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5章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裴岸听来,似笑非笑,“想不到娘子与我倒是想到一处,不过娘子放心,我裴四不信前世与来生,只看今朝,你我夫妻,将来定然是生同衾死同穴,断无机缘容你去看旁的男人。”
宋观舟娇嗔一句,“四郎,你也说的是今朝、当下,将来之事儿,谁能说得明白,兴许你变了心,兴许我移情别恋,任谁想得到?”
忍冬在后,听得脑瓜子嗡嗡的。
旁人家的夫妻,哪有像自家这两个祖宗言来,动不动就生离死别,嗐!
可惜就是这个性子,您瞧瞧,两人也不生气,说说笑笑的,回了韶华苑。
院内,一片欢腾。
宋观舟侧目,“这热闹,像我们屋里的?”
裴岸摇头,“我与你一起出去,也不得而知。”
话音刚落,庆芳庆菲就奔了出来,差点撞到裴岸怀里,还是忍冬眼疾手快,拉住了两个冒冒失失的小丫鬟,“好生看路,怎地闹腾腾的?”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临山大哥回来了,带着一车好东西呢,咱们韶华苑的才搬进来,可是不少呢。”
哟!
宋观舟听来,撑着裴岸的胳膊,抬脚就上了石阶,人还没出现,声音已如黄莺唱歌,“临山大哥,你这是去哪里了?”
院子里的热闹,堪比过年。
寒风吹来,冻得人站都站不住,可都浇不灭院落里众人的热情。
临山听得宋观舟问询,赶紧走来,他身着真皮褥子,头戴狗皮帽子,满面的络腮胡经过一路奔波,长得越发的浓密,这么打眼看来,跟个土匪头子无二。
“四公子,少夫人,临山回来了。”
宋观舟瞧着他,就心生欢喜,“一去大半个月,路上可还好?”
临山连连点头,“多谢少夫人牵挂,您放心,我走南闯北也许多年,这千里路,还算将就。”
裴岸看着廊檐下堆放的东西,“这是哪里来的?”
临山笑道,“一路上遇到故人,也是做点山货生意,属下一看,成色都不错,想着也是过年了,索性就采买过来。”
山货?
宋观舟探头看去,临山也指着说道,“少夫人,有人参鹿茸灵芝这些药材,也有皮草、木雕、石头,都是老熟人,他给的价格也算公道。”
甚至还有好些个绣品、民间耍玩的物件儿,琳琅满目。
裴岸笑道,“难怪如此热闹呢,瞧着稀奇的东西不少。”临山听来,也点了点头,“属下耽误几日,也是为了这事儿,还请四公子原谅则个。”
自不会怪他,只是裴岸有事儿要吩咐。
同宋观舟知会一声,临山吩咐韶华苑上下的婆子丫鬟们帮着登记造册,就随着裴岸往燕来堂去了。
一路上,主仆二人各自沉默。
直到进了冷火秋烟的的燕来堂,临山把门一关,方才拱手回禀,“四公子,一路上还算顺遂,宋幼安去时戒备十足,回来时倒是放松不少,这些山货……,就是他采买来的,说是给少夫人赔罪。”
但韶华苑人多嘴杂,他不好得说个明白。
裴岸听来,微微颔首,“他也回来了?”
临山点头,“只是我二人不是一路,采买这些山货之后,他就赁了马车,未与我同路。”
“想来是避嫌。”
临山点头,“四公子,宋幼安回京途中,与属下说了不少事儿,有用的不多,但是——”
临山停了一下,待裴岸看来,方才低声说道,“四公子,属下也不知真假,也无法辨别,只能说与四公子您来,咱有备无患。”
“说就是。”
临山得了应允,“他说来,雍郡王贺疆私下笼络不少重臣,譬如孙家老大人、王家尚书大人之类,宋幼安说了十来个人,属下全都记在脑子里,一会儿属下给您默出来。”
“好,但他如何知晓?”
临山叹道,“宋幼安虽说是教坊司的伎子奴婢,但背靠着雍郡王这棵大树,这些年来倒是清净不少,当贺疆要笼络重臣时,他自是要帮衬着出马。”
“他做拉皮条的?”
“相去不远,宋幼安替贺疆养了不少小子,这些个老大人平日里看着道貌岸然,实则很吃宋幼安这一套,一来二去的,倒是替贺疆打通了不少关系。”
“贺疆如此做来的目的?”
“属下也问来,宋幼安迟疑了两日,方才说来,可……,可有些太过惊悚,属下都不敢置信。”
“细细说来就是。”
临山点点头,鼓足勇气,用更低沉的嗓音,说了要紧的地方,“金大将军不喜东宫,笼络重臣,一来是为了打通京城关系,二来……,二来是想着来日里,下盘大旗。”
裴岸不解,满脸肃穆,看向临山。
“他要废了东宫,迫使圣上另立储君?”
这不现实!
东宫太子经过多年经营,早已根深蒂固,何况,圣上喜爱这个嫡出的皇长子!
其他妃子所生皇子,与东宫年岁相隔甚远不说,资质上头,也是平平无奇。
圣上独断专行,但也不失为一代明君。
断然不会在太子没有失德的前提下,废了太子!
想到这里,裴岸只觉得金蒙的能耐,似乎被高估了,但下一刻,临山所言,打破了他的想法。
“四公子,宋幼安那厮说话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到后头与我说完,就分道扬镳,属下思来想去,大致拼凑出来的就是,大将军没有妄想废除储君,但——”
“莫要磨蹭,如实说来,真假上头,我自会分辨。”
“是!”
临山再不犹豫,凑到裴岸跟前,几乎是耳语,“大将军想要废了太子妃,也曾想过算计皇长孙,至于他要扶持谁,属下听宋幼安支支吾吾所言,好似是太子的段良媛!”
段良媛,真是久违的称谓。
在东宫里头,这女子也算得是个传奇,她能在谋害皇长孙的前提下,进了冷宫,又能复宠。
还为太子生下皇次孙。
而今不在她跟前抚养,但这血脉亲情,焉能消失殆尽?
“金大将军,真是好大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