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你当炮灰你活该,我弄死你是我的本事
之所以能等得住,没有把儿子立刻叫进来,说白了也是因为博纳特本身就想借机探一探努诺卡的底。
探一探这个确实让自己很信任的家族重臣,到此等关键时刻是否还能经受得起考验。
听闻父亲问起这方面的情况,安提加也是不打绊子地如实道来。
“他很好,爸。”
“表哥他就像往常一样,看待问题和考虑利益都是以家族为出发点,而非他个人。”
“只不过——表哥他在处理这次事件的看法上,有些和我不一样的意见。”
“他觉得现在这种时候正是用人之际,需要拉拢那些杂牌军。所以非但不能动用强力手段收拾他们,反而要多给他们分出来一些利益,让他们也从内部尝到甜头和好处,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确保他们对外部,尤其是对战争的抗压能力。”
“嗯......然后呢?还有别的吗?”
“别的?”
摆出一幅思考样的安提加想了一会儿,很快摇起了头。
“没了,他给我的建议就涉及这一方面,希望我从宪兵司令的角度控制施压,简而言之就是不要把那些杂牌军逼得太过分了,防止他们走投无路,或者说狗急跳墙吧。”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看,又打算怎么做,打算如何处置你表哥给你的建议。”
博纳特的发问一问接着一问,倒是习惯了这种被老爹居高临下、你问我答式对话的安提加,依旧很是顺从地如实答道。
“我的话,道理上我理解表哥为什么建议我这么做,也觉得这其中有一定的道理。”
“但在实际执行层面上,我不打算采纳表哥的建议。”
“原因很简单,爸。”
“这些杂牌军根本就是一帮投机主义入脑的三流武装分子,我观察了他们这么久,这是我所认为的最准确定义。”
“他们对您所谓的忠诚、拥护,都是假的,只有‘谁赢我支持谁’才是真的。”
“坦率地说,现在的前线态势和整体形势,对我们都较为不利。我们当然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夺回胜利,但这些杂牌军,他们可不这么认为,他们只会考虑‘站队要趁早’的投机问题。”
“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爸。您想想,这帮杂牌军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证明了自己在前政府时代的效忠和宣誓其实狗屁不是。”
“面对您的一夜革命成功,他们甚至连反对您的声音都不敢发出,仅仅只是因为您是笑到最后的胜者,而这帮路边臭虫们希望能从您这儿分享到胜者的荣光。”
“除了安德罗,也只有安德罗敢自立门户,第一时间宣布不接受您的统一改编外。其余人,都只不过是一群等着被栓链子的狗罢了,他们从不在乎狗主子是谁,谁能给他们扔骨头他们就认谁当主人。”
得益于博纳特的言传身教,安提加不只是在性格上,在认知与价值观上也与自己的暴君爹有着非常多的相似之处、共同点,其中一项便是绝对的丛林法则。
那些非博纳特家族嫡系的前政府军部队,也就是现如今的杂牌军部队,在政变当晚选择一枪不发、静观其变。
视首都曾经一度发出的召集令如无物,全程坐看博纳特为首的陆军司令部和前政府官僚集团,从物理意义上打成一片。
最终导致整个首都被博纳特的嫡系部队,搞成了“西比西比苦跌塔”的非洲版限时活动复刻。
等太阳再次升起时,除了散落满地已经没了温度的子弹壳,和都快要凝固成一坨的血泊外,再无什么前政府时代的东西被博纳特留存下来。
在博纳特父子的“丛林法则”价值观下,这伙杂牌军自然就成了妥妥的窝囊废、活该当炮灰。
道理很简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我成王的胜利之路上,你居然连阻挠我一下都不敢,就静看你的前主子被我像条狗一样库库乱杀,那你这不是怂逼窝囊废是什么?
