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骁骑归来
“吼——”
一声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兽吼由远及近，伴随着沉重却规律的蹄踏声。部落入口处，一队风尘仆仆的巡逻战士回来了。为首者，正是凌渊的长子——凌骁。他身形高大健硕，轮廓继承了凌渊的刚毅，眉宇间却比父亲多了几分年轻人的锐气。他身下骑乘的，赫然是那头威猛雄健的墨甲兽。墨甲兽厚实如铠甲的深色鳞皮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粗壮的四肢稳健有力，巨大的头颅上，一对琥珀色的竖瞳冷静地扫视着四周。它沉重的呼吸喷出两道白气，显示出长途跋涉后的些微疲惫，但姿态依旧沉稳如山。
凌骁利落地翻身下鞍，拍了拍墨甲兽粗壮的脖颈，声音沉稳：“辛苦了，老伙计，去休息吧”墨甲兽低吼一声作为回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专为它搭建的、铺着厚实干草的兽棚，那里已有族人准备好清水和新鲜的草料。
卸下巡逻的装备，凌骁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背。他目光习惯性地扫向自家石屋的方向，想看看阿母和弟妹。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石屋前那片空地上不同寻常的景象。
只见父亲凌渊正蹲在几张铺开的大草席旁，身边围着好几个小萝卜头——不仅有他的弟弟凌睿、妹妹凌玥，还有邻居家几个常在一起玩的半大孩子。他们一个个挽着小袖子，正叽叽喳喳、热火朝天地洗菜。
凌渊面前堆满了形态各异、色彩纷呈的野菜：碧绿水灵的溪边水芹、辛辣冲鼻的野葱、叶片肥厚深绿的宽叶菜、叶背呈现出迷人紫红色的新奇植物、包裹着鳞片显得格外肥嫩的翠绿芽苞、细碎如羽的嫩绿蕨叶、甚至还夹杂着一些带着奇异辛香气的根茎和小青果种类之多，远超平常。
凌骁大步走了过去，带着巡逻归来的尘土气息，好奇地问道：“阿父，你们这是弄这么多野菜，还有好些没见过的”他的目光在那紫背叶和翠绿芽苞上多停留了几秒。
凌渊抬头，看到大儿子归来，脸上露出笑容：“骁儿回来了，巡逻顺利”他手上动作不停，正麻利地将一把水芹的老叶摘掉，“嗯，去林子里转了转，想找点特别的菜回来，试试用新烧的那个陶缸做泡菜”
“泡菜”凌骁挑眉，这个词对他有些陌生。
“嗯，就是用盐和那个密封缸，把菜存起来，让它自己慢慢变酸变香，能存很久，味道也特别。”凌渊简单解释道，手上拿起一颗带着鳞片的翠绿芽苞（刺嫩芽），“看这个，林子里找到的，叫刺嫩芽，焯水后凉拌就极鲜，泡起来肯定更棒。”
“哇，阿父好厉害，找到这么多”凌玥捧着一小把紫色的叶子（紫背天葵），小脸满是崇拜。
“阿兄，你看这个果子，闻着好麻”凌睿献宝似的拿起一小枝带着青色小浆果的枝条（野山椒嫩枝）凑到凌骁鼻子前。凌骁猝不及防被那强烈的麻香冲了一下，忍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引得孩子们一阵哄笑。“去去去，小捣蛋”他笑着揉了揉弟弟的脑袋，也蹲下身来，“阿父，要我帮忙吗”
“来得正好”凌渊指了指旁边几个盛满清溪水的大木盆，“帮阿父把这些初步挑拣过的菜，再好好漂洗几遍，一定要洗干净，不能有泥沙。玥儿，你带着小丫她们几个，负责洗这些叶子嫩、容易破的菜，像水蕨叶、紫背叶和香草尖，动作轻点。睿儿，你和虎头他们力气大点，负责洗这些根茎粗、叶厚的，像宽叶菜、野葱根，还有阿父刚挖回来的野姜，泥巴多，多搓搓”
“好”凌骁应了一声，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立刻接手了一个大木盆，开始麻利地漂洗宽叶菜，动作有力而仔细。
“知道啦，阿父”凌玥像个小大人一样，领着几个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清洗着娇嫩的水蕨羽叶和紫背天葵嫩叶。
凌睿则带着几个半大男孩，嘻嘻哈哈地围在另一个木盆边，用力搓洗着带着泥的野姜块茎和宽叶菜的老梗，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充满了童趣和活力。
