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赵老板失踪案

陈默拿起电话,拨通了李爱国办公室的内线号码。听筒里传来李爱国沉稳的声音:“陈默?休息得怎么样?”

“师父,有件事跟你汇报一下。”陈默没有寒暄,直入主题,“仙翠分局的伍忠国伍队,刚到我家里来了。”

“伍忠国?”李爱国显然有些意外,“翠湖那个?他跑广华找你?”

“是。他手头有个案子,翠湖一个叫赵永贵的房地产老板失踪了。”

陈默顿了顿,压低声音:“伍队说,这赵永贵跟他沾点远亲。他不想动静闹太大,希望我能私下过去帮忙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李爱国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

“他亲自上门,还跟你透了这层关系……看来是真急了,也是真信你。”

“嗯。他担心走正式途径,通过市局或者分局领导,知情面会扩大,容易打草惊蛇。所以直接找了我。”

李爱国沉吟片刻,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果断:“我明白了。既然他不想声张,有这层顾虑,我们这边也没必要扩大范围。”

“射钉枪案刚结,局里暂时没有特别急迫的大案压着。既然伍忠国开了口,也信得过你,这个人情不妨做。你过去几天,帮他们理理思路。”

“好。那我带胡峰一起过去,他手快,心也细。”陈默提出人选。

“行,胡峰可以。你们去,代表的是我们广华刑侦的脸面,也是个人帮忙的性质。记住,多看,多想,少说,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案子本身,以伍忠国他们为主,你们协助。”

“手续上,我会跟吴局打个招呼,走个简化的协作流程,程序上不出纰漏就行。随时保持联系。”

“明白,师父。”

“去吧,注意安全。”

放下电话,陈默立刻用手机拨通了胡峰的号码:“胡峰,收拾下,跟我出趟差,去翠湖。现在就来局里,开我的车。”

半个小时后,陈默开着师父李爱国的吉普车驶出广华市公安局大院,胡峰坐在副驾,手里还拿着半个没吃完的肉夹馍。

“陈队,啥情况?翠湖那边有棘手的案子?”

“嗯,失踪案。仙翠分局伍忠国队长的亲戚,一个房地产老板。”陈默言简意赅,“过去帮他们看看。”

胡峰咬了一大口馍,含糊地应了声:“哦,伍队啊,记得,人挺实在。”

车子刚驶上通往翠湖市的省道不久,陈默的手机响了。是伍忠国打来的。

“陈队!你们出发了?太好了!到哪儿了?”

“刚出广华,上省道了。”

“这样,陈队,你们别直接去局里,目标太大。

我在省道进翠湖前的那个三岔口‘老周修车铺’等你们!那地方偏,我把车停后面,换我的车走。”

“好,知道了。”

一个多小时后,吉普车在路边一个满是油污、挂着破旧招牌的“老周修车铺”前停下。

伍忠国那辆黑色桑塔纳果然藏在修车铺后面一排废弃轮胎的阴影里。

他快步迎上来,用力握了握陈默和胡峰的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急切和感激:“辛苦辛苦!快,上我的车。”

三人迅速上了桑塔纳。

伍忠国发动车子,熟练地拐上一条小路,避开主干道,朝着翠湖市区方向驶去。车窗外的景象从城乡结合部的杂乱逐渐过渡到高楼林立的市区边缘。

“陈队,胡队,时间紧,情况我在路上跟你们详细说。”

伍忠国一边开车,一边从手扣箱里拿出几张照片和一份简单的案情记录递给后座的陈默。

照片上是个五十岁上下、身材微胖、穿着考究西装的男人,脸上带着商人惯有的精明笑容。这是赵永贵。

“失踪人赵永贵,四十九岁,永贵地产的老板。上个月二十八号,也就是十一天前,下午大概两点左右,他让司机小刘开车,说是去城西新区看一块地的开发情况。那块地离市区有点距离,位置偏。”

伍忠国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到了晚上七点多,他老婆打电话问他回不回家吃饭,发现他手机关机。打司机小刘的手机,也关机。刚开始以为手机没电或者信号不好,没太在意。”

“但等到晚上十点多,两人都还没回家,也联系不上,家里人就慌了。他老婆和公司的人连夜去那块地附近找,人影都没见着,车也不在。第二天一早,他老婆就到我们仙翠分局报了失踪。”

“车呢?什么车?”陈默翻看着案情记录,头也没抬地问。

“赵永贵的座驾,一辆黑色的奥迪A6,车牌号山B-A6688。这车到现在也没找到。”

陈默点点头,示意伍忠国继续。

“分局按程序立了案,走访了公司、家里,也查了赵永贵和小刘的社会关系、财务状况,暂时没发现明显异常。赵永贵生意做得不小,难免有些债务纠纷和竞争对手,但似乎都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小刘给他开车三年,平时挺老实本分,家里也没听说有啥大问题。”

伍忠国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关键点发生在报案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十月一号。那天早上,赵永贵家的保姆在打扫卫生时,发现窗户外面压着一张纸条。”

陈默和胡峰的目光同时锐利起来。

“纸条?”陈默追问,“什么样的纸条?内容?”

