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第八百九十九章

这味儿恶心死了,每次抹的时候,宋观舟都要干呕半天,关键是抹在伤口里,连水都不能喝。

宋观舟每次被折磨得口水滴答,毫无漂亮端庄之态。

关键这药膏碰到伤口,还辣乎乎的,痛感十足,几乎一看到这药膏的瓶子,她就反射性吞咽口水。

“不了不了!要好了——”

许淩俏听得宋观舟拒绝之词,跟世子家的桓哥儿一样,哭笑不得,“你与桓哥儿,到底谁是婶子谁是侄子,这等苦你都吃不了?”

“是啊,少夫人,良药苦口利于病,您大着舌头,万事不变,早些好起来,也就不受着个苦了。”

宋观舟一副濒死的表情。

“今日里,任谁来劝,我也不抹了。”

一日抹三次,每次恶心半个时辰。

大好的时光,就这么被浪费了,她浑身拒绝,“来日里我要控诉重楼,她就不能搓点药丸子,容我服下就好。”

忍冬都气笑了。

“我的祖宗,华姑娘特地差人来说,因怕少夫人您怕苦,这里药膏里破例加了蜂蜜。”

“……好姑娘,你尝一尝,这味儿能掀了房顶,她竟还说不苦。”

许淩俏耐着性子,“你就当再吃来两日苦,好了之后就不用在弄。”

“已然好了,姐姐。”

宋观舟翻身上了软榻,直接滚到最里头,屋外,齐悦娘听得喧闹,还问了莲花,“你们少夫人这精气神,倒是一日好过一日。”

莲花掩口,与兰香左右,给齐悦娘掀开门帘。

“大少夫人,您是最知晓我们少夫人的脾气秉性,除却真是病了不能动弹,不然从前瘸着腿,杵着拐还能跟萧家五郎吵嘴斗气呢。”

齐悦娘听来,笑弯了眼眸。

“小丫头,背后编排你们主子,真不怕她罚来。”

莲花轻吐小舌,“做得不好,冬姐自会罚我们来着,少夫人最是疲懒,不耐苛责奴婢们。”

“幸好有忍冬。”

齐悦娘笑意盈盈走了进去,内屋之人听得动静,欲要亲迎时,齐悦娘已自行进去,瞧着躲在软榻角落的宋观舟,全是不解,“这大早上的,观舟作甚?”

许淩俏转身扶住齐悦娘,“嫂子来了,快些来劝劝,从前长辈们惯常叫她泼猴,我还不知为何,而今方才知晓, 泼猴都不如她来着。”

“哎哟哟,好生说,给我们凌俏都气坏了,何事来着?”

忍冬几人说完,齐悦娘大笑不止,“这点苦,观舟竟是吃不了?”

“大嫂,可不能劝我,这玩意儿实在不成,多抹点我也恶心得很。”

说完,转身推开窗棂,一阵寒风,嗖的吹了进来。

“哎哟,姑奶奶,您浑身热乎乎的,乍然吹了冷风,要着凉。”忍冬放下药膏,赶紧去关窗,宋观舟半个身子探出外头,拦住她,“这屋里头味儿浓厚,实在耐不住了,大嫂不觉得恶心?”

齐悦娘微微摇头,“这味儿……,就是寻常草药,倒是有股清香。”

噗!

宋观舟登时翻白眼,“……莫要逼我,我与你们这群吃苦耐劳的女人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宋观舟,你这是要跳窗?”

啊?

廊檐之下,秦庆东举着扇子,满脸错愕,“大早上的,你就这般活络,我家老太太还挂念着你。”

宋观舟施施然与他打了个招呼,“令欢呢?”

秦庆东马上不喜,“她有手有脚有家,我哪里知晓?”

后头春哥探出半个头来,笑眯眯回禀,“少夫人,四姑娘昨儿晚上回文家去了,今儿是我们二公子自己来的。”

啪!

一扇子兜头落下,打得春哥捂着脑袋,小跑离去,“二公子恁地打人,小的去寻阿鲁哥去。”

入了韶华苑,春哥最喜。

他年岁小,嘴又甜,遇到韶华苑上下,要么姐姐,要么嫂子,喊得众人心花怒放。

好吃的好喝的,自是少不了他。

屋里头,忍冬和兰香左右扶了宋观舟下来,与她稍微整了整衣裙,与齐悦娘、许淩俏一同出去,见了秦庆东。

如今,托她宋观舟的福,齐悦娘与许淩俏都大方多了。

甚至,还能与秦庆东打趣几句。

一番寒暄,宋观舟趁此机会,招呼秦庆东去书房,“今儿表哥不在,说是吏部准备铨选授官,早早跟着四郎往吏部去了。”

“这是好事儿,观舟对淩白兄的去留,可有想法?”

二人说着话,就往里走去。

忍冬抓着药膏,追了过来,“少夫人,若不然还是先抹药?”

一听这话,宋观舟难得正色,“不曾看到我在招待秦二?快些下去!”

哟!

秦庆东呲牙,“少见你对忍冬发脾气。”

哪知忍冬也不生气,走到跟前,“二公子,您来得真是时候,少夫人正要躲过擦药膏呢!”

噗!

原来如此!

秦庆东欲要转头劝说宋观舟,可看到宋观舟嘟着嘴儿,只得作罢,“那个……,一会子我走了,你再抓了你们少夫人去,五花大绑给她擦药。”

“她敢!”

忍冬无奈笑道,“少夫人,您如今说话都疼,长痛不如短痛。”

“好了好了!”

宋观舟落败,妥协说道,“一会子再擦,我同二郎说正事儿。”

“哈!宋观舟,也有你怕的!”

门板虚掩,小丫鬟们麻溜的上了炭火和热茶,乖乖退出去,屋内,宋观舟看向秦庆东,“我怕死。”

秦庆东微愣,继而扇子轻摇,“有一说一,我从不曾觉得你怕死。”

“真怕。”

否则刚来这个世界,就给自己一下,一了百了了。

“放心吧,剩下的日子,你就等着看热闹了。”

宋观舟听来,挑眉问道,“怎地,金拂云伏法了?如若你带来的是她死去的信儿,我倒是真就看热闹了。”

“那……,倒是没有。”

呵!

宋观舟抬起热茶,浅尝辄止,把玩茶盏之时,低叹一声,“真难杀啊!”

“何意?”

秦庆东未曾听明白这句嘟囔,追问起来,宋观舟下巴微抬,“只觉得金拂云好命,这些够寻常之人死几百次的罪责,到她头上,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