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打印机暗记
纸条送检后的第二天下午，伍忠国桌上的电话急促响起。他一把抓起听筒，是市局刑技中心的老周。
“忠国！有结果了！”老周的声音透着兴奋，“墨粉成分分析出来了，是‘佳印’牌激光打印机专用的C-7型墨粉！能谱特征很典型！”
“太好了！”伍忠国精神一振，示意旁边的陈默和胡峰。
“还有更关键的！”老周语速飞快，“我们仔细检查了纸张，在强光侧照和特定试剂显影下，发现纸张右下角边缘有极细微的、重复的点状排列，肉眼根本看不见！”
“这是‘佳印’打印机在2000年后生产的部分型号特有的防伪暗记，类似隐形水印，会记录打印机的序列号片段和打印时间代码！”
“序列号？！”伍忠国几乎喊出来，陈默的眼神也瞬间锐利。
“对！虽然不完整，但能锁定打印机出厂批次和大概的销售区域范围。结合墨粉型号，我们查了‘佳印’公司在翠湖市的经销商记录和维修点备案。”
“符合这个批次、使用C-7型墨粉的打印机，全市范围……只有四台！”老周的声音斩钉截铁，“三台在你们仙翠区的，剩下一台，在城西区！”
目标瞬间清晰！
“一共四家打印店”伍忠国重复一遍，立刻记下地址，“老周，谢了兄弟！改天请你喝酒！”
挂断电话，伍忠国一拳砸在桌上：“陈队！胡队！找到了！一共四台打印机，机器上有暗记！”
陈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控制店主，调取监控——如果他有的话。”
“重点问清楚案发时间段，十月一号前，有谁单独使用过那台打印机！特别是打印A4纸，内容未知的！”
“明白！”伍忠国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同时用对讲机调集人手，“地址已经发给你们了，一中队二中队，你们把这四家打印店给我看好。”
陈默和胡峰跟着伍忠国来到了城西区的这家打印店。
。店里一个四十多岁、穿着旧夹克、头发油腻的男人被突然涌入的警察吓了一跳，脸色发白。
“警……警察同志？什么事？”店主声音发颤。
伍忠国亮出证件，眼神如刀：“老板，我们是仙翠分局的。问你个事，十月一号前，大概九月二十九或三十号，有没有人来你这单独用过那台‘佳印’激光打印机？”他指向角落那台略显陈旧的机器。
店主顺着手指看去，愣了一下，随即努力回忆，额角渗出细汗：“单独用打印机……好像……好像有……”
“仔细想！谁？长什么样？打印了什么？”伍忠国追问。
“那天……那天下午，快关门的时候吧，天都擦黑了。”店主咽了口唾沫，“我在里屋跟人打牌呢，然后……就进来一个男的，瘦高个，戴个鸭舌帽，帽檐压得挺低，看不清脸。他说要打印点东西，急用。”
“我看店里没人招呼，就让他自己弄了，反正机器开着。他好像就捣鼓了一两分钟，抽了张A4纸就走了。”
“等我牌打完出来收拾，才发现打印机的纸盒里留了张印废的草稿纸，上面……上面好像印着‘赵永贵’、‘五十万’、‘收尸’什么的……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
“看到这种内容，为什么不报警？！”伍忠国厉声问。
店主缩了缩脖子，一脸懊悔和后怕：“我……我就是个做小买卖的，胆小怕事啊警察同志！那内容看着吓人，可万一是谁搞的恶作剧呢？”
“我报了警，惹上麻烦怎么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把那废纸揉吧揉吧扔垃圾桶了……真没想到是真的啊！”
“废纸呢？”陈默沉声问。
“早……早跟垃圾一起倒掉了……”店主哭丧着脸。
线索似乎断了。但陈默眼神没变：“描述那个人的体貌特征！身高、体型、走路姿势、口音！穿什么衣服？戴什么帽子？有没有开什么车？”
店主被陈默的气势慑住，努力回忆：“瘦高，得有一米七五往上吧？走路……走路好像有点晃，左肩有点塌？口音……就是本地口音，带点城西这边的腔。”
“衣服……深色的夹克衫吧？帽子就是普通的蓝色鸭舌帽。车……没注意，他好像是走过来的。”
“左肩有点塌……”陈默捕捉到这个细节，看向伍忠国。
伍忠国立刻会意：“小刘！司机小刘！他档案里记录过，左肩有旧伤，是早年车祸留下的，走路有时会不自觉地塌一下！”
所有疑点瞬间指向司机小刘！他熟悉赵永贵行程，能轻易将车开到预定地点；他符合目击者对打印者的体态描述；绑匪纸条不提他，极可能是同伙甚至主谋！
“立刻调查小刘的社会关系！特别是最近和他有密切接触的、同样有前科或经济拮据的人！重点排查城西区，尤其是这家打印店附近！”
陈默语速极快，“绑匪很可能再次使用这台打印机打印交钱通知！伍队，安排便衣，在打印店和附近几条街蹲守！24小时盯死！”