既然是怂逼窝囊废,那就活该被征服,活该当炮灰去死。
怜悯是一种原罪,而对弱者和废物的怜悯更是罪大恶极、罪无可赦。
我把你当炮灰弄死那说明我是王者、我他妈有本事,你被我弄死只能说明你就是个窝囊废、你活该,这就是这世界运行的基本法则理应如此。
以高材生身份从美国留学归来的博纳特,学到了这一手“美式真传”,而后又以父亲的身份言传身教给了自己的儿子。
说起来也是搞笑,在这么一套奇葩外加坏到家的扭曲价值观下,博纳特父子俩反倒是对安德罗相当佩服、点赞有加。
因为安德罗的快速反应部队长期部署南方的缘故,就算反应速度再快,也绝无可能一夜之内贯穿南北,北上到北部区域的首都镇压政变和博纳特对着干。
更不要说博纳特当时还有好几支嫡系精锐部队,摆在了随时能前出阻止安德罗北上捣乱的关键位置上,哪怕拖时间都能把生米拖成熟饭,拖到博纳特把首都这边的事解决。
所以在政变当晚,博纳特其实压根没把安德罗的快速反应部队往眼里磨,最为防备的还是距离首都圈较近的那几个杂牌军旅。
博纳特本想着是以自己和安德罗的关系,你拜把子兄弟我都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兄弟我成王了都要给你封侯拜相了,之前你哪怕再不支持我扯旗造反,这时候也该向现实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了吧。
可结果却是安德罗压根不认博纳特的军事政变,事发第二天就发表声明谴责博纳特,并宣布自己依旧维持前政府军快速反应部队的编制与番号不变。
言外之意就是你博纳特爱他妈改编谁改编谁,爱给谁封侯拜相给谁封侯拜相,老子他妈不稀罕,你这造反头子自己玩蛋去吧!
整这一出当时就给博纳特气得不轻。
可短暂的气愤过后,博纳特很快一转大喜,当时就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说“好!不愧是我博纳特几十年的好兄弟!果然是条汉子不是狗,老子就喜欢这种敢跟我对着干的牛逼人士!”。
打小起就叫安德罗“干爸”叫了二十多年的安提加,当时也和他老子一个操性。
面对博纳特的大喜过望,是立刻竖起大拇指说“好!我干爸果真不是一般人,面对权钱利诱还能毅然选择对着干,实乃英雄豪杰也!”。
至于往后派兵攻杀安德罗,大行剿匪之事,整天在媒体上骂安德罗如何如何,那在博纳特眼里就属于“打是亲骂是爱”。
一旦把安德罗打服打知错,那还是要把好兄弟高官厚禄给伺候上的,咱哥俩一块进步。所以就博纳特这对“抽象父子”,把归顺来的自己人当成“期货死人”,只要还没死就往死了用;把势不两立的死敌当成“未来盟友”,你敢跟我对着干是你牛逼值得我拉拢的操性。
博纳特现在如何看待自己儿子提出的,一定要把杂牌军好好收拾收拾的提议,那也就可以预料了。
“你的看法是对的,安提加。”
“这帮杂牌军,自始至终都是一窝最大的意义,在于给账面总兵力凑数的酒囊饭袋。”
“原本我还是对他们当中的某些部队有所期望的,就像113和114旅,可结果你也看到了,这两群人形自走饭桶实在是废物透顶!”
“他们的存在最终只证明了你干爸的本事,确实如我所料那般是极其出类拔萃的,给你干爸添战绩送人头,就是这帮窝囊废最大的作用。”
“是,您说得对,爸。”
“那,宪兵这边的事您看——”
连连点头附和自家老子的安提加话说一半,故意留出个引子,博纳特这边也是不做多想地当即回道。
“就按你的意思去办,你的大方向我了解了,没有问题也就该这样。”
“至于具体的执行,我不做干涉。你长大了,安提加,不能什么事都让我给你参考答案,这既是对你的锻炼也是对你的考验,你很少让爸爸失望,我相信这次你也一定能把事情办好。”
“明白,谢谢爸!我一定竭尽全力把事情办好,不负您的期望!”