“绑匪应该是怕认出笔迹,所以用打印机打印的。”

伍忠国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无奈,“内容是:‘赵永贵在我们手上。准备五十万现金,旧钞,不连号。等通知。敢报警,就收尸。’纸条上没有落款,没有时间。”

车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声。陈默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眉头微锁,快速梳理着信息。

“绑匪只要五十万?”胡峰先开了口,语气带着疑惑,“赵永贵的身家,五十万对他来说不算大数目吧?绑匪是不是不太了解行情?”

“这也是我们觉得奇怪的一点。”伍忠国道,“按说绑这么个大老板,开口要个几百万甚至上千万,才符合常理。只要五十万,感觉……有点小家子气。”

陈默缓缓开口,声音冷静:“绑匪要多少钱,有时候并不完全取决于受害者的身家。可能取决于绑匪的需求,或者……他们对‘风险’和‘时间’的评估。”

“五十万旧钞,体积相对小,容易转移,也容易花出去。要几百万,目标太大,风险陡增。”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伍忠国:“伍队,有个关键问题。赵永贵失踪时,是和他的司机小刘一起在车上,两人同时失联。”

“绑匪的纸条上,只提到了赵永贵在他们手上,对司机小刘的下落只字未提?”

“对!纸条上只提了赵永贵!”伍忠国肯定地回答,“我们也觉得这点非常蹊跷。小刘是死是活?如果活着,是被绑匪控制着,还是……放了?或者……”、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陈默的眼神变得深邃:“两人一起在车上失踪,绑匪却只提赵永贵。这里面的可能性,需要好好推敲。”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第一种,绑匪团伙人数较多,有能力同时控制或处理两人,但只把赵永贵当作有价值的肉票,司机小刘可能被灭口,或者被当作无足轻重的角色处理了。”

“但这样,行动规模大,破绽也会多。”

“第二种,”陈默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司机小刘本人,可能有问题。”

胡峰和伍忠国同时看向他。

“司机,是最接近赵永贵日常行程的人。如果小刘参与其中,甚至就是主谋之一,那么绑架赵永贵就变得简单很多。他只需要在合适的时间,把车开到合适的地点,自然有同伙接应。”

“事后,他可以伪装成同样被绑架,或者干脆‘消失’。绑匪纸条上不提他,也就顺理成章了。甚至,这整个绑架,有可能就是小刘自导自演。”陈默分析道。

伍忠国深吸一口气:“这个思路……我们之前也讨论过。小刘的社会关系还在查,目前没发现明显的疑点,但确实不能排除。”

陈默点点头,继续道:“另外,绑匪选择用纸条这种单向、延时的方式传递信息,本身就传递出几个信号。”

“第一,他们非常警惕,极力避免任何实时通讯可能带来的追踪风险。这说明他们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

“第二,纸条内容简短粗暴,没有给家属任何讨价还价或者要求听赵永贵声音的机会。这种强硬、不留余地的态度,往往意味着……”

陈默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伍忠国瞬间绷紧的脸:“绑匪对‘肉票’的安全,可能并不那么在意。”

“或者说,他们可能已经做好了随时‘撕票’的准备。”

“因为无法实时沟通,家属无法确认赵永贵的死活,绑匪更容易利用家属的恐慌心理快速拿到钱,然后消失。”

“而一旦拿到钱,赵永贵对他们就失去了价值,甚至是巨大的风险源。”

“撕票……”伍忠国脸色变得很难看,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有些发白。

这正是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可能性。“所以,时间拖得越久……”

“对赵永贵越不利。”陈默替他说完,“绑匪要的是速战速决。纸条上那句‘等通知’,就是悬在赵家人头上的刀。他们随时可能再塞一张纸条,或者用其他方式,指定交钱的时间和地点。”

“我们必须抢在这个‘通知’到来之前,找到突破口。”

桑塔纳的车速在不知不觉中又加快了一些,朝着翠湖市区深处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