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 第三百七十三章 生存第97天......

曾经来自各地的小神系不总是以“神”为后缀，也有些离奇古怪的生物。

比如所谓的不祥怨灵。

根据李婆婆的情报，这个方舟并不是所有小神系中最厉害的，但也不是最邪恶的。它只是少见，所以最为神秘的方舟，几乎从不和求生者接触。

偶尔有求生者在海上看见它，想要去换取船只技能或者物资。

等尝试追击时，它总是从海上消失。

无论是技能还是某些船上的雷达，都难以捕捉。

有人猜测，这艘方舟是不是掌握着什么特殊的“渠道”，能一瞬间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那艘白骨方舟停在他们附近，远远地观望。

那艘船的后方还有一些原住民小船，小船上看不到人影，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在了方舟旁边，开启自动跟随。那些原住民船只上的人都躲在船舱里，不敢接触空气中的泡泡。

和一副田园派风格的季风女神方舟不同，不祥怨灵的方舟具有更多神秘学元素。

他们用枯骨搭建出哥特风的教堂，部分骨头呈现玉石的质感，并且是黑色。教堂的尖顶高耸，除了教堂之外看不到其他建筑，或许那些神官住在教堂里面，然后每天靠祈祷存活，不好说他们还是不是“活”着的状态。

“能否带老婆子我去看看，我不添乱，就远远地跟着你们。”李婆婆头一回对离开船只表现出明确的兴趣。

张白白点头：“好的。”

每个lv2的求生者都有经验，心中有数，甚至会抱着某些目的来到此地。

飞天水蟑螂号放下皮划艇，机械臂垂下，变成一条向下的道路。

无论如何，接触一艘非求生者陌生船只，派出皮划艇都更安全一些。末日，无论在哪里都不能掉以轻心，危险往往来自习以为常的小事，这是大家的共识。

“一切小心，有情况跟我们说。”

陈叔拍了拍乔墨和张白白两人的肩膀，该做的面子工程都做好了。

腥咸的海水吹在脸上，众人清点好道具。乔墨扛着李婆婆，张白白在前面打头阵，带上船桨慢慢往下爬。

机械臂发出轻轻声响，由人工操控的机械臂更像是挖掘机的摇臂，总有轻微的停顿，不会像蔚蓝号3021操控的那样丝滑。

“呜……”

方舟发出缥缈的声音，连海风都吹不走的粉色泡泡向四周散开。船头的大理石像在模糊的水雾中，似乎微微朝张白白的方向低下头。

随后，一阵柔和的风从乔墨的身后吹去，水雾飘散。

大神官们在方舟上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他们始终注视着小船上的人。

乔墨将李婆婆放在了皮划艇尾端，相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她对着张白白挑了挑眉，打趣：“我还以为他们会主动来迎接你。”

“不能用我们习惯的人类相处方式，去看待这些高维智慧生物。”张白白理智地说。

她并不认为审判者、旧日法庭这样的身份万能。

身份只是一层没有实际效应的标签，就像古时候的“皇帝”。如果不是手握实权，只会被乱世中更有能力的人推翻，不是乱世也会被权臣架空。

这让她想到她在衰败城市名义上拥有的半个位面的财富。

没错，只是“名义上”。

那些衰败城市的公司不会因为自己在名义上拥有任何东西，就会对她的到来高呼“总裁归位”。一个名义一个标签，只不过是让她的“发兵”名正言顺的扯大旗理由。

宇宙、文明、人类，永远在抢夺有限的资源。

没有人会把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无缘无故拱手相让，这是共识。

她想要，就得自己去抢。

提升，她还需要更快地提升。提升自己的实力，提升自己的团队，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公司”，去和那里的公司抗衡。

思考间，船只靠近。

【发现方舟：+100航行点数】

不祥怨灵方舟附近没有任何的腐烂臭味，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张白白感觉到周身散发着阵阵凉意。

从灵魂深处升起的凉意让人感到舒适，同样是灵魂的体感，却没有被鬼王附体后那种如坠冰窖浑身冻结的不适。难怪不祥怨灵也能被称作小神系，跟“鬼”不一样。

她内心谴责了小鬼王。

唐莹和小鬼王平时耀武扬威，现在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张白白仰着头近距离观察这艘船，虽然它由骨架构造，但是不显血腥。并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作为龙骨的未知生物巨大骨架，似乎死而不僵，正在像活的深海巨兽那样缓慢游动。

他们行驶过方舟的船头，巨大微微低头的大理石雕像再次转动，石头白纱下的眼睛瞥向张白白。

“……”

好吧，这个也会动。

对方放下了升降梯，张白白先上去，随后是乔墨和李婆婆。

今天的海面相对平静，尤其是在不祥怨灵方舟的旁边。在它旁边的海呈现不自然的虚幻效果，像一片漆黑的镜面，看不见一丝波动。

升降梯上有装点着处理过的鱼骨，被凹成盘旋在绳索上的造型，极有艺术感。

那些鱼骨旋转，升降梯自动上升，不需要大神官亲手操作。

张白白想起季风女神方舟的大神官亲力亲为，手动收放升降装置。这么看来，季风女神的信徒真是过于质朴勤劳了，不知道原本季风女神的领地是什么样子。

和季风女神的方舟相比，这里更像一座船型的孤岛。

张白白调整好脖子上的翻译器，她随着升降梯缓缓上升，她将双刀的刀柄握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很快，她的视野里就出现了那些戴着白头套的神官们。