得说安提加在这儿暗自嘀咕半天,等的可就是博纳特这句放权的话。
长期活在父亲阴影下的安提加,其实一直是有点郁郁不得志的。
总想自己独立干点啥好向父亲展现本事、证明实力,可又怕忤逆了老爹的意思,揣摩圣意没揣摩好进而失宠。
毕竟博纳特可是从来没明说过“我将来必须要传位给儿子”的,这就让安提加很是后怕。
虽然兄弟三个死得就剩自己一个了,可家族里还有其他青年才俊啊。
别的不说,就努诺卡那在家族内出了名的好名声,还有被广泛认可、至少不会在自己之下的优秀才能。
到时候老爹要真对自己失望透顶,把位置传给努诺卡了,陪太子读书的侍读最后成皇帝老子了,太子一边玩蛋去了,那这他妈算什么事啊?我安提加还不如找块石头撞死去得了,活着还不够丢人的呢。
也因如此,凡事不敢自作主张,做事之前先问老爹该咋办,就成了安提加这些年来一直恪守到底的底线原则之一。
既想独立做成某事证明自己,又怕擅自单干得罪了老爹,长期如此矛盾心理的安提加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
如今,这机会终于来了,而且还是在自己看来基本十拿九稳的“欺负杂牌军废物”差事,老爹这是明摆着要把送分题留给自己做啊!
望着安提加那一脸兴奋不已的样,长期以来一直有意压制安提加的博纳特,其实出发点也是为了自己这宝贝儿子好。
是生怕这小子仗着自己的关系,年纪轻轻刚过三十就混到了少将,直接飘得没边觉得天老大、我老二了,这对于培养储君的城府和能力可是很不利的。
博纳特之所以一直不明说“我将来必须要传位给儿子”,也是出于这一目的。
没了其他亲兄弟和安提加竞争继承权,博纳特只能用家族竞争压力来强迫安提加奋斗,使其努力提升并证明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博纳特本打算是维持这一“竞争压力来自家族内部”的状态,再把安提加狠狠锤炼个十年八载,等自己老得干不动了再说继承这事的。
但眼下形势比人强,愈发糜烂的战局,已经容不得博纳特再去做那么长远的安排。
哪怕安提加的能力还差点、修炼还不到位,也得尽快将其脱离了自己指挥、独立自主的“实战考核”提上日程了。
毕竟不真刀真枪地练一练,你永远不知道那些隐藏的问题出在哪儿。
从这一点上来讲,让安提加现在就接受考验或许是好事,尽早发现问题尽早改正嘛,先拿这帮容易对付的杂牌军练练手,有问题了自己帮着儿子改进解决也不迟。
另一方面,虽然博纳特刚刚亲口承诺了“你具体怎么收拾杂牌军我不做干涉,全看你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但是自己已经定下了的宏观战略层面上的一些部署,稍事思索后的博纳特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儿子配合一下自己的。
“我现在有一个计划,安提加。”
“往后战局的强度越来越大,这些杂牌军再次出现哗变乃至叛乱的几率,客观来讲也会越来越高。”
“我不想在全力以赴对抗安德罗的时候,还要再分出一部分精力去照顾这些拖后腿的废物。”
“所以,我的计划是,在目前我们还能对这些成建制的杂牌军部队,维持较强控制力的时候,把握住这一机遇组织一次大规模的消耗战。”
“在我们对这些杂牌军部队失去控制之前,就将其剧烈消耗,用以换掉安德罗部队的有生力量、技术装备,和进攻能量,进而创造战场优势。”
“这样的话,等杂牌军和安德罗的部队两败俱伤、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再把未来科技逼下场,让他们的部队联合我们的嫡系精锐发起反攻,只要战机把握得当说不定能一转颓势、反守为攻,彻底夺回战场主动权。”
“同时,我们还解决了杂牌军这支随时可能失控的定时炸弹,在其引爆之前就将雷管拆除。”
“你说,这样的计划如果实现,算不算是一举两得?”
“这......当然算!”
其实安提加压根没去细想,直接下意识地给了自家老子以肯定回答,对老爹先认同再说其它,几乎已经成了安提加的信条。
至于这问题也就随之而来。
“可是,爸,咱们具体该如何执行呢?怎么让这些杂牌军给安德罗的部队制造尽可能多的伤亡?他们可是完全的战力不可靠啊。”
说到关键点,兴致盎然的博纳特直接从沙发上起身,顺手打了个响指,一指墙上挂着的巨幅战区地图示意便开口说道。
“来,这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