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斯特效应九月草莓

15. 2025-大雨

    2025年,6月18日,5:19pm,北川,大雨。


    这场雨下得又大又急。


    积水很快在路面上积了小小一个水洼。


    水面映着天空的颜色,很快又被过路的行人踩碎。


    蒋小芸手里拎着小吃,举着伞急匆匆地往家的方向走。


    记忆中,北川的夏天很少有这样大这样猛的雨。


    还好出门时带了伞,否则现在就该被浇透了。


    蒋小芸加快脚步。


    偶然,路过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


    这个小公园建了很久很久了,从蒋小芸刚出生的时候它就在这里。


    她从小在这里玩到大,后来长大了,不常来了,但每次路过,都会看见新的一批小朋友在这里度过他们的童年。


    今天下大雨,往日永远热闹的小公园也冷清了,只有几个老旧的活动器械摆在那里。


    还有……


    蒋小芸脚步一顿。


    “……阿存?”


    她看见公园的滑梯下面坐着一个单薄清瘦的年轻男人。


    过长的头发和浑身衣服被雨水浇得透湿,原本就不深的肤色更显苍白。


    他躲在滑梯下,像一只无人认领的流浪犬。


    “阿存!”


    蒋小芸心里一沉。


    她大步跑过去,在滑梯旁蹲下身:


    “阿存?你怎么在这?怎么淋成这样了?快,快和我回去……”


    雨珠砸在头顶的滑梯上,噼里啪啦。


    南存垂着眼,看着手心里被他握得皱巴巴的一只纸鹤。


    听见蒋小芸的呼唤,他许久才回过神,抬眸看向她。


    人却还有点恍惚,又许久,才开口: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冷。


    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这里。


    “小芸。”


    他轻声唤了蒋小芸的名字。


    蒋小芸小心翼翼看着他:


    “嗯?”


    南存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才道:


    “程宥年……到底是谁?”


    他低下头,抬手缓缓抓住自己湿透的发丝:


    “我认识他对不对?我以前和他很好对不对?为什么,所有人都记得他,哪里都有他的影子,只有我……只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冷啊。


    好痛啊。


    其实不知道哪里在痛,但南存就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好像要被人拆开来,四分五裂。


    少年的声音、味道,甚至眼睛里盛放的光点都那样清晰。


    他们好像很熟悉。


    却又那样陌生。


    “告诉我好不好,你告诉我……程宥年是谁?让我见他,让我见他……”


    和疼痛一起到来的,是没有来由的、浓郁到要将人吞没的窒息感。


    像一只无形大手捏紧心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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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放开。


    每一寸血液都流淌着酸涩的味道。


    它们不断在南存的体内呼唤着、提醒着——


    程宥年……


    程宥年。


    “阿存……”


    蒋小芸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哭腔。


    她握紧南存的手腕:


    “……你冷静一点。”


    “我……疼。”


    南存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都变得那样艰难。


    他攥紧手指,掌心的千纸鹤被挤压变形,指甲抵住手掌柔软的皮肤,刺得生疼。


    “我不该让你回来的,阿存。”


    伞和塑料袋都脱了手,蒋小芸伸手抱住南存:


    “对不起……”


    已经被风雨吹透了的人,无论碰到什么都是暖的。


    南存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就那样任蒋小芸抱着。


    “我也想他,阿存。”


    蒋小芸在他肩头小声抽泣着:


    “我也想他……”


    原本拎在蒋小芸手里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纸袋也散了开来。


    刚出炉不久的烤玉米滚在了地上,甜甜的香味和大雨携着的泥土清香混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南存好像突然明白了那些疼痛和窒息感的名字。


    原来,它们叫做“想念”。


    原来是这样啊。


    程宥年。


    多年不见。


    我想你了。