这艘船和季风女神的方舟是同样的规模，船上有着独特的地貌，像一座小山坡。

山坡的顶端修建着宏伟的哥特教堂，而山体上修建着一条条错落的小道，路边凭空悬浮着荧光白的骨灯。骨灯随着呼吸上下小幅度起伏，远远看过去还以为是一群乖巧的萤火虫。

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黑森林。

“不太欢迎，大人。”神官们说，“很不高兴为您服务。”

张白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些大神官看起来都很单薄，黑白两色的制服披在他们身上很好看。

“嗯？”她从鼻腔里发出疑问，“为何？”

说话的大神官声音没有太多起伏，他平静地叙述事实：“不祥怨灵不喜欢人类。”

所以，不详怨灵的信徒都不能算人类吗？

张白白尽量不显冒犯地上下打量他们，试图从大神官身上获取更多这个小神系的信息。

大神官们各个都很安静，可能是因为看不见他们的脸。

站在几个人身前的大神官有序散开，在他们中间自动形成一条道路，一直延伸到通往山坡教堂的主干道。两边的每一个神官都双手贴紧大腿，背部挺直，微微鞠躬。

看着……怎么这么不吉利。

“那你们还保护着那些船只？”

张白白询问，顺便侧头看了眼身后跟随的二人的状态。

乔墨有和自己同款的翻译器，并且她是转职中的风暴圣女，或许能听见一些自己听不见的声音。李婆婆没有翻译器，但似乎有其他技能和道具。

在很多位面都避不开和原住民打交道，语言的事情求生者们都会想办法。

“这是我们待在这里的职责。”大神官平静地说。

并不是每个方舟的信徒都被他们的神明保护得很好，季风女神方舟上的“小仓鼠”们什么都不知道，而不详怨灵方舟的大神官明显知道更多。

张白白在脑子里翻译了一下大神官的话：保护原住民是工作，不喜欢人类是生活。

这艘方舟给人的感觉很神奇，它既不亲近人类，又不攻击人类。像是路边的一只猫，人们嘴里喊着“咪咪、咪咪”，但那只野猫看人一眼就走了。

“请随我来，这片海洋的生物都准备好了。”

为首的大神官说。

大神官从他的黑白长袍的侧面拿出一条飘带，最初张白白还以为那是一条配饰，但那飘带很快在大神官的白手套中变得坚硬，变成一根圆润的白玉棍。

大神官转过身，他的衣服和同僚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空气中更多檀香味飘入上船的求生者鼻腔之中，这股味道仿佛已经渗透进这些大神官的制服中。

白玉棍顶端像吸铁石一样吸住了附近的荧光白骨灯。

大神官提着这样独特的手提灯，走上前方的道路。

张白白跟在其后，而身后的乔墨脚步稍加迟疑，跟上了他们。

这里的景象似乎和在外面看到的不太一样，大伙的潜意识察觉到了异常，但是没有详细的注意和对比，一时间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同。

其他的大神官两两成行，排着队跟在几个人的身后，隔着一段距离。

这是一个肃穆的队伍，向着山顶的哥特教堂前进。

“真好，回去能跟我老姐们炫耀了，呵呵。”李婆婆四处打量，看什么都新奇。也只是保持着求生者基本的谨慎，才没有上手去触摸。

张白白微微扬起脖子，缓慢地扫视周围。

潮湿的空气让她的速干衣和雨衣全都黏在皮肤上，每一次方舟上冰凉的风吹过，都像是有什么未知生物的“触手”在触碰自己。

但这种感觉并不冒昧。

和穿刺公的嗅闻一样，张白白直觉告诉她，这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

所以她也对着看不见的空气说：“你好。”

为首的大神官脚步停顿。

他们现在位于半山腰，周围是枯骨构建的白玉栏杆。没有植物生长的焦黑土地上不断冒出蓝色的鬼火，向上漂浮，飘入山坡顶端的教堂尖顶。

所有的粉色泡泡被方舟附近看不见的结界挡住，却没有挡住头顶的星空。

甚至在这里，星空更加清晰。

刚刚察觉到的异常此时终于揭露，张白白终于发现了这艘方舟上的景象不对劲的地方。天和“地”的距离在这艘船上变得更近了，散发着星星冷火的苍穹几乎从上方压下来。

“大神官”站在台阶的上方，张白白也停下，仰头望向“他”。

这个角度，“他”的身影刚好挡住了教堂，身后是压低的漫天星空，那些逐渐升起的蓝色鬼火看上去就像是不断在聚集到“他”的身上。

山坡上的微风吹过，勾勒出“大神官”制服下过于纤细的腰肢，让其看上去几乎没有重量。

台阶上的信徒面罩下的眼珠覆盖了一层白雾，“他”冷漠地开口道：

“小心，恶魔在找你。”

【作者有话说】

写人举步艰难，写非人文思泉涌。

写一个更具备人性的角色非常困难，因为人的思维本身就充满了矛盾和纠结，永远不会固定在一条线上，也就导致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环境和压力下，做出的每一次决定都需要逻辑和情绪交织。

我必须不断揣摩回味这个角色的生平，他们的成长环境、本身基因性格，还有截至目前为止的经历，去思索她对现阶段事情做出的反应。不同角色，对同一件事往往持不同的看法，甚至在之后回头看同一件事都会因为时间和事件的变化产生不同的转变。

这对我来说非常非常艰难。

以至于让我觉得做人太累了，还是做怪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