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奇迹之光
那维莱特湛紫色的龙瞳，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刚刚卸下五百年重担的女孩。·x!j?w/x`s.w!./c\o.m`
她的眼眸里，盛满了破碎的星光，混杂着迷茫、恐惧，以及一丝几乎不敢流露的、微弱的期盼。
“那……演出，是结束了吗？”
她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碎在空气里。
那维莱特微微颔首。
他那张被枫丹民众敬畏了五百年的、素来以公正与威严著称的面容上，此刻的线条却柔和得不可思议。
“是的，结束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能够安抚灵魂的力量，穿透了广场上劫后余生的喧嚣，准确无误地落入芙宁娜的耳中。
“芙宁娜小姐。”
他用了一个全新的、平等的称谓。
“你演得很好。”
“是枫丹有史以来，最伟大、最成功的演出。”
轰——
芙宁娜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了。
不是痛苦，不是悲伤。
而是一种……许可。
一种被世界最高审判官亲口承认的、可以“不必再演下去”的许可。
她愣愣地看着那维莱特，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眶瞬间就红了，积攒了五百年的委屈与孤独，如同决堤的洪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她终究没有哭出来。
她只是像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木偶，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雨后带着泥土芬芳的、自由的空气。*y_d￠d,x~s^w?./c_o?www.
那维莱特没有去打扰她。
他给了这位可敬的“人”，一份独处的尊重。
他的目光，转向了静静悬浮在半空中的那枚金色能量之茧。
那是芙卡洛斯。
是芙宁娜的另一半，是这场救世戏剧真正的导演。
那维莱特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着最纯粹的、属于古龙的原始水元素力。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茧中的神魂虽然完整，却虚弱到了极点，像是燃烧到只剩最后一丝烛火的蜡烛，陷入了最深层次的休眠。
“以我的权柄，或可唤醒你。”
那维莱特低声自语。
他尝试着，将自己那足以重塑法则、改写天地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如涓涓细流般注入到能量茧中。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力量，在接触到金色能量茧的瞬间，就像是水流遇到了坚固的堤坝，被温柔而坚定地隔绝在外。
并非排斥，也非对抗。
更像是一种……规则上的不兼容。
他的力量可以轻松地托起这个茧，可以为它构建一个最完美的保护层，隔绝一切外界的侵扰。
但他，无法进入。
无法触及那个沉睡的核心。
那维莱特微微蹙眉，收回了力量。
他仔细地观察着能量茧表面流淌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光芒。+微\趣,小^说+网_ ^无′错.内¨容*
那股力量……
他想起了在审判空间中，从爱可菲身上迸发出的、那股连神罚风暴都能暂时辟开的奇迹之光。
温柔，坚韧，充满了守护的意志。
是【希望】。
“原来如此……”
那维莱来莱特瞬间明悟了。
“以‘希望’为锁，自然也需要‘希望’来开启。”
他的目光，穿过迷茫的芙宁娜，最终定格在了那个依旧昏迷不醒、静静躺在地上的身影上。
爱可菲。
她的呼吸平稳了许多，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极细微的血色，紧锁的眉头似乎也舒展开来。
那维莱特抬起手，一股柔和的水流凭空出现，将那枚金色的能量茧轻轻托起，缓缓地、平稳地，送到了爱可菲的身边。
能量茧在靠近爱可菲身体的一瞬间，表面的光芒似乎都变得明亮、欢快了几分，仿佛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归宿。
“这是……”
芙宁娜终于从剧烈的情绪波动中缓过神来，她注意到了这一幕，不解地看向那维莱特，又看了看那个金色的茧，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她知道，那里面的，是“自己”。
“她的灵魂，因爱可菲小姐的希望而得以存续。”
那维莱特的声音平静地为她解释着。
“这股
力量，不属于提瓦特的任何一种元素，它源自凡人最纯粹的意志。我的权柄可以守护它，却无法唤醒它。”
他顿了顿，湛紫色的眼瞳深深地看着芙宁娜。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也只有爱可菲小姐的力量，能让她……让真正的水神芙卡洛斯，重新睁开眼睛。”
芙宁娜呆住了。
她看看昏迷的爱可菲，又看看她身旁那个沉睡着“自己”的茧，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照顾芙宁娜……
唤醒芙卡洛斯……
这两件听起来无比沉重、无比宏大的使命，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在了这个还在昏迷中的、她最珍视的朋友身上。
一种荒诞又心疼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
芙宁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疲惫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的全身。
五百年来，她从未有过一刻的松懈。
她的精神，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时刻防备着可能到来的、名为“天理”的观众。
而现在，弓弦，断了。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重担，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人”的、最纯粹的疲惫。
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广场上人们的欢呼声变得遥远而模糊。
她的身体晃了晃，眼看就要再次摔倒。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地、轻柔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稳稳地扶住。
芙宁娜下意识地侧过头，对上的是那维莱特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瞳。
属于男性的气息和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那颗刚刚回归“凡人”的心，没来由地一阵狂跳。
她从未与人有过如此近的距离。
“你……！”
芙宁娜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请小心，芙宁娜小姐。”
那维莱特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是默默地松开了手，与她保持了一个礼貌的距离。
“你透支了五百年的精力，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我……”
芙宁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她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广场上相拥而泣的人们，看着焕然一新的城市，看着躺在地上的爱可菲和那个金色的茧。
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一个长达五百年的噩梦，终于醒了。
可醒来之后呢？
神明己经退位，演员己经谢幕。
那她……是谁？
她该去哪里？
沫芒宫？那里是水神的居所，而她己经不是了。
她茫然地环顾西周，最后，目光再次落在了眼前这个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心的、白发龙王的身上。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带着浓浓鼻音的颤声，问出了一个最简单，也最让她不知所措的问题。
“那维莱特……”
“我们现在……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