涌出来的痕迹。

这几日气温出奇的高，来不及打扫清理的尸体在高温中加速腐烂，散发出一股强烈而刺鼻的臭味。

守城的士兵已经筋疲力尽双眼空洞，他们动作机械地将妨碍他们的东西和尸体清理掉，接着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争取一点点哪怕一刻钟的闭眼时间。

第一日还能勉强休息片刻闭眼交换酣睡。后面几日，雷浩王的攻势却像是没有停歇地时候，几万人几万人轮番着攻城。

尤其是新抵达的攻城器械和云梯，更是源源不断地将人送上城墙，逼得他们迎面厮杀。

城墙的保护作用转眼成了敌人踏上来的阶梯，滔滔不绝。

更让人绝望的是雷浩王后续的粮草竟然及时运到。

这意味着他那大军攻势只会更加强烈凶猛。而洛州城内，粮草被烧毁的消息不胫而走，虽及时澄清只有不到三成的粮食被烧，却还是大大地打击了洛州城内的士气。

九岚在城墙上连轴转几日，身体愈发虚弱不堪，孕吐折磨着她的身体，战事折磨着她的灵魂。她只能在城墙上，和底下的兵一起抵抗源源不断冲上来的士兵。

手中的刀早已卷刃，卡进敌人的脖颈处拔不出来后，彻底的放弃从另一边捡起尸体旁的武器继续战斗。

然而比起敌人的刀剑，更可怕的是无形中蔓延开的流言。

不知从哪个角落开始，流言如同瘟疫一般蔓延。

“听说了吗？城主……城主他早就死了！”

“是啊，不然怎么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九都督一个女人……再厉害又能如何？无主的城，守下去也是白白送死！”

“雷浩王说了，开城投降，既往不咎……”

“守不住了……真的守不住了……”

这些声音像毒蛇，钻进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心里，啃噬着他们最后一点战斗意志。

恐慌、绝望、对生存的渴望……种种负面情绪交织，让许多人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开始游移，甚至有人悄悄地向后退缩。

“动摇军心者，斩立决！”

九岚厉声下令，亲卫队如同冷酷的刀锋，迅速处决了几个带头散播谣言的兵痞。鲜血暂时压制了骚动，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不安和颓丧，却如同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只觉得一阵眩晕袭来，连日不休的厮杀和应对内忧外患，让她心力交瘁。

她扶着冰冷的城墙，大口喘息，目光扫过城下如同蚁群般涌来的敌军，再看向身边一张张麻木而绝望的脸，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剧烈的孕吐反应和连日殚精竭虑、几乎不眠不休的指挥调度，早已掏空了她的身体。

腹中那个小小的生命，此刻仿佛成了汲取她生命力的源头，带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坠痛和眩晕。

“报——！东城第三段城墙告急！敌军云梯已架上城头，守将王校尉战死！”

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

九岚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声音沙哑却清晰：“令董大带预备队顶上！告诉董大，守不住，提头来见！”

这句话说出的时候，带着没有人察觉到颤抖，她整个人因为脱力和恶心颤抖不已。

早知如此，就应该趁早了结它。

省的如今她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