凌渊看着眼前这一幕：大儿子沉稳可靠地分担着重活，小女儿细心温柔地照顾着娇嫩的菜叶，小儿子虽然毛躁但活力十足，还有邻居孩子们热心的帮忙。石屋前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哗啦啦的流水声。阳光洒在洗净的、色彩斑斓的野菜上，也洒在孩子们认真的小脸上。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平凡而充满生气的劳作场景，正是他想要守护的家的模样。
他低头，继续处理着手中那珍贵的刺嫩芽，小心地剥去外层硬鳞，露出里面翡翠般晶莹的嫩芯，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
清澈的溪水带走了野菜上最后一丝泥沙和尘埃。石屋前的空地上，草席早已铺开，在阳光下散发着干草的清香。洗净的野菜们水灵灵地躺在藤筐和木盆里，色彩斑斓，生机勃勃。
“好了，功臣们”凌渊拍了拍手，吸引孩子们的注意，“菜洗得很干净，现在轮到太阳公公和风婆婆帮忙了，把它们身上的水汽带走”
他指挥着孩子们开始晾晒：
摊开与分类：凌渊和凌骁将宽叶菜、野葱根茎、野姜块茎这些相对“皮实”的菜，均匀地、稍微厚一点铺在几张草席上。“这些不怕压，铺开晒就行。”凌渊解释道。娇嫩呵护：阿璃和凌玥则负责那些娇贵的“珍品”。她们小心翼翼地将紫背天葵的嫩叶和顶梢（迷人的紫红面朝上）、刺嫩芽的翠绿芽芯、水蕨的嫩绿羽叶以及各种香草嫩尖，轻轻地、松散地铺在另外几张草席上，铺得很薄。“这些叶子嫩，不能压，也不能晒太久蔫过头，保持点脆劲儿才好。”阿璃轻声叮嘱凌玥。
翻动与守护：“睿儿，虎头，你们的任务来了”凌渊对几个精力旺盛的小男孩说，“隔一会儿就去翻翻那些铺得厚的菜，让它们晒得均匀。还有，看着点小鸟，别让它们偷吃了我们的宝贝”凌睿和伙伴们立刻像小卫士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守在草席旁，时不时笨拙但认真地用小手翻动一下宽叶菜。
安排好晾晒，凌渊的目光转向了今日的主角——那口静静立在屋旁阴影里的红褐色密封陶缸。成败的关键，不仅在于菜，更在于缸的绝对洁净。
“骁儿，帮阿父把这个大宝贝抬到溪边”凌渊招呼大儿子。父子俩合力将沉重的陶缸和盖子搬到溪流旁平坦的石滩上。
凌渊拿出准备好的硬鬃刷（用坚韧的野猪鬃扎成束）他挽起袖子，用溪水打湿缸体内外和盖子内外，特别是盖子内沿那道精细的凹槽。然后蘸上干净的细河沙，开始极其用力、极其仔细地刷洗。鬃毛和细沙摩擦着陶壁，发出沙沙的声响，带走任何可能残留的烧制浮灰、泥土或看不见的杂质。凌骁负责用溪水不断冲洗掉刷下来的污浊。
高温洗礼：物理刷洗后，凌渊并未满足。他让凌骁帮忙，用大木桶从家里提来刚刚烧沸、还滚烫的开水。滚烫的开水被反复浇淋在陶缸和盖子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表面，尤其是缸口边缘和盖子凹槽这些关键部位。灼热的蒸汽升腾起来，带着一种“净化”的气息。连续浇淋了三遍，确保高温杀灭了绝大部分可能存在的微生物。
干燥圣洁：最后，父子俩将用开水烫过的陶缸和盖子，倒扣在溪边被阳光晒得滚烫的巨大平坦岩石上。灼热的岩石提供了良好的导热。凌渊还特意调整了角度，让阳光能最大限度地照射到缸内壁和盖子内部。溪边的风也带来了干燥的气流。“必须里里外外，干透，透透的，一点水汽都不能留”凌渊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时不时伸手探入倒扣的缸内和盖子凹槽内，感受着那被阳光和岩石烘烤出的温热干燥感，直到确认触手所及，皆是干燥、温热、无一丝湿滑或凉意。
夕阳下的烟火与熏香
日头渐渐西斜，草席上的野菜们已经褪去了水光，表面变得干燥，叶片微微发软卷曲，散发出浓缩后的自然清香。凌渊检查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嗯，可以收了”
孩子们在阿璃的指挥下，小心地将晾晒好的菜收拢起来，分类放进干净的藤筐里，搬回灶间。娇嫩的紫背叶、刺嫩芽和水蕨叶被放在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