一张无形的网迅速在城西区撒开。便衣刑警化装成小贩、路人、摩的司机，严密监控着“便民打字复印店”的进出人员和周边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煎熬而漫长。距离纸条上“等通知”已经过去快两天，绑匪随时可能再次行动。
第三天傍晚，华灯初上。一个穿着灰色夹克、戴着蓝色鸭舌帽的瘦高身影出现在打印店对面的巷口。
他警惕地左右张望，帽檐压得很低，走路时左肩微微塌陷。正是小刘！
小刘看了看打印店里，发现店主正在里面打牌，便直接走了进去。
伍忠国在指挥车里通过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按住对讲机：“目标出现！瘦高个，鸭舌帽，左肩塌！进去了！各组注意，准备行动！”
几分钟后，小刘将一张纸折了折，塞进了夹克口袋。
“就是现在！抓！”伍忠国一声令下！
埋伏在巷口和两侧屋顶的便衣如同猎豹般扑出！小刘根本没反应过来，瞬间被死死按倒在地！
胡峰动作最快，一把夺过小刘手里那张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纸，展开一看——正是新的勒索纸条，指定了交钱的时间和地点！
打印机还是那台“佳印”！
“警察！别动！”冰冷的枪口顶住了小刘的后脑勺。
突审在仙翠分局连夜进行。面对从天而降的警察和那张崭新的纸条，小刘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他很快供认了同伙。
根据小刘的供述，抓捕组直扑城西区边缘一个废弃的汽修厂仓库。
仓库内灯光昏暗，赵永贵蜷缩在角落，神情惊恐憔悴。三个绑匪——王彪、李三，还有一个望风的——正围着一张小桌，桌上摊着那张刚打印出来的纸条，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拿到五十万后怎么分赃。
“王哥，大头肯定你拿！我和三儿……”李三的话音未落，仓库大门被“砰”地一声暴力撞开！
“警察！不许动！”强光手电瞬间照亮了仓库每一个角落，荷枪实弹的警察鱼贯而入！
三个绑匪惊得魂飞魄散，刚想反抗就被迅猛扑倒的刑警死死制服在地。手铐的金属撞击声清脆刺耳。
“赵老板！”伍忠国和陈默快步冲到角落，解开赵永贵身上的绳索。
赵永贵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好半天才发出嘶哑的声音：“……伍……伍队长？是……是你？”
他显然认出了伍忠国，巨大的恐惧和骤然获救的冲击让他几乎虚脱，“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我以为……我以为这次死定了……他们……他们动不动就说要撕票……我手头好多事……好多事还没交代啊……”
他语无伦次，紧紧抓住伍忠国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伍忠国扶住他，指指旁边的陈默：“赵老板，别激动，安全了！这次能这么快找到你，多亏了广华来的陈默陈队长！是他揪住了打印机的线索！”
赵永贵这才注意到旁边年轻却沉稳的陈默，连忙又去握陈默的手，声音哽咽：“陈队长！谢谢！谢谢你！救命之恩啊！”
陈默平静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赵老板，先缓缓。人没事就好。”
现场初步清理完毕，主要案犯悉数落网。
伍忠国对惊魂未定的赵永贵说：“赵老板，案子虽然破了，但程序还得走。你得跟我们回分局做个详细的笔录，把经过说清楚。
“应该的！应该的！”赵永贵连连点头。
陈默看大局已定，对伍忠国道：“伍队，人救出来了，案子也清楚了，后续的审讯、取证、移送起诉，你们按流程走就行。我和胡峰得赶回广华了。”
伍忠国一把拉住陈默：“陈队！这怎么行！案子能破，全亏了你！怎么也得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好好吃顿饭，住一晚再走！”
陈默摇摇头，态度坚决：“心意领了。射钉枪案刚结，局里肯定积了一堆事。出来几天了，得赶紧回去。”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蒙蒙亮。
胡峰也在一旁点头：“是啊伍队，我们陈队是劳碌命，闲不住。下次，下次一定！”
伍忠国知道陈默的性格，不再强留，用力握了握陈默和胡峰的手：“行！那我就不啰嗦了！这次的情分，我伍忠国记心里了！以后广华有事，一个电话！”
陈默和胡峰简单收拾了一下，开上那辆吉普车，驶离了翠湖市公安局大院。
后视镜里，伍忠国站在门口，一直挥手直到车子拐弯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